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大夫人带着大公主佘萍上门。玉如烟为其诊脉行针后,将其安置在自己的卧房。自己则换了佘萍的衣服,随着大夫人回了虬王府。
黑漆漆的洞府烧的更加黑了,充斥着各种烤熟了的肉的味道。玉如烟随着大夫人,七拐八拐的来到一间密室,虬王早已等候多时。
“本王要多谢三小姐为小女治病。”
“虬王无需客气,我也不是白白给公主治病的。”
“有什么要求,直接讲吧。”
“我想要皇城的布防图。”
虬王哈哈大笑道:“我只需求大哥,逼你为我女儿治病即可,为何要给你皇城的布防图?”
“因为我知道虬王的秘密。”
虬王不动声色,目光充满警惕,再不是平时蠢笨无赖的样子。
“我一直不解,胡玉枝下了两种毒给蛇皇,到底是要两两抵消,还是要毒上加毒呢?可她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一时说红色的毒药,一时说噬心散,显然是看着蛇皇无事,想从轻发落,才认下了俩种毒都是她下的。一味毒在盆璧,一味确是在水中,试问谁会这样下毒?所以胡玉枝下的应是那味红色的毒药,噬心散是其他人所为。巫医为六皇子治病多年,矢口否认他识得那红色的毒药。我不过是有所怀疑,他便对我下了迷药。又画蛇添足的说要去蛇后宫里。胡玉枝的毒药是胡艾给的,而胡艾很有可能就是让别人用噬心散换了巫医的毒药。只是双方没有料到,要下毒的对象都是蛇皇,时间也刚好凑在一起。不过计策固然是好的,一来除了蛇皇,二来嫁祸给狐族姐弟或是我,一箭双雕。蛇后对蛇皇用情至深,断不会下毒给自己的夫君。更没道理下迷药给自己的夫君,让他同其他女子亲近。那巫医背后的人一定不是蛇后。且蛇后在下毒事发后,未有任何动作。若不是之前蛇皇委任虬王调查下毒之事时,虬王急于找人顶罪,我也不会怀疑到您。那一日在东山上,你走后没多久,影子杀手就出现了,那一枚火藜就是为了要六皇子的命。因为他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你怕养虎为患。你说,我如果说巫医背后的主人是你,当年给六皇子下毒的不是蛇后,或者是你同蛇后合谋所为,会不会有人相信?”
虬王竟然不恼怒,平静的听着玉如烟讲述完毕。
“无凭无据,大哥是不会相信你的。”
“虬王大概不知道,大公主这次并非是生病,而是有了身孕。她此前病情反复发作,多赖巫医救治。或许是二人早已暗生情愫,又或者是大公主病疾缠身多年,对巫医生了依赖仰慕之心,受了他的蒙蔽。如今突然发现了真想,才大怒烧了洞府。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应该就是巫医,如果蛇皇立刻搜查府上,一定能抓到他,还能发现不少惊喜。”
虬王大惊,不想这腌臜东西竟然算计到自己女儿身上了。
玉如烟不慌不忙道:“如果我将我樽阁的秘笈送给虬王,换皇城布防图,虬王以为如何?”
“莫要拿糊弄我皇兄的办法来糊弄本王?”
“虬王似乎也只能选择相信我。”
“你既没有拿我女儿的名节相要挟,我便让你死的痛快些。”
虬王长鞭挥向玉如烟,玉如烟轻巧的躲开,口里依旧道:“蛇身冰寒,虬王却练就一身火系法术,实属不易。我猜,之前大夫人问我求的那些药,并不是给自己用,都是给虬王您吧?”
