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膳,成云就离开了,说不出的感觉,楚怜儿感觉他对自己疏离,心头不知何时已涌上失落,有种撕裂的疼痛。
“小姐,这是你最爱吃的点心,您为什么一口也没?”春红见端上来的八宝玲珑酥还原封不动地放在盘子里,不禁纳闷,昨天接连吃了好多块的楚怜儿为何今天连手指都懒的动呢?
坐在花园石凳上的楚怜儿托着下巴,望着眼前的开的鲜艳的玫瑰发愣,懒洋洋地道:“还饱着呢,不想吃。”
“可是您午膳并未吃多少呀?”春红有些奇怪,与楚怜儿相处了两天,发现她与花容容口中那个无耻阴狠的女人根本沾不上边,其实还挺好侍候,就从先前的鄙视变为接受,话也多了起来。
“没胃口。”楚怜儿直了直身子,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朝自己走来,不由愣住。
那红衣女子楚怜儿是认得的,不就是抓她回来一路上不给她好果子吃的花容容么?只见她大步走向自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光里带着明显的鄙夷和嫉妒。
“我原以为主子会狠狠惩罚你,没想到——”她看到楚怜儿身上穿的浅蓝色丝帛绣百合长袖束腰夏装,俏脸几乎扭曲。
顺着她的目光,楚怜儿终于知道她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不由有些好笑,但身为女人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现颊边的秀发,懒懒地道:“让你失望了,我不但没有被惩罚,还过的好好的,还有丫环侍候呢。”她见花容容瞪的快突出来的眸子,添油加酷,“他对我很好哦,不但把自己的房间让给我睡,还替我做了好多漂亮的衣服。”
花容容尖叫:“什么,你居然睡在公子房里?”她冲上前去,想撕烂楚怜儿子脸,却被春红拦下,“花姑娘,小姐是公子的贵客,请注意您的态度。”
花容容一把推开春红,怒斥:“放肆的贱婢,本姑娘岂是你这下等人能碰的?给我滚到一边去。”
楚怜儿皱眉,扶起被甩在地上的春红,满脸不悦地瞪着花容容:“我看该滚的应该是你吧?我记的这是内院,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花姑娘,你是成云的属下,可不是他的家眷,请注意你的态度。”
花容容怒道:“你呢?你又是主子的什么人,家眷?哼,主子又没说要娶你,就厚颜无耳地住到主子房间,不知聒耻的贱人。”
楚怜儿忍下心头怒火,甜甜一笑:“那又怎样?是你家主子让我睡他那里的,你不喜欢,大可向你家主子抗议啊。”
“你别得意太早,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仗着几分姿色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哼,还早着呢,等主子把你玩腻后,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嚣张。”
楚怜儿冷道:“那就请花姑娘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吧。”不想再与发疯的女人作无谓的纠缠,楚怜儿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花容容一把年过她:“你不要走,我的话还未说完呢。你这个狐狸精,祸国殃民,不知聒耻,这世上怎么有你这种女人的存在——”
楚怜儿一把甩开她,反唇相讥:“这世上能生出我这种女人,当然也生的出你这样的女人啰。”
“什么意思?”花容容愣了愣。
“我是不知聒耻的女人,那花姑娘就是维持贞节的正派女人啰。”
“那当然,我岂像你一样,不知聒耻地勾引主子——”
楚怜儿打断她的话:“如果我不勾人成云,那又怎能对的起不知聒耻这几个字呢。”
“你——无耻之极!”共容容差点气暴。
楚怜儿耸耸肩,存心气死她:“我无耻也罢,下流也好,也不关你的事吧,不过,我自认自己还没有到姑娘所说的地步。所以,为了应证姑娘所说的话,我决定了,从今以后,我每天都要勾引你家主子。”
她朝已气的脸色发紫的花容容甜甜一笑,压低了声音:“等我把你家主子勾引到床上后,你再来骂我也不迟。”
一个巴掌朝她掴来,楚怜儿猝不及防,被打过正着,花容容是练武之人,力道又小得到哪里去,这一巴掌,把楚怜儿打的差点飞出去,幸好春红死死地抓住她。
被打的晕头转向的楚怜儿来不及站稳,身子已被拉进一个怀抱,然后,只听见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一声尖叫,一个沉喝:“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打我的怜儿?”
