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黑衣人提着刀,悄然进入凌平关那道洞口,一会儿过后,从里边传来彼皮起伏的惨叫声,随后,一阵刀剑相撞之声也隐约传了出来。
楚怜儿被惊醒了,睁开茫然的眸子,成云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
“醒了?感觉怎样?”成云声音关切,耳边的惨叫声丝毫没有影响他。
楚怜儿呆呆地看着成云,他身上还是那袭染了血的袍子,血腥血腥的,只是,他那白淅俊脸依然俊雅不凡,他的眸子,深遂不见底,仿佛无波的古井,从中看不到起伏的波纹与浪花。
他的唇形非常好看,饱满,鲜艳欲滴的,身为男人,却生着比女人还要俊美的脸蛋儿,实在是罪过。
蓦地,双眸感到一阵刺痛,她眨了眨眼,感觉两股液体从眼角流下。
成云一脸担忧地疑视着她,“为什么哭,是不能是胸口还痛?”
“你怎么知道我胸痛?”楚怜儿不答反问。
成云愣了下,轻轻一笑:“你抱着胸口好似痛苦的模样,难道是我看错了?”
楚怜儿定定看着他,没有说话。
成云也不再开口,只用那双细长的眸子轻轻地看着她。
这时,远处的打斗声停止了,“凛公子,凌平关内埋伏的刺客已被清除。”
成云神色一整,脸上恢复了冷然的神色,他掀开天蓝纱帘,道:“传令下去,进关!”
“是!”
成云放下纱帘,赶紧按下正挣折着起身的楚怜儿,让她躺在榻上,道:“你身子不适,还是先躺着吧。等到了南凌,我让大夫给你熬些补身子的药。”
马车车轮徐徐移动,朝一片黑潜的凌平关进入,感觉眼前忽然暗了下来,仿佛不见五指,但鼻间却闻到阵阵刺鼻的血腥味,楚怜儿捂住鼻子,等适应了黑暗后,这才发现,这凌平关确是个易守难攻的关口,洞口狭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成云的敌人在这里埋伏了进百个伏击刺客,如若成云硬闯,就算他身边的侍卫武功高强,也占不了便宜。
幸好这些刺客是两拨人马,听成云与凌彬的对话来猜,这些刺客应该是三皇子和四皇子派来的。
这两位皇子这次志同道合地一并对付成云,原以为稳操胜算,却不料会大意失荆州。三皇子一派的人马太过狂妄,想他们数十人对付成云区区数人,一定会抢得头功,已等不及成云的马车抵达凌平关再动手,反而在前边道路上就设下埋伏,被杀的一个不剩,最后还被成云拿来利用,脱下他们的衣裳,让手下侍卫穿上,进而冒充三皇子一派的刺客,与埋伏在凌平关底下的四皇子一派的人马会合。
结果可想而知,成云不废摧毁之力,就铲除了三皇子四皇子在南凌的大半死士。
出了漫长的洞口,楚怜儿起身,掀开纱帘,看向后边那个黑漆漆的洞口,那里正有一群人正在打扫战场。
成云拉过她的身子,道:“那里太过血腥了,你不会想见到的。”
楚怜儿侧头,看着一脸淡然的成云,忍不住问了句:“成云,你到底是谁?”
成云看着她,轻道:“我当然是成云啊。”
“不!”楚怜儿摇头:“你还有另外的身份。不然,你不会三番五次被三皇子四皇子追杀。”
成云沉默了,他定定望着她,神色带着探索与不确定:“那你认为我应该是什么身份?”
楚怜儿深吸口气:“能让当朝两位皇子立为重大仇人,这人不是他们皇位的绊脚石,就是与他们敌对的二皇子的人马。你,应该就是东离淳的手下,对吧?”
成云神色不变,眸光却闪了闪,他轻轻一笑:“为什么说我是他的手下呢?或许两位皇子看我不顺眼,或许我的存在,确实阻碍了他们问鼎皇位的道路。”
“如若是前者,那两位皇子犯不着这么大张旗鼓费尽心机来对付你。如果我是他们,一定会笼络你。”楚怜儿看着他,“成云,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骗我?”
成云无耐一笑:“瞒不过你,我确实是替——二皇子办事的。”
“那天在京城,我被小偷抢去包袱,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是!”
“是谁要你这做做的?东离淳那个王八蛋?”楚怜儿忍不住拨高了声音。
“放肆!”车外传来拨剑的声音。
成云轻咳一声,道:“不是他,是——红儿拜托我的。”
“红儿?”禁怜儿睁大眼,脑海陡然忆起红儿曾对她说过一句话,不由恍然:“原来,你就是红儿的哥哥?”
成云眸光闪了闪,深深地看着她,点头,“是的,我是红儿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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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云确实如红儿所说,是东离淳身边的得力干将,深受重视。单从他被南陵的正二品都指挥使亲自接见,并且把他安置在镇守角楼里的一间上等厢房,就可以看出此人在东离淳心目中处于心腹的地位。
不知马文重与成云比起,谁更胜一筹?
