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马荒原。
燃烧的篝火堆相继熄灭,东方天际也露出了鱼肚白,荒原上一片寂静,所有的凉州兵都还沉浸在梦乡中。
“呵~~呵欠~~”
宿营地外围。
一名守夜的士兵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将手中的长枪挟在腋下,几步走到一丛荒草前,解开裤裆哗啦啦地撒起尿来,趁着解尿的功夫,士兵又本能地扫了一眼前方沐浴在晨曦里的荒原,眼角所及,隐隐看到了一片黑影。
士兵起先并未在意,可过了有将近两息时间,陡然从原地一惊而起。
“骑~~骑兵?”
“好像是自己人!”
士兵背后感到一阵阵地恶寒,慌忙招来了另外几名一起守夜的士兵,在正在贪睡的小校也被士兵们慌乱的叫嚷声所惊醒,急翻身坐起来到宿营地外沿察看究竟。借着薄薄的曙光,果然看到前方正有一群黑压压的骑兵在无声无息地靠近。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示警!”小校声嘶力竭地怒吼起来,“吹号,赶快吹号,快~~”
“号呜呜呜~~”
下一刻,激扬的号角声冲霄而起,正在熟睡的凉州将士纷纷从酣睡中醒来,在将校的喝斥下匆匆开始集结,摆开了凌乱而又喧扰的阵形。在数十骑亲兵的护卫下,皇甫坚、郭皓、李据、李暹等人也呼喇喇地涌了过来。
这时候天色已然大亮,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凉州将士看到了毕生中最为可怕的一幕!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穷其一生,也再不能将今天早晨看到的一幕给忘记,这可怕的情景成了困扰他们一生的梦魇。
薄薄的晨曦里,五百“骑兵”缓缓逼进。
没有飘扬的旌旗,没有狰狞的兵器,更没有士兵们的呐喊和战场的喧嚣,只有裹在士兵尸体上的狰狞铁甲,还有淅漓而下的鲜血!整整五百名士兵,所有人都被砍掉了头颅,化身五百名无头骑士,排列成散乱的骑阵、策马缓缓而进。
“哦,老天,什么鬼东西?”
“天哪,无头骑兵?”
“该死的,不会是鬼兵吧?”
凉州军的军阵霎时开始搔乱起来。
冰冷的恐惧像毒草一样在将士们心中漫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惊慌失措。
“哦嘶~~”李据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吃声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皇甫坚只觉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半晌才浩然叹息道:“李别将军已经战死了,这五百无头骑兵只怕便是昨夜追击马贼的五百将士了。”
“什么?”李据闻言一愕,旋即大叫起来,“这不可能!”
“大哥!”
李据话音方落,身边的李暹已经凄厉地嚎叫起来,拔腿就往那五百无头骑兵最前面的骑兵扑了过去,李暹和李别是亲兄弟,就算李别失去了头颅,李暹也仍能通过李别身上的铠甲把他辩认出来。
“呜呜呜~~”
恰在这个时候,遥远的地平线上骤然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出身名门,自幼受过良好熏陶的皇甫坚霎时脸色大变,疾声道:“不好,敌袭!列阵,圆形防御阵,将粮草辎重车横过来结成外墙,快~~”
“呜~~”
“呜~~”
“呜~~”
皇甫坚话音方落,另外三个方向也同时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当惊恐万状的凉州兵将粮草辎重车横转过来、首尾相接堪堪列成了防御阵时,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出现了鬼魅般的骑兵。
不过人数并不多,每个方向都只有百余骑。
于是,牧马荒原上便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不足五百号骑兵分成了四队,摆开了一口吞掉一万凉州大军的架势,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气势汹汹涌地碾压过来。而整整一万凉州军则在荒原上挤成一团,惶惶不可终曰。
……
陇县。
徐荣的三万大军终于杀到城外。
来势汹汹的徐荣大军在陇县城外扎下了三座相联结的大营,将北、东、南三个方向死死围住,只留出西门不设一兵一卒,徐荣熟读兵书,自然知道围三而阙一的道理。几乎是徐荣大军刚刚扎住营寨,张绣、右扶风王宏也率军赶到了陇县。
徐荣大营。
张绣、王宏向徐荣抱拳作揖道:“末将(下官)参见将军。”
“唔~~”徐荣肃手示意两人免礼,又向张绣道,“张绣将军,临行之前令叔曾有话托本将军代为转告。”
张绣抱拳恭敬地应道:“末将洗耳恭听。”
徐荣道:“令叔希望你能奋勇杀敌、多斩敌虏,替主公、替朝廷建立不世功勋。”
张绣道:“末将谨记叔父教诲,不敢或时而忘。”
“嗯。”徐荣点点头,凝声道,“今有一项坚巨的重任,汝可敢领命?”
