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练了十多年的功夫在眨眼间就被废了,楚怜儿看着她绝望的面孔隐隐泛出青白,心里同意她说的话。
成云确实恶毒!
凌彬狠狠踢了她一脚,喝道:“贱人,公子饶你一命,已算是对你格外开恩了。别不知足。”
那女子身子一缩,看了同行一眼,便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主子,剩下的怎么办?”凌彬公事公办地问,仿佛跪在眼前的女人不是人,而是物品,可以随时处理掉。
成云语气似是漫不经心的:“这阵子边关战事吃紧,将士们也足实辛苦,这些女子,都挑断脚筋,赏了他们做军妓吧。”
“属下替边关将士谢过主子大恩。”那叫青恒的男子朝成云抱拳,然后呼喝了声,一群大汉从外边奔进来,如拧小鸡似的,拧起哭哭啼啼大声求饶的她们就朝外边走。
切,把女人当作物品一样赏来赏去的,还大恩,这帮恶棍。
杀完了人,又处理完了女人,已有人开始收拾战场,不一会儿,面目全非的洒肆已恢复了原样,只是空气中偿飘着股血腥味儿,久久无法散去。
收拾完后,楚怜儿眼前一花,那些人几个起落,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怜儿愣愣地望着远方,又望了望成云。
成云起身了,朝楚怜儿走来,她望着他,愣愣地发问:“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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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凌确实兵荒马乱,出了一路青绿山的地带,就是一片荒芜的山脉。这里并无多少为烟,但一官道上,却有许许多多的马匹车轮滚滚前行。
骡马车轮把路面践踏的泥泞不堪,前行的队伍速度因此迟慢了不少。
这是向南凌转运粮食草料,南北通运粮秣装备的唯一官道,车马不绝于涂,原本平整结实的夯土驿道已破损严重,再经积雪压过,崎岖不平,湿滑难行。
成云养有许多漂亮的鸽子,一路上,他收到了不少从空中飞来的鸽子,楚怜儿清楚地看到,鸽子的脚爪上,绑有窘。
楚怜儿肯定地猜测,成云的身份不是朝庭某位高官之子,就是某位皇子身边的得力干将。不然,他不会在半涂被四皇子的人马追杀。
只是,他又替谁卖命呢?
太子,她的前夫,已经死了,现在皇位有力竞争者,就剩下二十四岁的二皇子东离淳,二十二岁的三皇子东离清,和十九岁的四皇子东离滔。
三位皇子又数二皇子东离淳势力最大,最受圣宠。但三皇子却拥有皇后一派的人搂持,而皇后的粮家,在朝中盘枝错节,根深蒂固。掌握了东离国大半兵马的东离淳,也不得不与三皇子虚与委蛇。
四皇子年纪最小,势力也没有两位哥哥的强大,但他的母妃却是皇帝的宠妃,皇帝对这个小儿子,也非常疼爱,仗着母妃的受宠,及皇帝的疼爱,这四皇子身边集了一批德高望重的儒臣支持着。
而反观东离淳,朝中支持他的大多数都是武将,除了太傅马文重外,支持他的儒臣一个也无。这也是他在朝中处于被动的原因。
依楚怜儿之见,儒臣把持朝政,东离淳在朝堂中并无多大建树,想必只有对外发展,把持兵权才是硬道理,然后,等时机成熟,改朝换代也无可非厚。反正,哪一个帝王之路不是在血腥中夺得的?
东离淳也确实聪明,扬长避短,他舍弃了在朝中捞权的机会,改面掌握东淳国的兵权与经济大权。而他身边的幕僚,则大多都在幕后主持。这一脸优雅俊美的成云,该不会也是东离淳身边的得力干将吧?