“有些人就是死在了话太多。”
虬王一鞭子实实在在的抽在了玉如烟身上。玉如烟的毒虽解了,在虬王面前也只有招架之力。她没想到虬王做事如此狠辣果决,全不怕事发会是什么下场,看来他已经积蓄够了力量对抗蛇皇,只缺一个时机,才不惧怕自己的恐吓。
她费力躲过一鞭,退到角落处道:“我两位师伯都知道我来了虬王府,虬王若杀了我,怕是会有很多麻烦。虬王既然不愿意合作,不妨行个方便,放我离开。我保证守口如瓶,并依旧为大公主治病。”
虬王不同她费口舌,招招伶俐,玉如烟新伤、旧伤一起,整个人摇摇晃晃已经站立不稳。心下不免难过,她终究还是又算计了他一次。果然,千钧一发之际,佘宁现身了。他将玉如烟扶到一边,二话不说,上来便同虬王缠打到一起。虬王眼里杀意更浓,这些年佘宁韬光养晦。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命不久矣的无用皇子,更没人见过他动手。之前因要护着玉如烟,不过同佘洪几人交手数十回合,却又闭门疗养了数日。这等病秧子,他如何会放在眼里。直至那日在东山上交手,虬王惊觉他的实力,才立刻下了杀心。而此刻的佘宁,似乎比当日在东山过手之时更加难缠,那便更不能留他的性命。他手中再次出现了火藜,两只火藜中间连着铁链,虎虎生威的一下下砸向佘宁。
玉如烟坐在地上,虚弱道:“虬王,六皇子余毒已清,你这火藜已经没大用了,最多是个仙人球。”
虬王闻言竟然动了气,这是玉如烟进入这密室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情绪波动。不免有些佩服虬王,几十年装疯卖傻,确没露出过一丝破绽。他只不过情绪有一点波动,立刻被佘宁砖了空子,蛇形剑刺向他的胸膛。虬王挥舞着火藜砸飞他的剑,另一只火藜随后砸向佘宁。
柳无心换成蛇兵的打扮,本来暗中跟着玉如烟,可七拐八拐的竟然走错了洞府,刚刚好就进了大公主的房间,看到了窝在床上吞云吐雾的巫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同时啊啊啊大叫着扑向了对方。恢复了法力的柳无心终于得以大展拳脚,打的是不亦乐乎,毫不畏惧包围他的蛇兵。
大夫人慌张的跑入密室,告诉虬王府里进了厉害的刺客。虬王早已听到外面的打斗之声,心知今日是不能杀了这丫头了,为今之计是要盘算一下要立刻造反,还是及时掩盖之前的漏洞。
他甩开佘宁,飞身来到洞府外,看到柳无心和巫医在对打。柳无心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惊一乍道:“烟儿呢,喂,二老黑,你把我们家烟儿怎么样了?”
“你若想全蛇谷都知道,你二人深夜到我王府偷盗地图,就不妨再大声些。”
佘宁抱着玉如烟走出来,淡淡道:“若被父皇知道巫医在虬王府,叔父似乎也自身难保。”
刹那间,虬王的手没入巫医的胸膛。巫医不可思议的看着虬王,倒地身亡。柳无心踹翻身旁两个蛇兵,同佘宁站到了一起。
虬王看向三人,立刻决定杀了这三人,再去杀佘蟠。确没想到,蛇皇忽然从天而降,天神般站到了众人中间。虬王噗通跪了下来道:“大哥,你要救救我的萍儿啊。”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慢慢说,小萍儿又怎么了?”
“小萍儿昨夜烧了洞府。”
“这件事,本皇听说了。”
“以往都是巫医替萍儿治病,如今巫医在逃。大夫人便去求三小姐。不想三小姐以萍儿的病相要挟,要我交出皇城布防图。我不肯交出地图,她便要挟我,要将萍儿的事公之于众。”
蛇皇整个人还是懵的,刚刚他正同五夫人酣畅淋漓之际,洞府被人点了。黑烟咕咚中有蛇兵回报,说看到了是胡玉枝放火烧的洞府。他立刻追了出去,就看到胡玉枝的身影向着虬王府这边飞。待他来到这里后,没见到胡玉枝的身影,确听到了巫医的惨叫之声。他才立刻现身,不想这里比五夫人的洞府还要热闹。他强装镇定道:“萍儿什么事?”
“弟弟愚钝,原来以往萍儿并非生病,而是中了巫医的毒,他垂涎萍儿日久,便想出这个方法接近她。反复下毒,再解毒,渐渐的萍儿对他越来越依赖,最后竟产生了情愫,并怀了他的孩子。这次他逃离后,就躲在萍儿房里。想来是萍儿发现了自己之前生病的真想,才大怒烧了洞府,却还是没忍心杀了他,一时急火攻心晕厥过去。夫人不知巫医在府上,这才又去找了玉如烟。”
“竟有此事,后来呢?”