压抑怒火后的声音,声音动听,却阴鸷暴怒的,是成云。
楚怜儿捂着脸,脸蛋深深埋进成云的怀里,头也不敢抬。
花容容被打倒在地上,还算白晰的脸清晰地印上五个巴掌印,嘴角也流出丝丝血迹,成云这个巴掌着实不轻。
花容容被打蒙了,捂着脸呆呆地望着成云,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悲哀与绝望。
成云拥着楚怜儿,看到她已高高肿起来的半边脸,脸上闪过愤怒与心疼,他瞪了春红一眼:“还愣着做什么,传大夫。”
春红惨白着脸,提着裙子飞快地跑开了。
“主子,这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对她吗?”花容容泪流满面,声音愤怒。
成云俊容布满阴云,他拉长了脸,声音冰冷:“记住你的身份,我的私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花容容惨笑一声:“呵呵,我的身份除了是你的女侍卫长外,难道就没有其他了?”
成云皱眉:“你这副样子,看来也不适合做侍卫长了,凌彬!”
一个人影飞快地闪身出来,立在成云面前,声音平板:“公子。”
花容容惨白着脸,瞪着凭空出现的凌彬,脸上骇然。
成云一把抱起楚怜儿,边走边道:“花容容擅自离岗,又以下犯上,已不适合侍卫长的职务,从现在起,解除她在军中的一切职务,发还本籍还乡吧。”
身后传来花容容不甘心的尖叫声,楚怜儿轻轻叫道:“成云。”她望进他深幽的眸子,轻咬着唇:“算了吧,她只是喜欢你而已。”
身后花容容蓦地动也不动。
成云没有回头,依然朝前走着,声音清冷无情:“那是她自己的事。她冒犯到你,就得受到惩罚。没有砍去一条手臂已算是格外施恩!”
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惨笑声,一阵衣袂风声响起,楚怜儿惊骇地望着凌空扑来的花容容,她的脸上尽是狰狞与怨毒的杀气。
“楚怜儿,你要杀了你。”眼看花容容的掌风就要拍到她的天灵盖。
楚怜儿尖叫一声,闭上眼等死。
眨眼的功夫,只感觉一阵天眩地转,耳边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击掌声,再来,一个闷哼声响起,再然后,是物体重重倒在地上的沉闷声响。
楚怜儿惊魂未定,耳边响来成云咬牙切齿的声音:“凌彬,把她给我剁了喂狗。”
楚怜儿悄悄睁开眼,眼前的景像让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只见花容容躺在地上,衣衫凌乱,气若游丝的。而成云,俊脸扭曲的厉害,双手赶紧抚上他的脸,轻喃:“成云,不要破坏我心目中的完美形像。”
成云怔忡地望着她,楚怜儿朝他轻轻一笑,声音轻轻地:“你生起气来好可怕哦。”
成云朝她笑笑,“怜儿,我不会对你生气的。”
此时,凌彬已指挥着不知从何时冒出来的侍卫把花容容拉了下去,成云眸光冰冷看着他:“凌彬,你太令我失望了。”
凌彬身子一震,慌忙双膝跪地,头深深埋到胸前。
楚怜儿讶异地看着凌彬,他又犯了什么错?她见成云神色虽然平静,但眼里隐有暴风雨的迹像,不禁搂紧了他的脖子,轻叫:“成云,我的脸好痛。”
成云赶紧拉回目光,看到她已肿的半边高的脸,抿了抿唇,对跪在地上的凌彬冷哼一声:“别在这里碍眼,去前院好好思过吧。”
楚怜儿搂着成云的脖子,看到站起来的凌彬看向自己,目光带着怨恨与杀意,不由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成云的手下个个都讨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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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云的胸膛好温暖,好结实,楚怜儿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脖子,闻着他身上独有的青草香,陶醉着。
回到房间,成云把她轻放在榻上,大夫已提着药箱子进来了,递了一个小瓶子给成云后就退下去了。
成云从瓶中倒出药水,轻轻涂抹在她脸上,看着又红又肿的脸颊,怒火又烧上了眉宇。楚怜儿轻叫一声,他忙问:“很疼么?”
