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炸药炸了般,楚怜儿猛烈起身,杏眼圆瞪地瞪着一脸沉静的红儿。
不理会楚怜儿惊讶不可置信的神情,红儿一脸沉着:“二皇子什么都知道了。包括前些日子,他身上出现的蚤痒,李侍卫长被剃了光头。还有素梅身上的香味及她浑身的蚤痒,还有后来,她被贬出府去,都是你在暗中搞的鬼。”
楚怜儿张大了嘴巴,当了机的脑袋一片空白,处于短路状态。
红儿瞟了她一眼,意料的表情,一脸同情地道:“还有,昨天二皇子下巴下的那道伤口,不要对我说,你是无意的。”
楚怜儿脑袋再度当机,翁翁地回不过神来。不过,她脑子蓦地一转,倏地抓住重点,她倾身向前,盯着她,道:“红儿,我怎么忽然发觉,你好像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又一时说不清楚。
红儿翻翻白眼:“能不变吗?不然,我早就被你哄骗的团团转了。还有那次厨房里着火,你不也是故意为之。”
楚怜儿心中一凛,她仔细打量红儿,“红儿,你还知道什么?”
红儿淡淡一笑,她起身,来到一盆普通竹叶青盆裁前,扯掉上枝叶,然后,她刨出里面的泥土,从盆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用绣布包裹着的布包,递到她眼前:“这是什么?”
楚怜儿心头大骇,一把抢过小布包,顾不得上边沾上肮脏的泥土,一把藏进被子里,她警惕地望着红儿,眯了眼:“红儿,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东离淳派在我身边的奸细。”
红儿拍拍手上的泥土,耸耸肩,“没办法,如若我不答应替二皇子做监视你的内应,那我早就被处死,或是卖入教司坊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她看着楚怜儿,发现她脸上平静无波,即不惊异也不愤怒,不由奇怪,“你不恨我么?”
楚怜儿定定看她,半晌,她仿佛作了重大决定似的,“红儿,你对说我实话吧,以前我做太子妃的时候,与东离淳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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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怜儿失去记忆,忘掉过去作太子妃的一切,红儿不料她已忆起自己的身份了,有些吃惊,不过,她仍保持镇定,轻轻点头:“不错,你以前的身份曾是东离国的太子妃楼玉儿,只可惜——”
楚怜儿接过话:“只可惜,这楼玉儿因太子谋反而被皇上处死,而身为太子妃的我,也被一并处死,对吧?”
“不错。”红儿大方承认,向楚怜儿道明了以前的楚怜儿所不知道的事实。
楚怜儿,以前的名字叫楼玉儿,楼玉儿,赫赫有名的东离国太子妃,精明厉害,美貌如花,听说有京师第一美人之称。
她是京城御使楼家栋的义女,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官,可年仅十四岁的楼玉儿却嫁给了当今太子,赫然一变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听说太子也挺厉害的,原本太子与众多皇子的关系挺不错的,但这楼玉儿却挑拨离间,先是让众皇子与当时才年仅十六岁的二皇子为敌,当时二皇子在朝中并无任何职位,被那些后台挺硬的皇子大臣们整得差点没命了。
更绝的是,二皇子东离淳居然被一向疼爱他的皇帝父亲送到了边关与凶猛残虐的鞭挞作战,九死一生的,差点连命都丢了。
后来,二皇子在边关没有死成,楼玉儿又派杀手去杀他,这东离淳的命倒是挺大的,听说连中四剑三刀也未死,却也被激得心性大变,开始慢慢培值自己的势力,才短短两年的功夫,已在朝堂中培值了不少亲信。太子与楼玉儿深为忌惮,想方设计地打压他,却偷鸡不成蚀把屎,被二皇子反整成谋反罪。
一年前,太子因与鞭挞暗中勾结犯下叛国罪,被剥去太子头街,戴上脚铐,打入天牢。而太子妃楼玉儿也在太子府邸中被三皇子派人去赐上鸩酒一杯,了结了年仅十八岁的年轻生命。