“玉如烟以萍儿的病要挟,要我交出皇城布防图。我不肯交,同三小姐打了起来,宁儿不知被谁引了来,不问青后皂白同我打了起来,还给了我一剑。威胁我,若不放三小姐走,就要诬告我窝藏巫医。”
佘宁之前的一剑,不过划破了他的衣服,他身上的血是巫医心脏被他捏碎时,喷溅到他身上的血渣,看上去确是血肉模糊。蛇皇若有所思道:“巫医现在何处?”
“我一怒之下将他打死了。”
蛇兵让开一条路,佘蟠看到了死不瞑目的巫医。
“萍儿呢?”
大夫人道:“萍儿如今在听雨轩,我这就命人叫她回来。”
蛇皇转而望向玉如烟道:“本皇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去盗地图。”
“若想盗地图,大皇子同二皇子府中更便易些,我又何必非要来虬王府自讨苦吃。”
“若是为萍儿医病,为何萍儿在你府中,你确在这里?”
“我是来调查这俩次下毒之事。蛇皇心中难道从未怀疑过虬王吗?当日蛇皇所中一味毒药的毒性,同六皇子当年所中的毒非常相近,只差了几味药,可见是专门为蛇皇而改良过。巫医确说自己对那毒药十分陌生,这便引起了我的怀疑。他便急着对我下了迷药,一来挑拨蛇皇同六皇子的父子情,二来让我对你恨之入骨,必不会将真的秘笈传授与你,还可借机拉拢我。蛇皇觉得这一切对谁最有利?当日审案,虬王迫切找人顶罪,确独独放过最容易对蛇皇下毒的巫医。难道只是巧合吗?巫医对我下药之前,故意说要去蛇后宫中,这就更让我觉得蛇后不是背后主使。”
“你说这些,只是要洗清你想要盗图,逃离蛇界的嫌疑。”
“当日东山之上,虬王走后不多时,便有黑衣人出现,来的如此之快,我便有所怀疑,他祭出火藜,更是意在杀了六皇子。冰寒之体修炼火系法术最伤根本,大夫人曾多次到我这里求过药,说是给大公主服用,其实都是给了虬王。”
一番话下来,蛇皇不免有些动摇,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傻弟弟,过去六夫人的种种遭遇都算到了蛇后身上,如今细思极恐,不免脊背发凉。
“蛇皇败在太过相信自己的弟弟。如今他势力已大,时机成熟,必然犯乱。”
虬王声泪俱下,磕头如捣蒜。
“大哥,你莫要相信这个小贱人的挑拨。她恨毒了你伤她族人,逼她嫁给宁儿。狐族姐弟二人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花樽的秘笈,说不好他们已经私下勾结起来,下毒害你,再盗图逃脱。我同六夫人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对她和刚出生的小宁儿下毒?”
“也不难解释,六夫人专宠,所生之子极有可能做下一任蛇皇。巫医受你指使,假意帮助某些人下毒,无非是借刀杀人。”
“小贱人,我杀了你。”
蛇皇铁塔般的身体挡在玉如烟身前,看着虬王道:“弟弟,你当真想做这蛇皇之位吗?”
“大哥,我没有,我没有,哈哈哈哈哈。”
虬王站起身,表情瞬间阴险恐怖。蛇皇等人这才注意到将他们围住的密密麻麻的蛇兵。原来大夫人并不是去接佘萍,而是去叫来了援兵。
“我应当感谢三小姐,若不是你,我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人类有一句话说的好,月黑风高夜,是个杀人的好时候。今日便送你们四人一同上路。”
蛇皇道:“老二,你当真要杀了你的亲哥哥吗?”
虬王依旧是不说话,火藜再次出现,虎虎生威抡向蛇皇。兄弟二人打的昏天暗地,没人敢靠近。佘宁一人对虬王几名干将,柳无心同玉如烟则是被群起围之,很快没入妖群。混战初初开始,一声娇笑由远及近传来。
“果然有好戏看,四哥哥,我们就别看热闹了,赶快帮父王吧。七哥哥,你也来了?佘文,你赶快去叫黄纹,白花他们过来帮忙。上阵父子兵,四哥哥,走!”
