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贾瑞曾在贾母房中见过一次蔡氏,生得也是标致的人物。
堂堂贾家宁府的长房长孙,爵位继承人,取不成高门大院里的大家闺秀,唯有娶小门低槛家中的女子!
本应是娶妻娶贤,寻妾为色。既娶不成贤妻,那便只能娶色。
经媒婆的精挑细选之后,公侯府上的贾蓉娶了官宦之家的蔡氏。
了解了当下社会规则,知道了家族宗族的重要性之后,贾瑞作了很多事情。
可惜,都败给了贾珍内心深处的隐藏的无礼无德的龌龊!
可惜,贾珍也只是一枚无胆匪类罢了!
在外面不敢调戏妇女、不敢强抢民女,只日夜装作大度知礼的模样,是在维护保持所谓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的脸面!但是,他听到、看到、猜到别人能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的做“坏坏的事”、“刺激的事”,内心也是有过火热的情绪,然后知道轻重而无胆地熄火。当某种心态又燃起又熄灭的时候,经由这种不断重复的压抑情感之下,加上极度妒忌和不平衡的心理孕育了变态的心理!
外边的可人儿不敢乱动,家里的人还不是任我摆布?!
由此推断,不管那个儿媳妇是貂蝉、东施仰或是无盐、玉环,他都要扒下一层灰来!
围着贾珍的那堆人正一起商量着如何风光料理丧事,大厅上的一伙人陪坐到了天明。
当下,贾瑞告了罪,回家去了。
“老爷!”神色如惊弓之鸟般的众人都围了上来。
“嗯。勿慌!是突发恶疾去了的!”贾瑞宽慰着家中的一群莺莺燕燕。
先是沐浴了一番,再重新梳洗打扮,接着穿戴整齐,看好了时间,先派了家人前去传话,再带上挚(挚:礼物),驭马前行,按约定的时辰时日,登门拜访。
“贾瑞给世伯请安!”贾瑞提前下马,走到史府大门前行礼。
这般礼贤下士?史鼐竟然亲自到了门口迎接!
“贤侄不必多礼!”伸手前扬,史鼐笑道:“请!”
“世伯先请!”贾瑞躬身礼让。
二人一前一后入了堂屋,依礼坐下,吃茶闲谈一回。
聊了些文人间的风雅时事,也见过了史家的一众小辈,方说起了正事。
贾瑞笑道:“好让世伯知道!存放于小侄手中的份子,其实也已不多矣!”
“自太祖皇帝算起的世交:东平王府、南安王府、西宁王府、北静王府四家,北静王和南安郡王这二府,是自立新事业。与太上皇焚香同拜说誓的四位王爷(效仿其父与人结拜,培养自身势力):东安王府、南平王府、西安王府、北平王府,除了穆郡王是自立新事业,其余几位也都是入股加入!还有乐善郡王、周国丈、谷国舅、永昌驸马并一些人等,或是入股,或是自立,或是总代,纷纷繁冗,俱已安稳!”
贾瑞起身作揖,“世伯在上,小侄居下!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尝闻府上大小姐乃温柔娴雅、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之女子!小侄愿将手中的五个份子,陪作聘礼,求娶贵府千金,请愿缔成良缘!”
说完,贾瑞一躬到底。
贾瑞为何这般急促?盖因于原书的金陵十二钗中,除却已够年岁出嫁的女子外,史湘云是第一个被订婚的!早早就被史家用作政治联姻的工具人!
待贾瑞走后,史鼐回到了后院。
“老爷!”史夫人迎上前来,好奇问道:“何事这般高兴?”
“昨日儿你去见了老太太...”史鼐收起了笑脸,反问道:“老太太真这么说了?”
史家已探得前几日湘云在贾母房中说过的“戏言”。在媒婆离去之后,史家就派人去了荣府,问个明白。陪同湘云的史家下人,不敢隐瞒,将事情说了。
至于贾母的吩咐,说了会打断腿,腿断仍可活。不说,被查探出来,得死。
待下人回报,史鼐夫妇又怒又气又恼!
怕都中的高门大院“误会”府上没有教养家中子女的水平!还有小小湘云胡言乱语,哪个公府侯门家的公子敢娶,这样一来湘云的作用就会大打折扣!继而暗中对贾母也有些恼意...
在您老眼皮底下竟能发生这般事情!
史夫人脸色奇怪,回道:“老太太确是如此说了!老爷,当时老太太的口气像是无奈妥协...”
“也罢了!”史鼐摆摆手,事情已定,不想探寻原因了,说道:“我已经答应那小子了!”
史夫人心存不甘,自己还想让湘云嫁个好人家,将来好能为孩儿得些助力,说道:“老爷!为何这般便宜了那小子?”
“夫人,”史鼐笑道:“那小子带了十足的诚意过来,也算是有心了!”
史夫人奇道:“老爷,刚才便见你心情舒畅,那小子到底带了何种诚意?”
“当年你不是好奇吗?”史鼐笑道:“为何让你去荣府贺节的时候,专门见了那小子的媳妇?”
史夫人忙道:“老爷,这有何相干?”
“到了明年三月底,家中就用起了煤炉子和蜂窝煤,你不也说便宜好用么?”史鼐继续打着哑谜,接道:“这两年家中也从都中银铺里领回两次银子了!”
“还有都中城外的工坊,金陵的工坊...”
史夫人隐约有些猜测:“老爷,难不成是...”
“当年那小子让我们隐瞒此事三年...”史鼐轻笑:“那小子可不仅仅是帮他二舅卖石炭的!其实整件事情都是那小子策划出来的!我们都只是坐享其成罢了!”
“啊!”史夫人吃惊,“这般能耐?!”
“事情成了,才真叫能耐!”史鼐又笑道,“他不仅将事办成了,到如今还聚拢了大量的人情呢!”
“别看他现今闲赋在家,其实那小子是在藏拙罢了!”史鼐有些怜惜地看着自家夫人,又有些妒忌说道:“这是其一!其二,那小子家中有不少银子!”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之贵!
家人(家生子)越来越多,(世交相亲)各种应酬越来越多,还有其他要花银子的地方,而府中进项却越来越少!
书中有记“保龄侯史鼐又迁委了外省大员,不日要带了家眷去上任”。史鼐为何不怕路途辛苦,执意要带齐家人到地方上去?
原因就在于都中来往的人情(面子)贵啊!
“这倒也罢!”史夫人心中略有不快,说道:“老爷,左右不过几两银子...”
“哈哈哈!”史鼐放声大笑,停住了,才问:“三四万两现银,你也不放在眼里么?”
史夫人怔了,诺诺应道:“他何来这么多银子?”
“前年分润,从银铺里领回了四千余两银子,去年领回了近六千两银子,”当年错过了一个亿!史鼐语气仍有些懊悔,“这只是一个份子的分润!”
“那小子舍得拿出五个份子出来,做聘礼!”史鼐伸出五个指头比划道,“今年的分润,一个份子至少会有六千两以上吧!”
说完,史鼐心里便有些按捺不住,想叫管事的送来账本,好好计算一回。
史夫人仍要强说道:“老爷,有些事儿,这点银子未必好使...”
“夫人,可不止一点银子!是一年就有三四万两银子!”史鼐有些失笑地看着同床共枕女子,“这个生意经至少能做十年,怕二十年也未可知!你可知,现今都中银铺里的一个份子价值几何吗?只要有人卖,一个份子就能立马卖出两万两银子去!”
史鼐牵起了眼前可人的手,摩挲着她指头上的针眼,柔情说道:“如此,夫人你也就不必做针线到三更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