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嘴巴张得老大他倒真把阎婆惜给忘了这些日子东奔西跑大事小情不断哪有时间去想这位和自己只有“一夜情”的女人而且还算不上“一夜情”自己可是没去碰她不过享尽了她的温柔滋味。想起那尤物武植苦笑一声怎么打她也是个难题总不能叫人家跟着自己守一辈子活寡吧?去看看她?自己好像也没那个心情。有温柔如水的金莲和可人的七巧武植简直日日活在仙境一般哪还有闲心去招惹她?
龙五看武植久久不语躬身道:“小的告退了。”
武植道:“这些事以后再说你照顾好她即可。”
龙五点头转身退出。
武植叹口气勉强什么世道啊若是后世这种充其量算作的“一夜情”早就谁也不认识谁了这可倒好还要自己负责?对这个时代道德礼仪极为满意的武植倒第一次怀念起堕落的后世。
阎婆惜一袭淡绿长裙坐在八角小亭的石凳上手中轻轻摇动圆月般的宫扇看着碧绿湖面上的几片荷叶忍不住叹了。气。
丫鬟冬儿也叹口气:“老爷也真是的一封书信也没有好端端怎么又来了大名府呢?”
阎婆惜瞪她一眼:“老爷的事是你这妮子可以嚼舌根的?越来越没规矩了!”
冬儿吐吐舌头:“夫人说地是老爷是您的心肝冬儿再不敢说了……只这些日子阎婆惜身边也就冬儿一个说话的人日子久了冬儿对阎婆惜少了几分惧怕多了几分亲密主仆甚是融洽。
阎婆惜一把拉她进怀笑道:“我撕碎你这丫头的嘴!”作势去拧冬儿冬儿笑着挣开。
二人笑闹一阵大热天均出了一身香汗冬儿道:“奴婢去给夫人拿瓜果解渴。”阎婆惜笑着点头。
冬儿走后。阎婆惜笑容渐渐淡去想起神秘莫测的老爷阎婆惜有几分惧怕更多的却是好奇爱慕。她很想知道他的一切很想能成为他真正宠着爱着的女人。在阳谷的这些日子每日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默默向上天祷告希望老爷今天能来看她一眼。每日又都在失望里度过。午夜梦回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白日却要强作欢颜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在下人面前绝不会露出自己地哀怨她常常在想。如果老爷不是那个印刻在自己心里的年青人多好?那自己也不必每天胡思乱想日子想必会舒服很多。
“夫人这些都是用深井凉水浸过的可爽口了!”冬儿端来一盘果子打断了阎婆惜的思绪。
阎婆惜笑笑拿起长筷夹起一块香瓜放入嘴里。“恩味道不错你也吃!”
冬儿和她亲密是不错可不敢坏了规矩。“夫人吃完奴婢再吃。”
阎婆惜吃了几块便自住嘴。见冬儿在那里若有所思问她道:“小妮子想什么呢?”
冬儿道:“自然是想老爷。夫人您说咱家老爷到底是做什么营生?听五哥的话怕是大人物哦。”
阎婆惜又何尝不是每日都在思量“龙五不是说老爷来大名府做生意么?”
冬儿道:“奴婢觉得老爷不像生意人……”话还没说完园子外跑进一名丫鬟冬儿急忙住嘴丫鬟跑到近前道:“夫人隔壁卢夫人过来拜访夫人。”
阎婆惜责道:“卢夫人?西边宅子的女主人么?”
丫鬟点头阎婆惜道:“快请进来。”丫鬟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冬儿笑道:“夫人好不耀眼搬来第二日就有人串门子。”
阎婆惜笑道:“是人家好客而已……”
说着话园外一阵脚步接着涌进来一行人当先是一胖胖的贵妇人自然就是卢夫人满头珠翠艳红华服走起路来作柳叶摇摆状看起来十分滑稽。卢夫人身后是七八名丫鬟或捧大荷叶式的翡翠盘子或提白玉般地什锦盒子浩浩荡荡行来。
阎婆惜看得呆这是串门子还是搬家?