佘静、佘青同佘鹏这一只小分队杀出了大队人马的气势,吆喝着就冲了进来。佘静还未大展拳脚,柳无心便捂着胳膊,扶着玉如烟来到佘静面前道。
“小九,我和烟儿受伤了,先带我们出去吧。”
佘静见柳无心可怜兮兮的样子,立刻把父皇忘了,命令自己的小分队杀出一条血路,带着三人逃命般回到了公主府。
佘静安置好二人后,便急着要回去救蛇皇。刚一转身,柳无心的手在她头上晃一晃,她便倒地睡了起来。柳无心将她抱到了床上,嘴里不住地说着抱歉的话。最后他转过身去,玉如烟立刻换上了佘静的衣服,并拿了她的令牌。柳无心则换了一身蛇兵的打扮。
二人出来后,拿着令牌,对门外侍卫道:“虬王造反,你们立刻去各处调兵,速往虬王府,增援蛇皇。”
门外侍卫立刻领命离开,二人悄悄的出了公主府。胡玉枝已经同蕊无情汇合,在暗处等候多时。玉无烟将两套衣服递过去,叫他二人换上。
玉如烟道:“枝枝姑娘,你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随着我们从北门逃离,找机会再回狐谷救你的弟弟。二是告诉胡艾,说我拆穿了你们的奸计,想要从南门逃跑,让他们去南门抓我。你自己再想办法在这段时间里,潜回狐谷救你的弟弟。”
胡玉枝竟生了几份感动,道:“多谢玉姑娘成全,我选第二条路。”
玉如烟递了一把剑给她,道:“见到他们之前,把她插进你的身体,求胡了让你原地休息等待,待他们离开后,你再伺机回去救人吧。这还有一枚药丸,能让你在受伤后,妖力短时间恢复,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大恩不言谢。”
胡玉枝离开后,玉如烟三人沿着几处守卫薄弱环节,一路向北而行。路上都是奔赴虬王府的蛇兵,双方各有增援前去,倒没人注意这三人。
柳无心道:“烟儿呀,你简直是神机妙算啊。你怎么知道虬王一定会造反。”
“他没有选择,错失今夜,蛇皇必然杀了他。”
玉如烟带上黑色面纱,蕊柳二人都是蛇兵的打扮,跟在她身后。行不多时,云雾缭绕里游过来数条蛇,有几条卷在树上,只露出个脑袋,蛇尾人头,看着有些恐怖。为首黑蛇瓮声瓮气道:“何人出城?”
玉如烟亮出了九公主的令牌,证明自己的身份。
柳无心道:“九公主的路也敢挡,想被制成蛇骨酒吗?”
“属下拜见九公主,请问公主这么晚出城所为何事?”
柳无心一鞭子抽了过去,大吼道:“九公主的事轮得到你来问?”
“公主见谅,蛇皇有令,嘱我等对最近进出的人严加盘问。即使是皇室中人,也必的查问清楚。没有蛇皇的令牌更是不能放行,望公主饶奴才蛇命。”
玉如烟道:“之前有人对蛇皇下毒,昨日又有狐族女子偷袭二皇子,今日更有胡玉枝火烧五夫人洞府,尔等可知道?”
树上蛇道:“近日城内频繁骚动,众蛇皆知。”
玉如烟道:“种种苗头来看,这一切都同狐族脱不了干系。此事涉及蛇狐两族联姻,事情不明朗前不可声张。几位皇兄太过招人眼,故而父皇命我夜里偷偷出城,暗中调查此事。”
“公主既然要去狐谷,为何不走东门。”
“两族交界,必然有重兵把守,你是要本公主去送死吗?”
“公主,属下不敢。只是,我们还是要见了蛇皇的令牌,才敢放人。”
蕊无情亮出蛇皇的令牌。
树上蛇又道:“这二位面生,不知何人?”
“就是要面生之人,方能成事,这是我同父皇借的侍卫,妖力了得。”
蛇头看向文文弱弱的柳无心道:“这位是?”
“我的新侍妾,怎么样,好看吗?”
柳无心惊异的看着玉如烟,她竟然模仿九公主到形神兼备。
“刚刚听闻虬王造反,小的门不敢擅离职守,不知如今城中形势如何?”
“虬王造反,已被我父皇歼灭。尔等要对过往人员严加看管,千万莫要让他的余党逃了出去。”
黑色转过身去,低声问身后的几条蛇。
“尔等可见过九公主?”