没想到,对她恨之入骨的二皇子东离淳不愿她那么便宜死去,设法把她弄了出来,并且还给她下了毒盅。这种盅毒听说很厉害,不但能抹去中盅者的某段记忆,还能以毒盅控制中盅人的心神。更厉害的是,只要中盅者妄想回忆以往的记忆,或是忽然忆起以往的某段记忆,头就会剧痛疼痛,蛰伏在体内的毒盅就会作怪,轻者,在人体内剧烈蠕动也会让人痛不欲生。重者,会呕吐鲜血,血竭而亡。但如若施盅人想惩罚她,只需意念稍动,毒盅就发作,痛不欲生,端的霸道狠毒。
楚怜儿被东离淳施了毒盅后,弄在身边改名换姓做了低贱的丫环,只想差辱报复她。
而红儿,以往是楼玉儿的贴身侍女,本来楼玉儿失势后,身为心腹丫头的她也会被一并处死,可东离淳却拿她作棋子,让她在失去记忆后的楚怜儿身边做卧底。他只想见识一下失去势力与记忆的昔日太子妃,一下子沦落奴才,会有什么心态。
听完红儿的诉说后,楚怜儿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瞠目结舌,无耐,郁闷都有。原来她以前做了那么多坏事啊,怪不得东离淳对她如此痛恨。
一想到东离淳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叹口气,欲哭无泪。
该死,她以前怎么那么没眼光,什么人不惹,偏要去惹东离淳那死人妖啊,这下子,她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而直到现在,楚怜儿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何东离淳与他的幕僚会对她厌恶加痛恨,原来是这样啊。
唉——再度叹口气。楚怜儿不禁为将来水深火热的日子苦恼了。
“红儿,我问你,现在的你,忠心于哪一个主子?”楚怜儿望着一脸平板的红儿,不抱希望地问。
“我现在只忠于二皇子!”
这么说来,她的一切小动作,全都被东离散淳看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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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离淳闲坐在名贵的紫檀森椅上,身后立着两名低眉垂目的丫环,李华腰悬利剑,右手放在剑柄上,虎视眈眈地立在一侧,见楚怜儿与红儿迈着细小步子来到主子面前,嘴角不由扬起轻蔑的笑。
他可以想像,在得知自己自以为是的小把戏都被主子看穿了后的她,还会有什么脸面见人。
可是,李华失望了。
楚怜儿不若常人,虽然自己的小把戏被发现,但她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有些懊恼和挫败。
她这才真正发现,这东离淳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厉害。而自己的小聪明,根本派不上用场,只是有些不甘而已。
既然东离淳已知道了自己的小把戏,再装成残废也就没意思了。
她完全没有被人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后的尴尬,反而还带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走出房门,来到东离淳的面前。她的这副神情,让想看笑话的李华侧底失望了。
到是东离淳,他像没事人似的,一手执茶盏,一手抵在下巴上,他的下巴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刀口不长,但看上去很深,在如玉的脸庞上格外清晰。
他打量着楚怜儿,低眉顺目的模样,没有他想像中的恐惶,倒像没事人似的,立在这儿,仿佛只是奴婢在等着方子下达命令似的。
对于她出乎意料的反应,令他有些不悦,“红儿!”
红儿赶紧把手中的小布包逞给东离淳,东离淳接过,在空中扬了扬,地楚怜儿质问:“这是什么?”
楚怜儿见什么也瞒不过,只得老实作答:“花粉而已。”
“用来做什么?”
“制作香水嘛,凡是女人,谁不爱美?我也想自己全身香喷喷的,多好。可惜,我只是个丫头,没钱买香粉,只能自己制作了。”
东离淳神色淡然:“府里那么多的花,为何不用富贵的牧丹,迷人的桃花,和高雅的梅花,非要用蔓佗罗和梦罗花?”
