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正是烈阳高照,暑气沸腾的月份。
烈日当空,艳阳高照,空气中,布满了扑面而来的炙热。听说今天是润七月,是个非常炎热的年份,一般人都情愿呆在自家院子下剩凉,摇着扇子解暑。
盅毒不再发作,楚怜儿可以下床四处走动,可是,外边热的不像话,屋子里还好,凉凉爽爽的,只是,一出这道门,热气就扑面而来,最是受不得热的她只得又折回屋子。可在屋子里又闷的慌,她又想出去走走,但每次青青爽爽地出去,却又一身汗湿地回来,浑身难受极了,后来春红想了个办法,在她出去闲逛时,一边走一边命其他丫环在旁边替她打扇。孔雀羽做成的扇子,轻轻地扇在身上,还真是舒服。楚怜儿对这名打扇的丫环很有好感,就主动与她说话:“你也很热吧,就不必扇了。”
那丫环面无表情,依然机械地打着扇,但嘴里却吐出阴阳怪气的话来:“小姐千金之体,奴婢怎敢怠慢?”
楚怜儿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满,有些好奇:“我又没叫你打,你可以不打啊。”她也不是吃人的主儿,从不为难下人的。
小丫环却来火气了,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倒好心了,如果你真好心,为何不让主子好过,主子对你那么好,可你却当驴肝肺,没心没肺的女人,活该被病痛折磨,老天都在惩罚你。”
楚怜儿睁大眼,这丫头是在替东离淳打抱不平吗?未免太好笑。
东离淳利用她,把她当作棋子利用,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感情都可以出卖,可在这些丫环眼里,自己却是个不知感恩,仗着主子的宠爱就任性胡作非为。
“秀连,你好大的胆子。怎可对小姐说这种大不敬的话?”一旁的春红厉声叱责,可脸上却未有怒火,想必她心里也正是这么想的。
楚怜儿懂了,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反正东离淳都是对的,就算东离淳只是在利用她,利用她的感情,但在这些丫环眼里,她们的主子永远是对的。
让手下如此爱护,东离淳着实厉害,登基做皇帝,他确实够格,可以把人心玩弄于指掌间的人,就是当皇帝的料。
再一次见识到东离淳的可怕,与他为敌,无异是以卵击石。
一路上,三三两两地走过一些侍卫丫环,有些离她近的,向她行礼问安,可他们脸上的不以为然,依然没有逃过楚怜儿的双眼。有些离的远的,就装作没看见,匆匆而过。
忽然很是疲惫,孙猴子永远也番不过如来佛手掌心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败兴冲冲地回到屋子里,却什么也不能做,春红见她从外边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就小心翼翼地道:“小姐,秀莲一向口直心快,其实,她并没什么恶意的。”
楚怜儿看着她,懒懒地移动目光,这才发现,春红身上的衣服变了。“春红,什么时候升为大丫环了?”
春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是主子吩咐的。”
楚怜儿不再说话,左右看了看,又问:“秀莲呢?怎么不见她?”昨天都在屋子里打杂的。
春红神色不自在,猛低下头去:“秀莲犯了府规,被主子打发走了。”
秀莲秀犯府规?楚怜儿很好奇,却不想多问,她可没忘昨天春红对自己也是一种不以为然的神情。
“小姐,今天天气凉爽些,何不出去走走?”春红热心地建意。
楚怜儿淡淡一笑:“算了,出去也是惹人嫌,”还是呆在屋子里好了。
春红滞住,又道:“那小姐要不要刺绣?”
刺绣,这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主意。
可惜,没在帕子上绣出朵花,倒把自己的手扎了好几个血洞,隔天,就见春红把所有的针线都收起来了。
楚怜儿向她抗议,春红却道:“那针总是刺进小姐手里,奴婢想,您还是不要再碰那玩意了。”一句话把楚怜儿打闷了,她看着春红,不知为何,今天的她对自己忽然恭敬起来。
她又让春红找来文房四宝准备练习书法,上次被凌彬嘲笑是鬼画符的仇她还没报呢。
提起凌彬,楚怜儿倒想起一件事来:“春红,凌彬这阵子去了哪?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春红回答:“凌侍卫长被主子派去办事了。”
原来如此,楚怜儿又提笔,想了想,又停了下来:“凌彬去办什么事啊,东——他也一并出去了?”