“不曾见过,只知道九公主貌美如花。不过倒是听闻,九公主相中了蛇皇虏回来的一个面首。”
玉如烟又是一鞭子抽下去道:“再要婆婆妈妈,我现在就要尔等蛇命。”
黑蛇嗷的一声惨叫道:“公主不要只打我一蛇啊,可否雨露均沾,也抽打他们几下?”
众蛇见玉如烟持有九公主的令牌,拿着九公主的蛇骨鞭,更有蛇皇的令牌,所有疑虑都消了,纷纷让路。三人大摇大摆继续前行,越往前行越顺利,最后只要亮出令牌,连盘问都没有了。
三人顺利来到北门,这时天光大亮,看着门匾上金灿灿的字,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三人刚要出城,便听身后来人道:“三小姐还是随老夫回去吧?”
佘文气喘吁吁的带着一小队人马赶了上来。原来城中大乱,无人顾及她三人去向。胡玉枝还未来得及将剑刺入自己身体,就看到佘文带着一支队伍追了过来。她立刻飞向南门。胡艾几人怕被识破身份,惧都带着面具,埋伏在暗处。看到飞过来的胡玉枝,立刻冲杀入门,同佘文带来的人大战起来。胡玉枝趁乱轻松逃走。胡艾不见玉如烟几人,连胡玉枝也逃了,气急败坏的离开。佘文损兵折将,立刻又带人飞往北门。
玉如烟道:“这蛇谷也只有佘文大人能看懂我的伎俩。”
“非也,非也,老夫以为三小姐一定趁乱从南门而出,不想却是北门。”
“我三人都已服了解药,你这些人奈何不了我们,不如大人还是回去吧。”
“虽然有些自不量力,老夫确也要拦上一拦。”
柳无心道:“烟儿,同他废什么话,杀了这个娘娘腔。”
柳无心挺剑就刺,玉如烟在身后喊道:“柳师伯,莫要伤他性命。”
蕊无情虽未完全恢复实力,同柳无心对付佘文带来的几人确实绰绰有余。三两下将佘文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一众蛇兵被柳无心二人都打翻在地。有蛇兵发出信号,城内立刻有大批追兵赶来。三人立刻飞离皇城,来至蛇谷边界。
“烟儿,你这是要带我们飞去哪里?”
“先去找我外祖。”
“不先回去送解药吗?”
“狐族人要同蛇族联姻必然不只是为了妖王之位,如今他们窥探樽阁之谜,势必想要分一杯羹。我族中法力高强的只有几位师伯,寡不敌众也未可知。有我外祖在,胜算才大。况且,佘文看我看得着实紧了些,我一时心急,又作废了一些药材,这解药也只得了几粒,我们三人服完,就剩下两粒,没有时间和药材再制了。”
“大夫人身份太过神秘,族中只有无双和无欢知道,现在总可说了吧?”
“我母亲乃浴阳山长须老怪的女儿。两位师伯久不出樽,说了怕也是不知道的。”
“我等确实是做了井底的王八多年,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多出来走走,知己知彼。”
“柳师伯,坐你的睡莲吧。”
柳无心手心里多了一枚精巧逼真的莲花,落地变大。三人坐入睡莲中,快速飞向浴阳山。
花草树木虽可成精怪,却与兽妖不同,即便幻化了人形,若无大机缘,实难脱离本体。人形与本体共生死,所以保护本体成了最紧要的事。传说浴阳山每一寸土壤里都有长须老怪的根须,只要尚有一根一须在,他便可破土而出,复生再修炼。整个妖域也只有妖王可与之相抗衡。
睡莲来到浴阳山上空之时,玉如烟被下面的景象震惊到无以复加。过去郁郁葱葱,华盖入云,花草遍谷,飞鸟流萤的景象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焦土遍野。玉如烟心知自己猜中了,蛇族对花樽的进攻是预谋已久,且周密计划过的。父亲年年入山求母亲回去,母亲的身份想是早已暴露。为断去花樽的助力,有人放火烧了浴阳山,难道母亲和外祖都葬身火海了吗?玉如烟泪水涟涟,发疯了般四处飞,不知疲累的飞行了半日,终于在悬崖底部的焦土下,找到一株刚冒头的小芽。她拿出一个玉瓶,将其中的浆液全部浇灌下去。那小芽迅速长大,转眼成了一尺来长的小树苗。玉如烟喜极而泣道:“外祖,烟儿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有数千万条根须,就有数千万条命,不会就这样走的。”
小树苗抖动几下,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响起。
“烟儿,外祖没能保护得住你母亲,外祖无能。”
玉如烟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珠子般一颗颗砸向面前的小树。
“外祖可知是什么人放火烧了浴阳山?”