楚怜儿睁大了眼,看着虽擒着淡笑却一脸恶魔的东离淳,心里直线下沉,最后,她闭了闭眼:“即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唉,想她楚怜儿聪明一世,只有她整人的料,却没有别人整她的份,没想到,她居然栽在了这个自认为好唬弄的古人身上。
想不到,这古人的智慧也不可小觑啊。
李华见楚怜儿已完全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心里大喜,赶紧上前道:“主子,这妖女已经承认了自己包藏祸心,居心叵测,您还犹豫什么啊,直接下令杀了她吧。”
东离淳不可置否,对一副视死如归的楚怜儿道:“这花粉用来做什么?我猜猜,该不会是想凑够了数量,然后一并下到井里,让整座皇子府里的人都深度晕迷,然后你再自行逃跑吧?”
李华瞪大了眼,失声叫道:“好个歹毒的计谋,主子,这妖女心蛇蝎心肠,万万不能留她。”
楚怜儿轻蔑地扫了李华一眼,不屑地冷笑:“如若我真是蛇蝎心肠,你李华早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哼,我好心饶你一命,你倒聒不知耻地想杀我。狼心狗肺的东西。”
李华气红了脸,上前一步,一手按剑,怒吼:“你这妖女,把我的头发剃了,还在我全身上下写下恶心的字眼,难道不是狠毒么?”
“难道你我伸着脖子让你砍不成?那天晚上,扮着刺客想拭探我底细的人,不正是你李侍卫长么?可惜,你偷鸡不成反蚀把屎,被我用**迷倒,我没要你的性命也只不过看在你也只是别人的走狗而已,不然——哼!”
“你——”李华气的头顶冒烟,按耐不住,抽剑刺向她。
“李华!”东离淳喝住他,李华不甘不愿还剑入梢,一双虎目仍狠狠瞪着楚怜儿。
明知已是必死无疑的楚怜儿已无任何惧意,看向东离淳,昂着下巴道:“东离淳,你也别怪我心狠,相反,你还要感谢我只用**,而不是用夹竹桃郁金香之类有毒的花粉。”
东离淳淡淡一笑:“郁金夹竹桃虽然有毒,但花粉在冬天很难寻到,否则你也不会弃之不用而改用蔓佗罗了。”
楚怜儿再度瞪大了眼,“你,你连这个都想到了,那,那你还知道什么?”
东离淳唇角微撇,一脸嘲弄讽:“你的这些小把戏,已经很老套了。你以为,被你整过一次的人还会笨的再上一次当么?”
傻眼!
难道,她以前已经施过这种伎俩?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楚怜儿终于豁出去了,挺起胸膛,准备从容就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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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楚怜儿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李华快气炸了,直嚷嚷一刀杀死她实在太便宜了,要把她凌迟外死。
东离淳细眸警告地瞥了眼一脸激动的李华,成功让他消声,然后,他才转头,深沉地看着楚怜儿:“要杀你,早就杀了你。我还需等到现在么?”
楚怜儿心中一喜,这么说来,他并没有杀她的意思,那么,她暂时保住了自己的命了?
可是——
“你有什么目的?或是,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楚怜儿不是笨蛋,以她以前对他的所作所为,修养再良好,心胸再宽阔的人都不会放过她,何况,一向有仇必报的他。他之所以留她一条性命,肯定她对他还有得用价值,不然,他早就杀了她了。
“聪明!”东离淳也不否认,“当初,你设计让我去边关守城,九死一生才留了条命回来,这个大恩情,我可是没齿难忘啊。”
楚怜儿心中一紧:“你该不会也想让我去边关守城吧?”
东离淳微微一笑,饱满的红唇里,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炫亮亮的,“我东离国准备与邻国金国结交连盟,以抗华国。可是,金国使臣却向我方提了三个问题,若回答出了,就顺利签约,若回答不出,就得让我皇妹远嫁金国和亲。”
楚怜儿明白过来了,敢情这死人妖男笨的回答不出人家提出的三个问题,却又不愿嫁自己的妹子去金国受苦,于是,就想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