卢夫人走到凉亭内吩咐一声那些丫鬟把盘子食盒端放石桌之上摆得整整齐齐又有丫鬟把石凳铺上镂花凉垫等她们七手八脚忙完卢夫人才笑着和阎婆惜打招呼:“哎呀呀看看我这人失礼了不是夫人莫怪我就是穷讲究莫怪莫怪。”
阎婆惜心里大是不快只微微点点头算做招呼。
卢夫人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坐下抬眼见到阎婆惜旁边的果盘惊呼道:“大热天的夫人就吃这些解渴?这如何使得?”吩咐身后的丫鬟:“快些把咱家冰镇的瓜果送些过去。”
贴身丫鬟绿儿应了一声掀起托盘上地厚纱端了盘子过去阎婆惜这才看到盘里的瓜果四周堆着碎小的冰块厚纱一去冰气凝结盘上升起了一团白雾离老远就感到一阵清凉。
阎婆惜从未见过夏日成冰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在宋江身边时就不说了也就过的平常人家日子就算如今也不过有丫鬟服侍吃穿不愁每月有几十上百贯花用算是普通上等人家的日子吧又哪见过这些豪门大族地奢侈只听说过有钱人家夏日可以储冰今日亲眼看见自不免震惊。
卢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要的就是这种反应心中那莫名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嘴里笑道:“妹妹尝尝。这才解暑别客气姐姐家里还多。”方见面名字也未问已经姐姐妹妹了。
阎婆惜没动果盘她又怎会听不出卢夫人地炫耀之意不过见人家这般排场也不敢得罪只是道:“妾身不渴谢谢夫人……”
卢夫人抢过她话头:“妹妹别和姐姐客气啊。什么妾身不妾身地咱们姐妹相称就好莫非妹妹瞧不起我这个姐姐?”
阎婆惜忙道:“小妹怎会瞧不起姐姐?”既然惹不起人家只有压下心中不快强自赔笑。
卢夫人笑道:“这才好妹妹是山东人怎会来了河北?”
阎婆惜道:“小妹随夫君来河北行商。”
卢夫人问道:“山东来河北行商的莫不是陈掌柜?还是刘大官人?他们可是常来府上拜望我家老爷。”见阎婆惜摇头。不由笑道:“山东在大名府叫地上字号的商人也就这两位妹妹的夫君想是新来不过不要紧过几日妹妹带他来就是谁叫咱们是街坊不帮你帮谁?”
话说的没头没脑。阎婆惜也是听得糊涂正不解那边绿儿傲然道:“我家老爷是大名第一商贾卢员外在河北行商有我家老爷照看定然一帆风顺。”说着话心里也微有得意自己一个丫鬟能对人家穿金戴银的夫人用这般语气说话。自有说不出的快意。
阎婆惜“啊”了一声原来对面的夫人这样大地来头怪不得人家有这样的排场自己家老爷虽然在阳谷一手遮天。但在大名府怕是上不了台面。毕竟大名府比阳谷大了十倍不止又是赫赫有名的北京。藏龙卧虎之地没听人家说吗?山东在大名叫得上字号的是什么陈掌柜刘大官人却是没有武大官人这号人物。
“婆惜谢过姐姐了改日定和夫君上门拜望卢老爷。”阎婆惜说着话想起也不知道何时能见到自己的“夫君”不禁恻然。
卢夫人笑道:“莫客气我最是心软就是街边乞丐求到能帮也帮了。”
阎婆惜面色一变本以为既然邻居这般显赫自己曲意奉承只求改日能带老爷去拜望人家老爷得此助力生意定然好做或许到时念起自己的好把自己带在身边也未可知。谁知道卢夫人说话夹着枪棒忒也难听。
卢夫人见阎婆惜脸色难看虚拍自己嘴巴笑说道“瞧我这张嘴最喜胡说妹妹别介意。”
阎婆惜强笑道:“姐姐心直口快小妹先会介意?”
聊了一会儿自然是卢夫人在那里夸夸其谈谈起卢员外在大名府如何显赫河北一地商贾如何敬重话里话外大名府除去贵王千岁卢员外当属第一。
阎婆惜虽然没几个朋友也不爱上街却也屡屡听到贵王大名听到卢夫人说起卢员外和贵王交情莫逆心中更是敬畏。虽然不喜卢夫人说话也只有虚与伪蛇好言应付。
说起女人最爱说的胭脂水粉珠宝饰卢夫人从簪上拔下一枝玉钗笑道:“妹妹来看看姐姐这根簪子。”
阎婆惜老早就看到她这玉钗了碧绿无瑕最令人称奇的是簪子上雕刻地那一龙一凤极为精致细腻在这般细的玉钗上雕剂栩栩如生的龙凤可想而知耗费多少心血时日。
阎婆惜接过把玩了一会儿递还过去:“姐姐这钗子倒是不凡。”
卢夫人道:“那是自然这根龙凤钗可是我家老爷送的据说价值千贯以上怕是比妹妹会身穿戴还要昂贵呢。”
阎婆惜滞了一下勉强说道:“那是自然。”
卢夫人问道:“妹妹可有什么稀罕物事?”
