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初明,高唐州城下。
三通画角鸣处,聒天般擂起战鼓来,豹子头林冲身着连环甲,头戴金盔,手执一条丈八蛇矛,跃马与阵前,朝着那高唐州阵中怒喝道:
“饮马川好汉全伙在此,高唐州纳命的出来!”
那高廉端坐于马上,披甲背剑,左右站着于直、温文宝二将,四周围着二三十个军官,高廉转过头,朝着身边众人说道:“可有人知晓饮马川的情况?”
此时温文宝听了林冲之言,却是心头松了口气,对着高廉道:“回禀恩相,那饮马川地处蓟州一带,应是一处险要之地,却是汇聚着一帮人马,却是不成气候。”
高廉闻言,放下心来,把马一纵,出到门旗下,勒住马指着林冲骂道:“你这伙不知死的叛贼,藏头露尾的鼠辈,怎敢直犯俺的城池!”
林冲喝道:“你这个害民的狗官!我早晚杀到东京,把你那厮欺君贼臣高俅碎尸万段,方是愿足!”
高廉听罢,顿时怒不可遏,怒喝道:“左右谁人,出马先捉此贼去?”
但见那后方军阵中杀出一将,拍马轮刀竟出阵前,正是于直,林冲此时面上着了金盔,只露着两只眼睛,见了来将,拍马上前。
两般兵器交接,林冲手上故意让了力道,直险些握不住蛇矛;那于直见了,当下大喜,一柄朴刀舞得虎虎生风,直让林冲堪堪招架。
两人斗了约莫二十余合,林冲卖了个破绽,于直一刀砍来,贴着林冲头顶而过,只见林冲顿时眼露惊慌,打马便走,逃回阵中。
那高唐州阵营中,见此一幕,皆是放声大笑,高廉朝着一旁的温文宝笑道:“将军现下该是放心了吧,这伙饮马川的贼寇,简直是天赐的功劳。”
温文宝见说,忙笑着拱手:“恩相说的是,量这伙不成器的贼寇,掀得起甚风浪来。”
此时那阵中的于直横刀立马,胸中直感觉万丈豪情喷薄而出,朝着对面阵中放声喝道:“无胆鼠辈,谁还敢上前送死?”
饮马川阵中,许贯忠朝着唐斌使了个眼色,便见着唐斌提着一把开山大斧,跃马出阵,杀向于直。
刀斧相接,又是一番厮斗,唐斌得了许贯忠指示,故意将手段使得比于直低一些,直斗了三四十合,方才放个门户,让他刀搠进来,一时手足无措,翻身落马。
那于直见状,忙赶上前来,要一刀了解了唐斌性命,却见唐斌慌忙间把那开山大斧扔向于直,躲过这致命一击,狼狈的步行往本阵跑去。
于直哪里肯依,拍马杀将上来,千钧一发之际,邓飞与文仲容杀将上来,救下唐斌,两人对了个眼色,一道厮并于直,只堪堪斗了十余合,便是气力不支。
那边许贯忠望着场间,见时机一道,慌忙间鸣金收兵,邓飞与文仲容听了鸣金声,忙撇开于直,望归本阵。
此时于直将这伙贼人如此不济,直单刀匹马杀向前来,那边高唐州阵前,高廉见状,亦是一脸的喜色,连忙催促温文宝,挥军掩杀。
一时之间,高唐州城外,喊杀震天,那官军直将眼前的一伙贼寇,看做到手的功劳,一个个红着双眼追杀上去。
许贯忠领着数千人马,一边不紧不慢的仓皇撤退,一边回望着追杀上来的高唐州官军,叫麾下兵马将旗帜盔甲胡乱扔在地上,那追杀来的官军见贼寇这般丢盔弃甲的模样,更是兴奋。
一片喊杀声中,渐出高唐州二十里外,一处山谷之中,眼见着前方的贼寇忽然间停了下来,纷纷调转马头,一脸戏谑的回望过来。
官军队伍中,温文宝神情猛地一滞,望向周遭,四围都是高山,只中间一道贯穿山谷,温文宝顿时肝胆俱裂,朝着高廉急道:“恩相,咱们中计了,快撤!”
高廉闻言,神色一变,此时也是嗅出些不对劲来,忙朝着队伍中一名浑身煞气的军官喊道:“薛元辉,护本官回城。”
那军官闻言,忙领着三百面戴熟铜面具、手执镔铁滚刀的梯己军士,围住高廉,勒转马头,往谷外退去。
却听得此时山谷外一片喊杀震天,两名大汉一人手执浑铁棍,一人手执浑铁枪,领着千余步卒,拦住了退路。
“高廉狗贼,还不下马受降!”栾廷玉横着浑铁棍,朝着高廉雷鸣一般的大喝道。
见着此状,高廉直吓得魂飞天外,朝着一旁的于直与温文宝吼道:“与本官挡住后方贼寇,突围出去!”
于直与温文宝对视一眼,俱是苦笑,此时那于直也是回过神来,不似先前那般神武,眼见着山谷内的贼寇喊杀而来。
望着那头戴金盔的贼人,于直咬了咬后槽牙,拍马轮刀杀将上来。
此时林冲见了来人,金盔之下,嘴角露出一抹哂笑,将蛇矛一挺,战不到五合,在于直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被林冲心窝里一蛇矛刺着,翻筋斗攧下马去。
唐斌亦是换了马杀上前来,直奔温文宝而去,温文宝苦笑一声,挺枪相迎,两个约斗十合之上,唐斌放个门户,让他枪搠进来,手起斧落,把温文宝削去半个天灵,死于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