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一个世纪的梦。
楚怜儿醒来,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下是硬邦邦的床铺,头顶上方是旧米米的床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用了许多年了。再转眼看了床前的摆设,看不出颜色的桌子,一个小登子摆放在方桌下边,靠墙的地方有个不大的柜子,窗上贴着灰蒙蒙的窗纸,床的另一边有洗脸架,一块毛巾已经洗得发旧——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的被子,不禁纳闷极了。
这是哪里?
楚怜儿皱起美丽的黛眉,努力想着,终于想起,自己和母亲与浅乐一家人一同去游游,从山上摔落悬涯,耳边感觉呼呼风声,仿佛这个悬涯深不见底。她心里惊恐万状,完了,完了,自己美丽的脸蛋一定会被摔成肉泥。
过度的恐惧使她心脏休克,晕厥过去。
醒来居然发现自己还没有死,全身都完好无缺的,只是这个地方,她皱眉,这是哪里?是谁救了她?
还有,她身上这衣服——怎么左看右看,都不像是现代人会穿的啊?
正当她纳闷时,门就被推开了,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望过去。
门外进来一个修长的身影,此人头戴二龙抢珠紫金冠,身穿白色云锦苏丝金挑线轻溥开襟长袍,腰间一条云龙火纹腰带,挂着紫红玉结坠儿,随着走路而轻轻摇摆,脚蹬白面黑底带尖扭的掐金挖耘羊皮软靴。
他双手背在身后,走路的姿势优雅又好看,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看仔细看他的脸,他从外边走开,带进外边的阳光,逆射之下,不太看得清他的脸,直到他走到床前,才看清了他的脸,不禁张大了嘴,心里暗赞,好帅的男人。
只是,她依然不明白,他的穿着为何这么奇怪?
难道他在拍戏?
可是,这种帅到极至的男人自己在银幕上怎么从未见过?
男子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她,直把楚怜儿盯得浑身不自在。她不禁低头看着自己的穿着,扭妮地绞着手指,期期艾艾地问:“呃,这位大哥,是你救了我吗?”
男子冰冷的目光变得奇怪,他盯了她半晌,如鹰般的眸子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他冷冷地道:“醒了。”
“嗯,醒了。”楚怜儿望着他,发现这人神色好冷冰,仿佛她欠了她一屁股债未还似的。
男子冷冷盯着她,半晌,才道:“你是谁?”
她闻言抬起头来,“楚怜儿。”
男子目光忽然眯起,楚怜儿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今年多大了?”
楚怜儿乖乖地回答:“十五岁了。”
男子眉尖一挑,满意地勾了唇角,喃喃自语:“看来盅毒生效了。”
“你说什么?大哥。”楚怜儿没听楚。
男子神色一整,又恢复了冰冷的神色,目光还带着浓浓的厌恶,“从现在起,我是你主子,你是我的贴身丫环,你叫楚怜儿,今年——二十二岁。”
“啊!”楚怜儿惊叫,看着这个长的人模人样的家伙,不悦地叫道:“什么嘛,我明明十五岁,怎会变成二十二?还有,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本小姐做你的丫环?你以为你是谁啊?充其量只不过是个演戏的,有什么了不起。”她楚怜儿家世虽比上不足,但比下总有余吧。
丫环,亏他想得出。这是什么年代了。
男子听到“演戏”二字,不由大怒,“放肆的贱婢,我乃当今二皇子,居然被你说成低三下四的戏子,好大的胆子。要不是念你失去记忆,我一定打你板子。”
楚怜儿张大了嘴,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他说什么?他是二皇子,什么东东?他演戏入了头,还是——
她小心冀冀地把眼珠子看向周围的摆设,虽然家具都挺陈旧,但一看就知道是些古董,再看自己身上粗布白绫小衣——她尖叫一声。
男人看着她的反应,又惊又奇,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冷冷地道:“还记得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吗?”
“你从十五岁就卖身进府,至今已有七个年头了,是——我的——通房丫头,看来前些日子误食毒药,可能伤了脑子,失去了局部的记忆。”
楚怜儿再度愕然,她哪里失去了记忆,她明明记得自己穿越时空来到这个鬼地方,明明十五岁的年纪却被指成二十二岁,明明是自由之身,却莫名其妙成了这家伙的——通房丫头?这是什么字眼?
楚怜儿发现自己的脑袋转不过弯来,她完全被搞糊涂了。
男子好似懒得再开口,就派来另一名丫环给她解释,楚怜儿这才明白,原本,自己居然穿越到这个时空已有整整七年了,做了二皇子的贴身丫环也有三年了,可是,因为前些日子生病,使她失去了这三年间的记忆,而自己的记忆却跳过这七年,只忆起了自己穿越时空的事儿。
小丫环看着她,神情复杂,看着楚怜儿茫然又呆愣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后,她咬了唇道:“太——怜,怜儿,你没什么大碍了吧?如果身子好了,就得去替爷打扫书房。爷的书房,一直是你的活儿。”
楚怜儿哀怨地看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环愣了下,这才想起她已失去了记忆,回答:“我叫红儿,今年十五岁了。”
“哦。”楚冷儿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白白嫩嫩的,保养的水水的,十指嫩如青葱,美丽的指甲还涂有红红的甲油,这哪是做丫环的手?
只是,手碗处有好些勒痕,虽然已结疤,但也能从狰狞的伤痕可以看出曾受到束缚或是拉扯,这是怎么回事呢?