阎婆惜微微摇头卢夫人望向阎婆惜簪道:“妹妹休要藏拙给姐姐看看你那簪子。”
阎婆惜无奈的把头上钗子解下递了过去这是根金钗钗作飞凤状凤头处坠五条珠链珠链尾段各镶一颗米粒大小珍珠看起来倒也漂亮。
卢夫人看了一眼失笑道:“我还以为是真的五珠护凤呢。原来却是赝品妹妹还当宝呢!我说也是五珠护凤可是前唐传下地价值连城之宝物听说落在江南巨擎叶员外之手怎会在妹妹手里妹妹夫君忒也俗气既然没钱就休要装阔。像我家老爷钱越多越低调只有暴户才爱显摆!”
这席话把阎婆惜听得面红耳赤听她言语里讥讽武植更是又羞又恼。正没奈何忽见卢夫人手用力一拉一根珠链猛的断掉阎婆惜“啊”一声惊呼:“你……你做什么?”
卢夫人道:“果然是作假的若是真品断不会这般柔脆。”说着把钗子顺手丢在桌上。
阎婆惜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根钗子是龙五遣人送来的说是老爷为自己买的阎婆惜欢喜的不成。每日睡觉前都要看几眼钗子才能安然入睡却想不到被卢夫人硬生生拽断。
卢夫人还在那里唠叨:“有了几个钱就是这样喜欢充门面妹妹太俗俗气地紧啊!”
“别说了!……”阎婆惜泪流满面喊了起来。
卢夫人愣了一下不满的道:“小家子气不是不就是一根钗子吗?不过百十贯的东西罢了。至于么?明日给你送一百贯钱就是!”说着站起来道:“我们走!”
气哼哼向外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小户人家就是小户人家上不了台面……”
这边阎婆惜呆呆望着石桌上的钗子眼泪不住落下想起卢夫人从头到尾地话语这才明白人家根本就瞧不起自己。什么上门拜访不过来显摆折辱自己而已越想越是伤心呜呜地哭了起来。
冬儿从头看到尾。只是不敢插言。这时气愤道:“我去找五哥!”
阎婆惜慌得拉住她衣袖“别去……”
冬儿道:“为什么?就这样白白让她欺负?”
阎婆惜擦了几把眼泪。低声道:“会给老爷惹麻烦的……”
冬儿气沮是啊在阳谷自是什么都不怕可是这里是大名府依五哥地性子知道这事后自然会上门寻仇可是人家是大名府数一数二的角色闹下来不但龙五担不起怕是老爷都要跟着倒霉。
冬儿无奈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阎婆惜摇摇头不说话。
冬儿叹口气坐到阎婆惜身边不知道如何劝慰她。
好久以后阎婆惜站起身拿起石桌上的断钗“出去走走寻处饰铺把钗子修好。”冬儿看看阎婆惜微微红肿的眼睛没有说话去大街上散散心也好。
二女出了宅门烈日如火热浪滚滚冬儿急忙撑起纸伞为阎婆惜遮阳绕是如此还是酷热难当二女沿大街向北走随意进了一家铺面很大的饰铺把赝品“五珠护凤”递上问起玉石师傅能否修复那师傅瞄了好一阵叹气摇头。
阎婆惜一阵悲戚这可是老爷送给自己唯一地东西啊?呆呆接过师傅递还的钗子阎婆惜失魂落魄般走出了铺子冬儿急急跟在后面。
冬儿走没几步抬头时猛的一愣拉拉阎婆惜衣袖惊喜的道:“夫人你看!”
阎婆惜无精打采的道:“看什么?”顺冬儿所指方向望去一下呆住了就见前方街巷拐角处拐过来几人最前面那人紫衣玉带可不正是自己家老爷。
阎婆惜脸色变幻不定拉了冬儿一把:“咱们走。”就想调头走开。
冬儿不解道:“好不容易见到老爷躲开作什么?”
阎婆惜拉着冬儿边走边道:“老爷想见我自会来见别惹老爷心烦。”冬儿叹口气不再说话阎婆惜走没几步忽然脚下一软惊呼一声蹲了下去想是脚葳了。见后面武植等人愈走愈近阎婆惜勉力站起走了几步再次呼痛蹲下冬儿见这样不是办法回头叫道:“老爷!武老爷!武大官人!”