长须老怪曾赠与玉无忧一根须发,须发入土发芽,相当于他的一个分身,只要对着小芽说话,长须老怪便能听到。
“当日收到你父亲传话后,我带着你母亲飞往花樽,想要去营救你父亲。不想,有人放火烧山,我感知本体受损,急急赶回来,同那人大战几百回合,无奈本体受损过重,妖力大减,被打散了人形。那人妖力同我不分上下,确不知用了什么火,伤了我的本体,并烧死了浴阳山上的数万精灵。你母亲也被他带走了。所幸,我提前将你弟弟送了出去”
玉如烟止住泪水,哽咽道:“外祖,我用了东望海的玉髓灌溉,用不了多久,你又可以恢复真身了。”
“外祖此次伤的太重,怕是要许久才能再抱抱我的小烟儿了。”
“外祖莫愁,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快些恢复。”
“烟儿,听外祖的,此间事已不是你能管的了。不要去报仇,也不要试图去救你父亲。找到你弟弟,去人间藏起来。外祖会去找你们的。”
“可我父亲和姐姐还困在花樽里。”
“只要卷宗还在你身上,只要他们打不开樽阁,他们的性命就不会有问题。听外祖的,千万莫要去报仇。”
“烟儿知道了。外祖,我弟弟被送到了何处?”
“我让秀娥送他去了七绝山。”
“外祖,你法力微弱,不要再说话了。烟儿会用法器设下屏障,不会有人能找到你。”
这么长的对话,耗尽了长须老怪最后一点灵力,他不再讲话。玉如烟用三枚法器设下屏障,还是放心不下。蕊、柳二人见状,双掌按在结界外源源不断地输入法力,直至虚脱才收回掌。
柳无心气喘吁吁道:“烟儿啊,太打击师伯了,怎么这么多秘密都瞒着我们呀。”
“当年我外祖答应母亲嫁过去时,曾要求我父亲一定要隐瞒我母亲的真实身份。我父亲如此小心谨慎,却还是被人知道了我母亲的身份。”
“怎么还有个弟弟啊,这,这,我实在是无法接受呀。”
“当年我母亲一气之下离开了花樽,我父亲年复一年的去探望,两人感情早已修复如初。我弟弟出生后,外祖喜爱的不得了,当成下一任山主来培养,又气我父亲不肯赶二娘走,无论如何也不允许我父亲带弟弟回花樽。当时结界入口便已出现不稳,我父亲不得不以自由通商为幌子,让外人以为我们是自愿让他们入樽,实则是我们已经无法控制结界。可能那时他便已想到日后必有一劫,才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弟弟的存在,想要为我玉家留下一根苗吧。”
柳无心跳了起来,叫道:“什么?结界自动打开?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我不知道?”
“师伯精通阵法,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问题。”
柳无心圆睁双目道:“无双是询问过我如何修复结界薄弱之处,只是我没想到……”
蕊无情道:“稍微有点智商的,都看得出花樽出了问题。”
“哼,我掏心掏肺跟你们共商大计,结果你们掖着藏着拿我当外人。”
“不告诉你才是保护你,不然,你还有这二十几年的逍遥日子过?”
“无情,你也早就知道了吗?是不是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想来只有无双和无忧二人知道,他二人为我们担起了所有的重任。”
“如今怎么办?那小树让我们去人间,不要报仇。”
“什么小树,那是樽主的岳丈。”
“现在就是棵小树了。不要樽主,樽主的了,无忧竟然揣着这么多秘密。”
玉如烟道:“柳师伯待我父亲如兄弟,烟儿十分感动。我父亲为了保护我,牺牲了我姐姐。他把我隐藏起来,希望我能无忧无虑长大。只是我自幼可以随意出入樽阁,若论秘密,怕是我知道的比我父亲还要多。”
“小烟儿啊,你,你,你,吓坏师伯了。你还知道些什么啊?”