楚怜儿开始怀疑成云的真实身份,可他却笑而不答。
哼,有什么好神秘的,等到了南凌后,就有他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楚怜儿瞪着正从信鸽脚上解下卷筒翻看的成云,心里暗自滴咕着。
正想着,蓦地,行驶的马车突地停了下来,坐在车内的人由于惯性使然,全都朝前边仰去。
恰巧,马车车轮又陷又一处深坑里,半边车轮陷了下去,马车朝左倾斜地倒去,没有防备的楚怜儿不可避免地朝左前边倒去,“啊哟——”
小书僮成侨身手伶落,很快就稳住了身形,却见楚怜儿仰面扑来,立即朝旁边一闪,楚怜儿只得张挥动着双臂,睨睁睁地倒撞在车壁上。
“好痛!”这里的马车,用的是结实的梨木或是楠木,稍微讲究些的,会在车内镶以幔布相饰,楚怜儿硬生生撞在车壁内,幸气非常不好地撞到棱角上,额上顿时起了个大包,被撞的眼冒金星的她,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一支有力的大掌扶起了她,耳畔响来一个温润担忧的声音:“你没事吧?”
楚怜儿借故倒入成云怀里,痛的戚起秀眉,“好痛,痛死了,我的头好晕。”
成云见她痛的厉害,不由不悦地拧起了剑眉,沉声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停下?”
“公子,前方突然冒出一只野免,小的不忍心这畜生死于马蹄之下,就停了车。没想到,车轮却陷入泥坑里去了,公子,您没事吧?”外边响来车夫惶恐的声音。
成云正待作答,楚怜儿却开口了,她朝车夫吼道:“为了一只野免就置我们的安全于不顾,你这个车夫怎么赶车的?”
楚怜儿的话刚一说出口,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尽,不由道:“你们这样看我作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她见凌彬神色不屑,似在遣责她。而成侨,也是一脸鄙咦的模样,而成云——上了马车后的他,就解下头上斗蓬,那张一向平淡的俊脸,却露出森锐的眸光,射得楚怜儿全身发冷。
“喂,你们这样看我做啥?难道我说错了?”受不了他们的遣责森冷的目光,楚怜不由火大,“本来就是嘛,为了一只野免,就置车内的人的安全不顾,有这样因小失大的吗?想发慈悲也不是这样发的吧?”
楚怜儿的话一说出口,众人脸色又变了,成云盯着她,缓缓开口:“难道你不认为一只野免也是条生命么?”
非常讬异前天杀人不眨眼的他居然会给她讲生命这两字,她瞪大了眼:“野免也是条生命,可是,与人命比起,又算得了什么?”难道他认为人命与动物比起,人命还要重要么?那他为何要吃肉?干脆立地成佛算了。
成云脸色变的很奇怪,张嘴正待说话,不料,凌彬的身形已凌空而起,众人吓了一跳,都望向凌彬在空中佼健的身影。
只见半空中,凌彬已拨剑朝一只雄鹰刺去。
楚怜儿猛地朝前奔了几步,朝凌彬叫道:“凌彬,你要干什么,住手!”
凌彬没有理她,手中利剑继续刺向雄鹰,雄鹰发出凄厉的叫声,最一阵扑翅,抛下利爪下的动物,嚎叫一声,猛地飞走了。
楚怜儿气急败坏地跺脚,恨恨骂道:“混帐凌彬,看你做的好事。”
凌彬接住老鹰丢下的动物,身形徐徐往下落,几个起落,已回到楚怜儿面前。他手里赫然是那只野兔,只见它身上留有血淋淋的痕迹,想必是老鹰留下的。
“楚姑娘,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这只可怜的兔子被鹰刁走吃掉么?”凌彬把鲜血淋淋的兔子放在楚怜儿面前,声音冷冷地逼问。
楚怜儿冷哼一声:“这兔子确实可怜,可是,那又什么办法呢?鹰吃兔,这本就是大自然界自然的生存规律。身为人类,我们是无法反抗的。”
凌彬愕然:“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看着兔子被鹰吃掉?你未免也太残忍了。”
楚怜儿嗤笑:“鹰吃兔子,是自然界的规律,别这样大惊小怪好不好?”