武植带几名侍卫在街上闲逛不想天气燥热走了几步就汗如雨下正自大呼倒霉准备回府纳凉忽听有人喊“武老爷。武大官人”看过去是一侍女打扮地女子似乎是在叫自己面目略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走上几步:“姑娘是在唤我?”
冬儿福下去:“婢子见过老爷!”
武植纳闷地挥挥手示意免礼那半蹲在地上的绿裙女子背影也有些熟悉武植忽地灵光一闪。隐隐猜到来人是谁方自转过这个念头那女子缓缓起身转过头美丽的小脸妩媚的双眼不是阎婆惜又能是谁?
阎婆惜有些惊慌的低着头:“老爷……”
武植一阵尴尬怎么逛街逛街的就遇到她了。难道真有缘分这一说?冬儿已经在旁边道:“老爷不要怪夫人夫人本来也不敢见老爷地拉着婢子回避的时候葳了脚这才没有躲掉。”
武植“恩”了一声看阎婆惜可怜巴巴的样子忽觉好笑嘴里道:“找个地方叙话!”
阎婆惜微微点头。武植左右望望指指不远处一家酒楼“就去那里吧!”走了几步见阎婆惜眉头轻蹙拍拍自己额头:“我倒忘了你伤了足。可要我抱你么?”
阎婆惜眼中闪过一片欣喜羞答答地点点头。武植哈哈一笑忽然大步朝酒楼走去嘴里大声道:“我在二楼等你!若是慢了别怪老爷我走掉哦!”
冬儿在旁急道:“老爷……”下面地话不敢说出口。心中只怪老爷怎么这般冷血。一点不知道怜惜人。
阎婆惜愣了半响眼珠转了几转。忽地起身小碎步赶了上去脚步甚是麻利哪有葳脚地样子?只把冬儿看得目瞪口呆。
武植放慢脚步笑看追上来的阎婆惜笑道:“脚好了?”
阎婆惜无奈地笑笑:“什么也骗不过老爷……”
武植哈哈笑了几声这般一闹方才初见面的尴尬却是无影无踪。
一行人进了酒楼要了二楼一间阁子点了些甜点茶水把伙请赶出去侍卫在外守候阁子里只留冬儿服侍。
“最近过得可好?”武植问道。问完这话武植就后悔了这不是摆明叫她诉苦吗?谁知道阎婆惜的反应大出自己所料嫣然笑道:“很好啊吃穿不愁还有冬儿陪妾身聊天就是常常想老爷。”
武植顿时一阵轻松心里也暗赞阎婆惜厉害啊知道男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自己要小心才是。
“日子过的好就成还以为你要成怨妇呢?”武植在阎婆惜面前莫名轻松倒像和后世酒吧女郎聊天般随意起来很久没这般乱侃过了。
阎婆惜妩媚地白了武植一眼说道:“怎么会?妾身说过不后悔就是不后悔。”
武植道:“真不后悔?”
阎婆惜笑着点头忽然问道:“老爷怎知道妾身方才是做样子?”
武植道:“就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别人又怎瞒得过我?”
阎婆惜笑道:“老爷最厉害了!”
武植笑笑心说你这**汤才厉害。打量了阎婆惜几眼奇道:“你哭过?”
阎婆惜眼睛的红肿却是未褪听武植问起阎婆惜见到武植的欣喜黯淡下去想起被卢夫人的羞辱脸色不由难看起来手里握紧断掉的钗子低头不语。
武植见状更是奇怪:“怎么?被人欺负了?”
阎婆惜摇摇头:“没老爷莫乱想只是被沙迷了眼而已。”
武植皱起眉头正待再问旁边的冬儿忽道:“奴婢说句不该说地话请老爷莫怪老爷可知道卢员外?”
武植道:“略有耳闻听说大名府他是最有钱的主儿……怎么你被他欺负了?”武植的脸沉了下来。
阎婆惜急忙摇头生怕武植误会连声道:“不是是卢夫人卢夫人她把老爷送我的钗子弄坏还讥讽了妾身几句是以妾身伤心……”
武植奇道:“我送你的钗子?”
阎婆惜把手里钗子放在桌上“是啊就是这五珠护凤妾身喜欢的很方才去饰铺说是再修补不上了……”
武植愣了半天明白过来肯定是龙五地鬼主意打自己名义送的钗子想是叫阎婆惜有个念想不用整日胡思乱想。
拿起钗子看了几眼:“不过是赝品修不上就修不上吧。”
阎婆惜点头道:“恩一切听老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