张绣昂然道:“有何不敢。”
徐荣道:“既如此,汝可自领本部,回守长安,一月之内,长安三辅不容有失。”
张绣神情大振,奋然道:“末将定不辱将军所望。”
“好。”徐荣点头道,“军情紧急,可即刻出发。”
“遵命!”张绣奋然喝道,“末将告退。”
言讫,张绣转身昂然而去。
徐荣收回目光,转向侍立一侧的程银,问道:“程银将军,陇西可有消息传来?”
程银道:“探马回报,马屠夫的大军仍旧驻扎在临洮城外,暂时还没有回师陇县的迹象,不过已经停进了对临洮城的进攻。”
“哼哼,马屠夫还真能沉得住气,不过,本将军倒要瞧瞧他能硬撑到什么时候?莫非真要等到本将军攻下陇县才回师自救?”徐荣说此一顿,忽然转向另一侧的李堪,问道,“李堪将军,公子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李堪恭声道:“回将军,公子璜的五千精兵已经离开了狄道城,正连夜赶往葫芦谷设伏。”
“好。”徐荣点头道,“这一次,本将军要让马屠夫在劫难逃。”
……
陇县城头。
徐晃背负双手,肃立在敌楼上,放眼望去,北、东、南三个方向但见幢幢叠叠、尽是敌军的营垒,唯有西门外空空荡荡、并无一兵一卒把守,徐晃的嘴角忽然掠过一丝淡淡的冷笑,围三而阙一吗?这攻心之术也只能用来吓唬吓唬未上过战场的新丁吧,对于自己麾下的并州精锐,又能有多大作用呢?
“传令!”徐晃陡然挺直胸膛,凝声道,“命伙房杀猪宰羊,让三军将士尽情饱餐。”
“遵命。”
传令兵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
陇西,临洮城外。
马跃的两千骑兵虽然已经离开了,可贾诩、方悦的大军却仍旧驻扎在城外,对临洮摆开了长久围困的架势。
深夜,贾诩中军大帐。
沉重的脚步声中,方悦已经昂然直入大帐,向贾诩道:“军师,有消息了。”
“哦?”正闭目凝思的贾诩霍然睁开双眸,沉声道,“讲!”
方悦沉声道:“徐荣的三万大军已经围住陇县。”
“嗯。”贾诩点了点头,又问道,“狄道的董璜有可有消息?”
方悦道:“天黑前,董璜率领一支精兵出狄道杀奔临洮来了。”
“杀奔临洮来了?”贾诩嘴角忽然掠过一丝狡诈的笑意,“这种小把戏,还真是~~”
“嗯?”方悦目光一凝,问道,“难道其中有诈?”
“此事不说也罢。”贾诩淡然道,“传令诸将,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方悦抱拳应道:“遵命。”
……
临洮城中,滇零官邸。
滇零正在用夜膳,忽有小校匆匆奔入,疾声道:“大帅,陇县急报!”
“哦?”滇零霍然起身,沉声道,“讲!”
小校喘息道:“徐荣将军的三万大军已经进至汉阳,包围了陇县。”
“是吗?”滇零奋然道,“如果徐荣将军能够一举攻下陇县,临洮城外的两万贼兵就将陷入进退两难的绝境!凉州的不利局面就能彻底扭转了,哈哈哈~~”
“报~~”
滇零话音方落,又有守夜小校匆匆奔入。
滇零大声道:“讲。”
小校道:“贼兵营中喧哗,无数人马正出营向东而去,似欲回师陇县。”
“哦,贼兵要回师陇县?”滇零脸色一变,急声道,“走,随本将军去看个究竟。”
在小校、亲兵的簇拥下,滇零匆匆登上敌楼,遥遥望去果然看到马跃军的军营喧扰一片,一队队的人马举着火把从辕门里接踵而出,向东开进,熊熊燃烧的火把在旷野上蜿蜒成了一条火龙,一直延伸至远方茫茫无际的夜色。
“好!”滇零奋然击节道,“果然不出徐荣将军所料,贼兵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师了。”
小校道:“将军,是不是派兵追击?”
“追击?”滇零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冷笑,狞声道,“公子璜的五千精兵已经在必经之路上等着他们了!”
……
葫芦谷,地处临洮前往汉阳的必经之路,因为山谷形如葫芦,出入两端狭窄而中宽,因此得名。
夜空下,董璜在数十名董姓家将的簇拥下肃立在葫芦谷口。
昨天,徐荣将军以八百里加急传书狄道,命董璜率精兵五千于临洮去汉阳的必经之路设伏。徐荣乃是董卓麾下头号大将,董璜虽然骄横可对徐荣的本领却是深信不疑,当时就毫不犹豫地率领五千精兵前来葫芦谷设伏。
“公子,来了!”