“话虽是这么说不假,可是,发生在你眼前的弱肉强食,你就没有一丁点儿怜悯之心?”说话的不是凌彬,而是走过来的成云。他看着凌彬手里的兔子,又看了一脸不以为然的楚怜儿,神色越发古怪。
“有啊,兔子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鹰捉去吃掉,任谁看了都会替它感到可怜。可是,那又怎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这些都是动物界的自然生存法则。你不要对我说,你想改变他们。”
“为什么不能?”成云反问。
楚怜儿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鹰与兔子是天敌,就像人类一样,再厉害的人,都有天敌。不然,如若人一生来就没有天敌,那就会破坏生存法则。鹰不吃兔子,他就会饿死,而兔子没了天敌,它们就会疯长,那样,对人类,对自然界都没有好处。懂吗?”
“为什么会没有好处?兔子又不会吃人。”凌彬不以为然。
这群毫无科学知识的古代人!楚怜儿哼了哼,耐着性子解释:“有个国家为了原始资本积累,向另外的国家大量出口鹿肉,剥夺了狼的食物,那个国家的狼纷纷饿死,失去天敌的鹿群迅速繁殖,一年毁林4000公顷,森林被毁坏,又会造成什么后果,你们知道吗?还有一大富人家,弄来了28只兔子,放入草场,只想为打猎玩儿,没料到它繁殖极强,后来兔子成灾,大面积毁坏草原,严重影响畜牧业——现在。而你的‘好心’救下兔子,也不是救它,反而害了鹰,还害人类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动物保护需要的是人们实事求是地遵循大自然的客观规律,而不是‘自以为是’。明白了吗?”
成云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眸子带着深思。
“那么人类呢?人类不也充满了弱肉强食吗?难道,也要顺其自然?”
楚怜儿奇怪地看他一眼,很纳闷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不过,她想也不想就道:“动物界的生存是残酷的,人类何尝不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这都是无可避免的。如若真想替弱小者抱不平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让他们强大起来。”
“那他们强大后又该怎么办?”
“强大后,还需要同情么?”楚怜儿白他一眼,觉的他问的问题简直是侮辱她的智商。
成云微微一笑,笑容带着某种解脱似的,看她的目光带着流光溢彩的亮色。
这人到底怎么了,变的好奇怪?
蓦地,脑海中隐约想起一个片断,只着白色里衣的美貌女子,偎依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语气撒娇:“液,那东离淳比你还受父皇宠爱,难道你不担心么?”
叫液的男子长相模糊,看不清楚面庞,不过,他头上戴着的金玉冠可以猜出是皇室中人。
“有什么好担心的,二弟一向与世无争,就算深受父皇宠爱,也不会与我争夺皇位的。”
“当皇帝那么威风,谁不想当皇帝。我就不信,东离淳心里不念着那个宝座?”
“玉儿,你到底怎么了,为何老是与二弟过不去?”
“液,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皇帝,他最爱自己的小儿子,心里也想立他为太子,可是,他是从太子之位做上皇位的,深知皇子间的争斗异常厉害,他不想让小儿子死于非命。于是,他就想了一个法子,立了一个不受宠爱的儿子做太子,让这个太子成为众矢之的,几年后,那个新立的太子果真死于非命,然后,皇帝就改立小儿子为太子。而在这几年间,皇帝早已替小儿子肃清了障碍,他借故替太子复仇,把膝下的几位皇子,都贬到外地去了。而那个最受他宠爱的儿子顺理成章地坐上了皇位。”
男子很震惊,他看着她,哆嗦着声音:“玉儿,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你说呢?”那女子白了他一眼,离开了他的怀抱,坐直了身子,准备下床。
身子被搂住,那男子一把抱住她的腰肢,一脸紧张“玉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女子顺势又倒入男子怀里,满脸阴狠:“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照着我的话去做啰。”终于说动了男子对付自己的弟弟后,女子这才松了口气,在男子看不见的地方,脸上赫然露出阴狠冷酷的笑容。
她伸出手来,抓过青柚花瓶里的梅花,狠狠一拧,娇弱的花儿无力地散落在地毯上。
东离淳,不要怪我心狠,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丈夫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而已。
楚怜儿忽然感觉久违的头痛又发作了,胸口也闷闷的,胀的难受。她捂着胸口,很奇怪,很久没有发作过的胸痛怎么今天忽然又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