“柳无心,你个呆子,别在这哭哭叽叽的。”
“两位师伯,烟儿有一事相求。”
“烟儿怎得这样客气了。”
“我想你二人去七绝山找我弟弟,把他带去人间,隐藏下来。”
“你是想自己回去,让我们俩个苟活于世吗?“
“这次的劫难全因我玉氏而起,不要再徒增无畏的牺牲。“
“如若没有当初老祖的怜悯,便没有我花、柳、蕊三家,千余年薪火相传。老祖视我们的祖辈如儿女,我们又怎可大难临头各自飞。况且,樽中还有我们的亲眷,烟儿是想我们做贪生怕死之辈吗?“
“蕊师伯,我此去并无性命之忧,而你们是我要保全的力量。“
“都甭说了,上睡莲,走,豁出性命也要去救人。”
就在这时,乌云密布,一抹黑色旋风凝聚成形,蛇皇出现在众人面前。
“倒是本皇小瞧了你这个丫头。”
三人均是一惊,警惕的看向蛇皇及身后的一众蛇兵。
“跟本皇回去吧。”
玉如烟说:“二位师伯,记得烟儿的话,逃走的人定当不负使命。”
三人对视一眼,随即亮出武器冲杀而上。蕊、柳二人如扫平地,刹那间一地蛇兵匍匐挣扎,不敢上前。蛇皇双目赤红,发出只有蛇类的嘶鸣之音,众蛇再次蜂拥向前。
蕊无法力除恢复,被黄纹和一众蛇兵缠住。柳无心亦是如此,对付白花的同时,还要对付蜂拥而上的众蛇,想要再护玉如烟的周全,确是分身乏术。佘蟠确是猫戏老鼠般,一味的缠着玉如烟。玉如烟挨了蛇皇两掌后,大声道:“蕊师伯,还不走?”
蕊无情犹豫不决,不肯离开,见玉如烟冒着玉石俱焚的代价袭向蛇皇,便知自己若不走,玉如烟这种打法,怕是也会性命不保了。
柳无心也大声道:“快走,你才是个呆子。”
柳无心手中的剑抵在白花的蛇形剑之上,啊啊啊大叫着,推着白花飞至蕊无情附近。天女散花般扔出法器,砸向黄纹,身上挨了白花几剑,龇牙咧嘴间,丝毫不肯退让,左支右绌的阻截白花和黄纹,极力给蕊无情制造逃跑的机会。蕊无情无法,双掌胸前横扫,水波荡漾般卷起一片片涟漪,众蛇倒了一片。蛇皇和左右护法被柳、玉二人拼死拖着一时无法分身。蕊无情一个旋身,如水柱般冲入云霄,蛇皇甩开玉如烟,蛇骨鞭迎风而长,虽是击中蕊无情他的腹部。他还是逃了。黄纹和白花立刻去追蕊无情。玉如烟和柳无心不再抵抗,被左右护法用蛇皮绳捆绑住,再次押解回蛇界。
大殿内依旧除了六夫人母子外,全部都到齐了。九公主看着浑身是血的柳无心,含泪道:“你若从了我,又怎会有今日之苦。”
柳无心低头不语。
蛇皇道:“小九,本皇封了这小子的法力,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人了。”
九公主喜忧参半道:“父皇,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若是打的不中用了,可叫儿臣怎么办?”
柳无心冷不防被九公主的话气到,又喷出一口血。
“小九不要担心,为父有分寸,我蛇谷有的是良药。”
九公主着手下带着柳无心离开蟠龙洞,吩咐人去寻人来给柳无心疗伤。
蛇皇转而望向玉如烟道:“玉如烟,本皇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逃?”
“我父深重剧毒,被困花樽,我做女儿的如何不担忧?”
“本皇已经允诺你,大婚后即准许你回去,你何必急在这几日?”
“我不想嫁于六皇子。”
“你不喜欢宁儿吗?”
玉如烟一时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本皇再问你一次,那卷宗是不是就是樽阁里的宝物?”
“卷宗乃老祖的遗物。至于你所说的宝物,我并不知道是什么。”
“卷宗里所写的秘籍到底有什么作用?”