翻过手掌心,什么希望都破灭了。
只见自己一向白晰柔嫩的手掌上全是粗粗的厚茧,她以前在家时,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这个身子绝不是她的。
可是,当她发现她的左手掌时,她的希望再度破灭。
那里有一处长长的白色疤痕,那是她小时候淘气,用水果刀削破了皮,留下的疤痕。
她原以为她的肉身已被毁掉,灵魂附到古代女子身上,可是,她的手腕上明明显显的疤痕已证明这副身子,就是她本尊。
她又起身,从桌上拿了一面满是灰尘的镜子照了照,镜中的自己长得美丽绝论,凤眼瑶鼻,玉面白晰,哪还有稚气的面孔?镜中的自己分明就是一个长相成熟丰满的女子,哪像以前的稚嫩干瘦?
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胸脯,拉开衣服,胸脯下方有一颗红色小痣,这具身子,确实是她的了。
再度唉声叹气,她果真来到这里七年了,并且失去记忆了。唉——
仿佛还是昨天,她的胸脯只有荷包蛋那么大,可现在,已经很饱满了,并且很有弹性,也只有成熟的躯体才有这副美丽的**。
***
拿着毛巾一边抹着名贵的檀木书桌,一边哀怨地想着,自己在现代明明是个衣食不愁的千金小姐,虽没有父亲,但妈妈给她的疼爱也让她幸福极了。哪想,自己穿越古代,居然只是个小小的可怜的丫环。
她楚怜儿聪明伶俐,机智超绝,以前在学校里虽然成绩不怎样,但可是学校地下组织的大姐头,怎么换了个地方,就混得如此凄惨?
打扫书房?并且还要跪在地上,用湿毛巾一寸一寸地抹地板?
老天,亡了她吧,她在家里哪里做过这些?
尽管已经接受了自己已经做了七年的丫环,可她还是不习惯,不时把书案上的书碰掉,就是把花瓶摔碎。
捧着地上摔成几片的花瓶,楚怜儿再度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被她的主子给乱棍打死。
正当她蹲在地上唉声叹气时,外边响来一阵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回头,只见门外进来数名男子,为首一位身穿淡青色简洁袍子,发束金冠,鲜艳欲滴的嘴唇,挺直的鼻梁,晶亮莹透黑如墨漆的眸子,斜飞入鬃的剑眉,简直就是书上形容的,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他高佻修长的身材,虽然瘦了点,但瘦得好看,他笑起来,简直就是气死宋玉,嫉死番安了。
东离淳进入书房就被迎上一双点漆似的黑瞳,神色不悦极了,当看到是楚怜儿时,神色又带着厌恶与得意。
“你在这儿做什么?”
东离淳身后的数名家将惊异地望着楚怜儿,其中柳一清嗤笑道:“还是主子厉害,看这妖女此刻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初太子妃的威风——”
“一清,闭嘴。”另一个声音厉声打断他的话,是东离淳的另一个武将,宋休。他呆呆地望了眼楚怜儿一眼,心里震惊莫名,眼前这个身穿粗布青衣,低眉敛目的女子,真的是她?
柳一清不服气地咕哝:“我说的是事实嘛,这女人早该死一万次了,不知主子为何要用尽千方百计留她性命。”
另一名叫马文重的男子则在他耳边低低咕咕地说什么,只见柳一清冷哼,不以为然:“这女人有什么上的了台面的本事?除了那副脸蛋外,完全是一无是处嘛。”
宋休在一旁默默无语,偷偷打量楚怜儿,心里复杂极了。
东离淳看着楚怜儿,发现她已呆住了,不由皱眉,厌恶地道:“我在问你话呢。”
楚怜儿回过神来,呆呆地回答:“哦,我在打扫书房。”
众人的目光看向书房四周,只见书房里四处狼籍,砚盘被打碎了,书案上的纸张也被弄得乱七八糟,原本还算干净的地板,有一堆污不渍,地上,还有打碎了的瓷器。
这哪是在打扫书房,分明是搞乱。
东离淳额上一跳一跳的,他忍着心头的怒火,冷冷地道:“看来你不适合做这档事,宋休,你带她去整理我的房间。”
宋休闻言愕然地看了主子一眼,嘴巴张了张,却应声道:“是!”他看向楚怜儿,迟疑片刻,叫道:“太——楚——怜儿——姑娘,请跟我来。”
楚怜儿见自己打碎了人家的花瓶,又把书房弄得乱七八糟,也没受到惩罚,不由松了口气,赶紧扬想大大的笑容,看了东离淳一眼,跟着宋休离开书房了。
等她一离开,柳一清就皱眉:“主子,不妙啊,你看宋休这副样子,简直就是还把那妖女当作太子妃对待。”
马文重也疑重地说:“是啊,二皇子,宋休虽然对你忠心耿耿,但那妖女长得确实够美,宋休又在她手下做过事,再加上这小子还未娶妻,该不会被那妖女给——”
东离淳闻言神色不变,淡淡地道:“那样岂不更好,如果宋休真喜欢她,也可以要了她。”他俊美的面孔浮上阴冷的表情,冷笑:“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现在却反过来侍候自己属下,想必她——”他忽然想起楚怜儿已被盅毒控制了以前的记忆,不由顿了顿,道:“不必谈她了,这女人暂时留着。反正她已没了为非作歹的条件,已兴不起风作不起浪了。”
众人想了想,皆含颔称是,确实,一个再厉害的凤凰,在没了凶猛的爪子,没了过硬的靠山后,也只不过是只落了翅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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