董璜正等得不耐时,身边的名家将忽然大叫起来。
“嗯?”
董璜心头一震,急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前方黝黑的夜空下,一道火龙正蜿蜒而来,车辚辚、马啸啸,那阵势足有两万骑兵!董璜精神大振,霍然回首,葫芦谷里漆黑一片,可董璜很清楚,狭谷两侧的密林里已经堆满了易燃的干草枯柴,只等马屠夫的两万骑兵进入葫芦谷,到时候一把大火燃起~~
董璜似乎看到了马屠夫的两万骑兵正在熊熊烈火中挣扎哀嚎,嘴角不由浮起了一抹狰狞的冷笑。
“呃,不对!”董璜正想得美时,一名家将忽然惊叫起来,“贼兵怎么停止前进了?”
“咦?”
董璜心头一凛,急定睛望去,果然看到那道蜿蜒的火龙已经停止了前进,这时候马跃军的前锋距离葫芦谷口已经只有百步之遥!董璜正惊疑不定之时,马屠夫的大军突然改变了行军方向,向着西北方向扬长而去。
“该死的!”
董璜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被贼军发现了破绽?不可能啊,自己已经很小心了,谷内谷外的所有痕迹都已经清理过了,现在天色又这么黑,怎可能被发现破绽呢?
“呃,这~~这是怎么回事?”
“贼军怎么回头了?”
“什么回头,是向西北方向去了。”
董璜身边的家将也窃窃私语起来。
“嗯,西北方向?”董璜忽然心头一凛,“西北方向!西北方向可不正是去狄道的官道吗,难道~~”
想到可怕处,董璜顿时大吃一惊,厉声道:“来呀!”
两员家将急忙来到董璜面前,大声道:“公子有何吩咐?”
董璜吼道:“立即派出探马,严密监视贼军去向,每隔半个时辰便回报一次,不得有误。”
“遵命。”
两员家将不敢怠慢领命而去。
……
白石谷。
贾诩在方悦的陪伴下肃立在谷口一侧,两人面前,一队队“骑兵”正策马纵骑而过,不过那并不是真正的士兵,而只是一具具披上铠甲、戴上铁盔,然后被绑在马鞍上的草人而已,只是每隔十人,才有一名真正的骑兵负责维护这支“庞大骑兵”的行进序列。
这支“骑兵”从临洮城外的大营出发,到葫芦谷外兜了一圈,然后折道转向东北,直奔狄道而去。从临洮去汉阳,葫芦谷是必经之处,而从葫芦谷去狄道,白石谷也是必经之处!早在这支“骑兵”从大营出发之前,贾诩、方悦的大军便偃旗息鼓、趁着夜色的掩护悄然来到了白石谷。
……
葫芦谷。
“报~~”凄厉的长嗥声中,一骑快马如旋风般冲到了董璜面前,“公子,贼军已经过了白石谷,直扑狄道去了。”
“可恶,狡猾的马屠夫!回师陇县是虚,调虎离山然后趁虚攻打狄道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我们中计了~~”董璜咬牙切齿道,“传令,全军立刻回师狄道。”
董璜一声令下,五千大军便乱哄哄地从葫芦谷两侧的密林里撤了出来,可怜这五千大头兵冒着蚊蝇的叮咬在密林中埋伏了半夜,最后却白忙活一场。五千精兵来不及休整,便在董璜的催促下火速回师狄道。
董卓的老家虽然在临洮,可狄道才是董氏真正的根基所在!
将及天色微明时分,董璜的五千精兵一头撞进了白石谷。并不能怪董璜大意,因为探马回报,马屠夫的“两万大军”已经把狄道城团团包围起来了!而放眼凉州,除了留守陇县以及汉阳各县的守军,马屠夫手下总共也不过两万大军而已,现在这两万大军已经全部围在狄道城外了,董璜当然不再担心会在白石谷遭遇伏击。
可世事往往出人意料。
董璜正策马飞奔、心急火燎地想要早些赶到狄道时,陡然听得谷口外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吼,惊抬头,只见谷外陡然转出一员武将来,铁盔铁甲、手执点钢枪,威风凛凛地挡住了大军去路。
“河内方悦在此,贼寇速来受死!”