“可令丑者变美。”
“那心法呢?”
“乃我玉氏祖传的炼功心法。”
听的此话,蛇皇确怎么也怒不起来。自己确实比过往好看了,功力也有了十足的精进,这一点上,玉如烟未骗过她。可那惊天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樽阁里到底藏着什么?”
“可笑众人觊觎我樽阁的秘密,却又不知秘密为何?”
“放肆,你敢嘲笑本皇。你既不肯嫁于我儿,那就嫁给本皇做八夫人吧,哈哈哈哈。来人,把她关入牢中,没本皇的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佘宁坐在琴前,手指漫无目的的撩拨着。
六夫人幽幽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要逃走了?”
佘宁不语。
“既然那么喜欢,为何又放走她?”
“我与母亲这些年来相依为命,无论母亲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只这一点,我希望母亲能成全孩儿,莫要伤害她。”
“你父皇那里,我可是左右不得。”
“母亲自然有法子,断不会拿儿臣性命为赌注。”
“你威胁母亲?”何玉卿动怒道:“你可知,我为何那么恨那玉无忧?”
“儿臣不想知道,只希望母亲知晓樽阁的秘密后,能就此罢手。”
“为了她,你要放弃我们筹谋已久的大计吗?”
“为了她,儿臣什么都可以舍弃。”
佘宁看到门外不敢进来的黑风,情知生变,刚要起身寻个借口离开。确见蛇皇走了进来,大声道:“我儿何时变得如此妇人之仁了?”
何玉卿心知玉如烟一定是落网了,本想支走佘宁,以免再生枝节,不想蛇皇继续道:“宁儿,为父问你,你可还愿意娶玉如烟?”
“她若不愿,我必不强求。”
“既如此,那玉如烟就是本王的八夫人了,明日举行婚宴。”
说罢,蛇皇转身就走。忽觉身后劲风起,佘宁双臂舒展,蓝色水雾若隐若现,顺间挡在蛇皇面前。
“你要同为父打一架吗?”
“如若父王不放了烟儿,儿臣只有得罪了。”
说罢,佘宁身形几个转动,欺身而上,蛇形剑直取蛇皇咽喉。蛇皇一甩手,蛇骨鞭缠住佘宁的剑。两个人霹雳闪电般交缠在一起,一时间不分胜负。
蛇皇大喊道:“我的儿,同父皇出去打,莫要拆了你母亲的宫殿。”
一瞬间,二人同时消失,出现在室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紧接着暴雨落下。俩人直打到日落,佘宁不肯服输,显出了原型。佘宁旧疾治愈后,法力突飞猛进,短短几月竟已练成了九个蛇头。佘蟠立时也现了原型,巨山般庞大的黑色蛇体,让人望而却步。又是一番刚猛的厮杀过后,佘宁终是落败,被蛇皇甩向远处的溪水之中。
何玉卿心疼道:“你怎的下手如此重?”
蛇皇喜滋滋道:“九龙吟!哈哈哈哈,我儿好俊的功夫,竟然连为父都骗过了。假以时日,这妖域之主就是我儿的了。玉如烟既然医好了你的病,你便娶了她吧。明日大婚!”
蛇皇转身离去。佘宁听了蛇皇的话,竟不知道要高兴,还是担忧。他命黑风去四处打探,竟不知父皇将玉如烟关到了何处。
第二日,蟠龙洞虽然是张灯结彩,确依旧是黑咕隆咚的,透着一股阴森恐怖之气。妖魔鬼怪来了不少。老狐王竟亲自带着儿女们来赴宴,佘青随着也回了蛇界,却不想是佘宁和玉如烟的大婚。
佘宁托着玉如烟的手,脸上表情晦暗不明。玉如烟穿着蛇族女子惯穿的紧身衣裙,曼妙身姿显露无遗,绝色的姿容引来无数的赞叹。而她却如同牵线木偶般,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佘青看着从小朝夕相伴的玉如烟受人操控,刚要迈前一步,被身旁的狐族三公主胡秀牵住了手。她满眼的疼惜,冲着他摇了摇头。佘青双目湿润,心知自己此刻冲出去,也不过是送死,只好退了回去。
礼毕,佘宁二人被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