罗掌柜猜中了一半。
但被绊住脚的不是姜羡,而是被派去找姜羡的石衡。
为了避免意外,苏颂归一视同仁地把所有出福满堂者都拦下了。
而被多数人记挂着的姜羡,此刻正悠然靠在一条巷子尽头的墙面边上,守株待兔。
等人聚集着出来,姜羡唇角微微翘起,尚且稚嫩的脸庞已经初显凌冽:“诸位,请跟我走一趟吧。”
几人瞬间停住脚步,其中一位身量最高的中年男子,分明就是方才自称郎中之人!
他们并没有因为面前是个年纪很小的姑娘而轻视。
——因为这位姑娘身边,是整整五个彪形大汉!
见面前几人并不动作,姜羡视线在几人脸上扫过,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怎么?不配合?”
姜羡身后的大汉们又高又壮,手臂上的肌肉从薄薄的布料中几欲呼出。中年郎中颤抖着唇大着胆子问:“不知姑娘有何指示?”
姜羡挑眉:“你们污蔑我的福满堂,问我有何指示?”
众人顿时恍然,心中一嗦。
没再多费口舌,姜羡递了个眼神,让大汉们把这几人都绑走。
直到用各种办法分别撬开他们的嘴巴,得知了和自己的推测一般无二的经过后,又让他们写了口供画了押。
众人被折腾得精神恹恹,以为终于结束,却被告知要在这里待半个月,让他们写信编一个理由交给家里人。
正欲抗议,但看着严阵以待的大汉们,他们一个哆嗦,认命写了信。
办完这一切后,姜羡才不紧不慢从后门进了福满堂。
罗掌柜看到她就像看到救星,简直要眼含热泪:“东家,您可算来了。”
他一副要找姜羡做主的模样,张开嘴就要把今日之事倒豆子般啪啪讲来,却只见自己东家散漫一笑,抬手制止了他。
姜羡:“不必多说。”
她点了三个人名:“把他们叫过来。”
罗掌柜话已经到了喉咙边,闻言不得不吞下去,憋红了脸转身出去叫人。
这三人中,就有方才一直多嘴,说些不合时宜的话的那个小二。罗掌柜当时就留了个心眼,在那个小二准备跑路的时候把他抓了回来关在包厢内。
其他两人也很快被押至姜羡面前。
三人具是手脚被绑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又愤恨地盯着姜羡。
多嘴的那个名叫王双福,此刻拳头紧攥咬着牙。
已经领了赏金的他,本想趁着混乱和食客们一起溜出福满堂,然后远走高飞。
没想到因为姜家一事恍惚得发懵的罗掌柜,还有精力注意四周情况,以至于脚都没迈出一步他便被抓捆住。
仍旧没认清现状的王双福红着脖子“呸”一声,怒骂:“小小年纪蛇蝎心肠,残害叔婶手足!有本事就把我放了!”
“小心我去官府告你私下绑人!害人性命!”
姜羡顿觉有趣,这人是演戏上瘾,把真假都混淆了?
不过她也没兴趣听三人辩解,她要的不过是一份画了押的口供罢了。
如姜羡所料,三人都是水云间安排在福满堂的眼线。
一开始他们还试图辩解,或者用假话来掩盖真相,只是姜羡对撒谎的微表情太过于熟悉,又加之威胁恐吓和轻微的刑罚,很快便得到了不同于假郎中几人的另一份完整口供。
罗掌柜简直要兴奋地跳起来,又有些担忧:“可这几人是我们福满堂的人,他们的口供官府会认吗?”
“不急。”
姜羡没把自己手中还有其他人口供的事情告诉罗掌柜,她只吩咐:“分别关起来,半个月内别让他们和任何人接触。”
罗掌柜不解:“为何还要等半个月?”
洗刷冤屈的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若等看客过了新鲜劲儿,也便没有人关心真相如何,福满堂名声就真的毁了。
姜羡不做回答,起身强迫王双福等三人张开嘴,喂了颗黑色药丸进去。
药丸入口微苦,很快就化开,吐都没机会吐,只留下满嘴涩意。
王双福三人呜咽两声,啊啊大叫,控诉的眼神分明在询问姜羡给自己喂的什么东西。
姜羡没看到般,自顾又把一个瓷瓶递给罗掌柜:“里面有九颗解药,每五天给他们服用一颗。”
末了她才看向王双福的方向:“这解药需要服用十个疗程方能完全分解毒素,如若不然——”
姜羡轻飘飘一句:“毒发之时犹如百虫食腹,半月内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说这话时她唇角似乎还带着笑意,琉璃般的眸子清凌漂亮的,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包厢内两扇窗户紧闭,只有糊窗纸能透进隐约亮光,更多的光线被墙牢牢遮挡,落下大片暗沉阴影。
黑色的阴影弥漫至王全福脚边,他控制不住想到一些血腥的场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另外两人面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低头用力干呕想吐出药丸,结果自然是徒劳。
不顾他们的惊恐和愤怒,也没安抚罗掌柜的疑惑与焦急,姜羡只说把人看好,然后径自乘马车回了竹基村。
其实自从在临邑买了宅子,她已经鲜少回来。只是户头落在这里,偶尔有事时会需小住几日。
八卦传播的消息是迅速的,更庸论曹氏和姜灵喻把生死未卜的姜自盛带回村的时候,特意大肆宣扬哭诉了一番。
众人见她还敢大摇大摆地回村,爱饶舌的妇女不免说一句厚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