“杀杀杀~~”
那武将喝声未落,两侧的山峦上陡然响起了山崩地裂般的呐喊声,倏忽之间,无穷无尽的士兵已经像黑压压的蚂蚁从山谷两侧的密林里钻了出来,一张张长弓已经挽成了满月,一支支狼牙箭已经绰于弦上,锋利的箭簇正在晨曦里闪烁着冰冷的寒茫~~
“唆唆唆~~”
下一刻,绵密如雨的箭矢已经从山峦上倾泄而下,五千董家精兵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已经倒下了一大片。董璜一剑格飞两支狼牙箭,声嘶力竭地大吼道:“不要慌,列锥形冲锋阵,往谷口突击!突击!!突击!!!”
以数十员家将为首,董璜身边终于聚集起了数百精兵,堪堪排列成锥形的冲锋阵势,向着谷口突击前进,白石谷谷口,方悦跃马横枪,就像一尊坚硬的石雕,冷漠地肃立在晨曦中,倏忽之前,方悦将手中钢枪往空中一撩,一群黑压压的骑兵已经在他身后出现。
这群骑兵人数虽然不多,却都是浑身包裹在黝黑铁甲里的重甲铁骑!
方悦把手中的点钢枪往前一引,这百余骑重甲铁骑便向董璜的数百精兵发起了山崩地裂般的反突击!
白石山上。
贾诩手捋柳须,目光已经越过厮杀不休的山谷,投向了更远的狄道。两万大军伏击五千敌军,以有心算无备,这一仗已经毫无悬念!再接下来,就该是趁势攻陷陇西了,不知道徐荣在听说陇西沦陷之后,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贾诩嘴角不由浮起了一丝邪恶的笑意。
在战场上,徐荣堪称一代名将,可如果想和贾诩斗智斗计,那可就差得远了。
……
陇县。
天刚蒙蒙亮,城外便响起了激扬的战鼓声,鼓声未已,紧接着又有悠远绵长的号角声冲霄而起。薄薄的晨曦中,一队队铁甲从辕门里汹涌而出,进至陇县城外摆开了阵势。中军本阵,猎猎飘荡的旌旗下,徐荣在数十员武将的簇拥下跨马隶立。
陇县城头,徐晃手按城垛,雄壮的身影峙立如山,遥望着城外黑压压的军阵,徐晃乌黑的眸子里流露出大山一般的凝重,徐荣,陇县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就算你以十万雄师来袭,亦教你碎骨于坚墙之下!
……
白石谷。
“咣!”
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响过,董璜手中的长剑已经被方悦挑飞,董瑛策马连连后退,眸子里掠过难以言喻的恐惧,难道今天真的要战死在这里吗?还真是不甘心呀,倏忽之间,董璜脑海里掠过了家中的十九房娇妻美妾,尤其是新纳的第十九房小妾,抢过门还没到三天,他才艹了两次而已,还真是舍不得啊~~
“哈!”
方悦大喝一声,催马疾进,董璜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下一刻一股大山般强横的力量已经狠狠地撞在他的背上,董璜顿时感到胸口一窒,再喘不过气来,惊慌失措的战马没命地往前狂奔,将董璜从马背上狠狠地掀了下来。
早有两名士兵一涌而上,将董璜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这时候,如雷的蹄声从白石谷的另一端响起,句突率领的一千狼骑从另一端出口向谷中的残兵败卒发起了排山倒海的冲锋,一千骑嗜血如命的乌桓狼骑就像一群露出獠牙的恶狼,以无可阻挡的威势将山谷中负隅顽抗的残敌碾为齑粉。
白石谷之战,终于尘埃落定。
……
晌午时分,狄道东门。
董璜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出现在城门外,不过令城楼上的士兵感到困惑不解的是,公子璜居然和一名家将纵骑并行,换了在平时,那名家将非被公子璜剥了皮不可!城楼上的守军当然看不到,方悦搭在董璜腰间的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快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董璜厉声大喝道,“没看见本公子回城了吗?”
城楼上的士兵虽然感到奇怪,却不敢有所怠慢,慌忙放下吊桥、打开了城门,当沉重的城门轰然洞开时,簇拥在董璜身边的数十名“亲兵”忽喇喇地冲过了吊桥,刚刚从城门里迎出来的十几名凉州兵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顿乱刀砍翻在地。
紧接着,远处的地平线上也出现了黑压压的骑兵,向着狄道城席卷而来。
“不好,敌袭,敌袭!”城楼上的小校凄厉地大喝起来,“关城门,快关上城门,收起吊桥!”
“放箭,射死这些叛军!”
“不许动,谁也不许乱动!”方悦大喝一声,将锋利的匕首移到了董璜的颈侧,厉声道,“谁若敢乱动,本将军就一刀结果了这厮!”
董璜亡魂皆冒,嘶声大吼道:“你们耳聋了,都不许动!本公子的话你们也敢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