至于楚怜儿,不知成云在这位教指军使耳边说了什么话,就见这位年约五旬,一身绒装的将军,一脸恭敬地把她迎到中堂,然后还派了个丫环秋月服侍她。
听丫环秋月讲,这间厢房是角楼里最好的上房,是专门接待京中贵宾的住所,看秋月对她一脸恭谨敬畏的目光看来,想必这丫头把她想成了京中某位高官千金了。
南凌地处边塞,这是镇守东离与关外鞑靼的唯一咽寒地,军事地位极重,这里的建筑,全倾于实用型的结实,并无花哨与华丽,一般的房间,除了基本的桌椅板凳外,就只有实用的刀剑长矛了。
只是,这间厢房依然看的出京中大富人家寝院的影子,看来这位看似大老粗的都指挥使也是个妙人儿。
南凌有三个重要关口,分别驻有重兵把守,镇守南凌的最高将官是正二品的骠骑大将军袁永华,可是,东离国也改不了用儒臣替代将官的传统,除了大将军外,赏有一名正三品的文官
做三兵总制。
这位三兵总制胡永也住在城墙角楼里,成云一来,他就主动让位,让成云坐到了上位。这也从中看出,成云来南凌的真实目的。
“成云,你来南凌要呆多久?”晚间吃饭时,楚怜儿咬着硬邦邦的面团,鼓着牙邦子问他。
成云手里也咬着与她同样的面团,他吃的极慢,可能这面团味道不太好,但他仍慢慢地把整个面团吞下了肚子。
“很难说,去年,整座大草源面临了一场白灾,而过年后,又经历了一场黑灾,现在,鼠役又横行,草原生存环镜极其恶劣,鞑靼,女真等部落都面临生存窘境。”
楚怜儿撇唇:“你对我说这些有何用意?”她想了想,见他看过来的目光,马上笑道:“你该不会想说,整个大草原被天灾搞的痛苦不堪,所以,为了生存着想,草原上的女真鞭挞等蛮人就想来东离分一杯羹?”
成云眸光带着淡淡地笑意,含颌说:“不只如此,草原时常面临白灾和黑灾,这些部落常年得不到温饱,他们就把侵略的目光盯向了比他们富足的东离。”
东离国很富足吗?
难说!
但比起连衣服都穿不暖和肚子都填不饱的草原来说,确实如天堂了。
楚怜儿道:“那你们怎么办?以东离国目前的状况,恐怕也拖不起这长期战争带来的消耗。”东离淳那死人妖表面上看似镇静,其实心里也被弄的焦头烂额了吧?没有银子,没有足够的粮食,在朝堂又没有一言九鼎的儒臣支持他用兵,哪一样算下来,都不利用于出兵打仗。
成云微微一笑:“就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亲自前往南凌,想速占速决。”
呵,好大的口气。
南凌囤兵十五万,朝中叫的上名号的将军都在这里镇守,偿不能把那些蛮人赶离,他一个文弱——哦不,嘴上无毛的家伙能有多大本事?
楚怜儿在心中鄙夷着,但她嘴上却说:“你好厉害哦,东离淳居然派给你这么重的任务。”
成云笑笑,没有答话。
楚怜儿又道:“那想出办法了吗?”
成云深深地望着她,道:“鞑靼等部落常年袭饶边关,也只过想图个温饱而已。我想,如若让他们有了温饱,就不会再来饶民了。”
楚怜儿啐了一口:“天真!”
成云一愣,“为何如此说?”
楚怜儿伸出纤长十指,却忽然发现自己整个手掌又黑又红,难看死了,忙缩到桌底下。
成云不解她的动作何意,用寻问的目光看着她,楚怜儿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人妖男,害我都不敢见人了。”
“人妖男?”成云与丫环秋月一并惊呼。
“对啊,那死王八蛋害我原本美丽的双手变成这个样子,你说他是不是人妖?”她把手伸给秋月看。去年整个冬天都在冷水里度过,整双纤手都被冻出许多裂口与冻疮,虽然现在结疤了,但疤口变的黑黑的,难看死了。与成云那双洁白如玉的手比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成云看过去,问:“人妖男是什么意思?”
“不是男人的意思!”
“不是男人?谁啊?”秋月好奇,“是阉人吗?”
楚怜儿失声笑道:“秋月好聪明,知道人妖就是阉人。”阉人就是太监的意思,东离国被送入宫净了身的男子叫阉人。
太监这个词还是在明朝时候才发明的,有品秩的阉人才叫太监,没有品秩的只能叫内侍,或是小黄门。
秋月闻言一脸惊奇:“小姐,那个阉人这么阴毒啊,怎样这么折磨您,难道,凭你的身份,就任他作贱不成?”
呵,这丫头真是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