“是的。主子这阵子很忙,每次我都是很晚才看到他从外边回来。”
原来是这样。
以前的春红话不多,挺沉默的女孩儿,可不知何时,她也染上多话的毛病,一天到晚总是在耳边聒噪过没完。
楚怜儿受不了,就叫道:“春红,你整天围着我,不累吗?去去去,我一个人在屋子里,你去休息一下吧。”
春红眨眨眼:“小姐,奴婢喜欢呆在这里,随传随到,不好吗?”
“好是好,可你太多话了。”
“那,我不多话了,小姐不要赶我走。”春红这话好奇怪,楚怜儿望着她,眸子揉进警戒:“我发现,你一整天都呆在这里,连晚上睡觉,情愿打地铺,都不愿回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该不会是东离淳派她监视她吧?呵,他也太小心了,她都已是过气的人了,还监视干嘛?
春红摇头:“小姐,现在天气好热,我们的下人房,热的像火笼一样,小姐的房间好凉快的,奴婢沾了小姐的光,才得以不必回下人房。”
楚怜儿眨眨眼,她的屋子很凉爽吗?想了想,确实,这屋子总是凉凉爽爽的,与外边的炙热空气形成对比。怪不得春红挺喜欢呆在她身边。
“这屋子是谁设计的,挺有本事的嘛,外边这么热,可屋子里却一点也不热。”只是不知大冬天时,会不会变的暖和。
春红睁大眼道:“小姐,难道您没发现,这屋子里放置了许多冰雕吗?”
“冰雕?”
春红指着屋里大大小小的冰雕,道:“对啊,天气很热,所以主子就命人从地窖里搬出冰雕放在小姐的房间,所以才凉爽的。”
楚怜儿看着墙壁上,茶几上,放置着各种形状的冰雕,有些愕然,“这是东离淳放的?”什么时候的事?
“天啊,小姐,您的观察力也太迟钝了。”春红语气抱怨,“早在上个月,主子就派人把冰雕放了进来,这期间都换了好多冰雕了,想不到,你到现在都还没发现。你——”她忽然住了嘴。
“我怎么了?”楚怜儿奇怪地看着她,发现她看自己的目光带着遣责,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似的。这种目光她见过许多次,凌彬身上有,秀莲那里也有,还有成侨等人。怎么,每个人都认为,是她负了东离淳吗?
“没什么,小姐,快晚膳时间了,您要用膳吗?”
看看天色,是不早了,太阳也下山了,“也好,咱们就先用膳,然后出去逛一圈,成天呆在屋子里,都快闷死了。”
用过晚膳,楚怜儿趁春红去洗澡时,一个人溜出了屋子,四处闲逛,这个时候,府里的下人都去用膳去了,一路上,没碰到过人。不知不觉中,来到东离淳的书房。
书房的门未关,从里边依稀听到一些响声,听那声音,应该是金银器件相碰触所发出的声音,不由好奇,怎么,东离淳打了胜仗,还得到了金银珠宝不成?
她放慢了脚步,轻悄悄地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窗前,想一探究竟,却听到里边有人在谈话。
“喂,青岚,这块和阗玉好白,毫无杂质,用金丝线穿成,形状如心形,该给什么名号呢?”
叫青岚的男子叹气的声音响起:“唉,人家说,书到用时方恨少,我虽比不上马先生的才高八斗,但也算是学识渊博,没想到,却败在这些小小的命名上头。”
成侨笑道:“这还用说,我有时候也想的头大。”
青岚声音带着不满:“这些珠宝,明明就叫和阗玉,珍珠,祖母绿石,蓝田玉,那姓楚的妖女干嘛非要替它命名?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让我们折腾。”
楚怜儿心里一跳,怎么又扯到她头上了?
成侨笑道:“楚怜儿虽然可恶,但不可否认,她这主意非常好。”
“好,有什么好的,你我在这里想破了头皮不说,还连累了主子。主子成天忙于公事,身上又带有伤,还每天都要抽空去看那妖女,看了后还要折到书房里替每件珠宝写名字,主子何必这么辛苦。”
楚怜儿惊讶地张大嘴,东离淳每天都来看过她?怎么她没在感觉?
成侨的声音又响起:“唉,谁叫人家是主子的心头肉,怕含在嘴里化了,又怕放在掌心捏着了。”
“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以前留她一条性命,明明说好的,只是拿来利用,可主子怎么反而当起真来了,倒把她供成千金小姐了。”
“得了,青岚,这句话千万不要让她听到了,现在就是因为楚怜儿好像想起了以前的某些事,对主子不理不睬的,主子现在可难受了,你还要火上添油,当心主子要你的命。”成侨又加了句,府在他耳边小声道:“先前有个丫环就抱怨她对主子太狠心了,惹得她不高兴,被主子知道后,就把那丫环赶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