她白他一眼:“我来打你一巴掌,看你疼不疼?”
成云神色歉疚,轻轻地拥住她,“对不起,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楚怜儿偎在他怀里,闷闷地说:“这怎能怪你呢?这世上的疯狗多的是,我怎能想到,他们偏要来咬我。”那花容容与大多数不狼的女人一样,在得不到青睐的男人的注意,就把气发在她身上,真是幼稚。
成云无耐一叹,轻轻吻着她的脸颊:“你放心,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楚怜儿轻咛一声,把脸埋进他的脖子,身子刻意偎进他怀里,紧紧地挨着,她听到一阵抽气声,心里得意地笑了,她朝他甜甜一笑:“成云,成云,如果你永远是我的成云就好了。”
成云身子一僵,随即轻拍她的背,轻道:“怜儿,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成云。”
楚怜儿嘟着唇:“可是你今天都不理人家。”
成云无耐一笑:“我哪有不理你,明明是你不理我——”
“胡说,明明就是你不理人家。”楚怜儿发挥了恋爱中的女人刁钻任性的本领,非要逼他认错不可。
成云宠溺地刮她的鼻子,在她唇上轻吻:“这些天事情很多,可能会顾不上你,你就在府里乖乖呆着,好吗?”
“好!”
成云神色却紧张了:“怜儿,不要敷衍我。我希望你是真心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
楚怜儿看着他,“那你呢,你是否也不会再敷衍我,会替我解除盅毒。”
成云脸色一僵。
楚怜儿垂下眸子,轻轻一笑:“成云,在你眼中,我总是自以为是,沾沾自喜的聪明才智,其实在你眼中,只不过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小聪明吧?”
她抬头,看着他,扯动唇角:“可是,我再怎么笨,再怎么傻,但也清楚解药与红花汤的区别。”
成云瞪大了瞳孔,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楚怜儿妩媚一笑:“其实,你第一次把药端给我喝时,我就知道了。虽然我从未喝过红花汤,但没见过猪走路的人,也总吃过锆肉吧。成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成云望着她,声音清幽苦涩:“原来,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在怀疑了。”他蓦地笑了,苦涩,自嘲:“原来,我是真的太高估自己了。”
“不!”楚怜儿道,“是你太低估我了。其实,在去南凌的路上,我对你已经有所怀疑了。”
成云惊怔。
楚怜儿轻笑,伸出细白的手,把颊边的秀发掠到耳后,缓缓道:“还记得在那间酒肆里发生的事吗?那个女老板说是三皇子派来对付你的。当时我就在想,为何三皇子会平白无故地对付你呢?除非你阻碍了他问鼎皇位宝座的路,所以想除掉你。但据我所知,三皇子唯一的竞争对手只有东离淳和四皇子。虽然你说是东离淳的属下,但我知道,没有哪个主子会让自己的属下握有那么大的权力。凌彬是你的侍卫,成侨是你的书僮,还有派在保护你的那些暗卫,一路上三皇子的人马在追杀你,成云,你虽然掩饰的天衣无逢,可总会有漏洞的时候。那就是,你不应该说,你会替我除盅毒。”以东离淳对她憎恨无比的性子,怎会让别人知道她体内的盅毒是随时可以解的。
成云恍然,苦笑:“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他望着她,目光激赏,复杂:“说起来,你比我更会作戏,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是有感情的。”
“我对你当然有感情。”楚怜儿接过话,“可是,就因为对你有了感情,所以我才会痛苦。我明知你就是东离淳,但我却希望你不是他,只是我的成云。那样,我就不会痛苦了。”
以往他们之间的逢场作戏,今天终得解惑,说不出的轻松,但另一股带沉重的心情又升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