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府二门,当章晗扶着秋韵的手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见赵四家的上前殷勤行礼不迭,她便点头笑道:“今天家里可有什么事?”
“有郡王妃坐镇着呢,那些偷懒耍滑的如今都消停了,一切太平。”赵四家的为人甚为乖觉,早早察觉到章晗对王凌是真的亲近,因而自然知道该如何禀报,此刻跟着章晗进二门,她便絮絮叨叨地说道,“只听说是今天又收了几份帖子,其中一是安庆公主过生辰,二是宁安公主的孙儿过周岁,世子妃又得辛苦一趟了。其他的都是勋贵诰命家里的喜事,却是不用世子妃亲自出面,派人贺一贺就行了。”
章晗点了点头,正打算径直回梧桐苑,她突然捕捉到了赵四家的一句仿佛无心的话:“对了,起头郡王爷早早回来了,后来宫里却来了一位公公,不知道说了什么,郡王爷就连衣裳都没换又入宫去了。”
听到这儿,章晗想起之前王夫人透露的消息,她立时打消了起头的主意,随口对赵四家的又说了几句,这才立时改道前往议事厅。此时已近中午,王凌已经料理完了早上的事情,起头齐集在议事厅内外回事的管事媳妇妈妈们这会儿都已经陆陆续续散了,见章晗一行人朝这边来,仅剩下的几个人顿时行礼不迭。眼看章晗进了议事厅,她们这才窃窃私语了进来。
议事厅中才刚摆饭,王凌正洗手时就听人通报说章晗来了,连忙擦干手站起身来。迎了章晗进来。她便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武宁侯府必然会留了大嫂用饭,没想到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这儿才刚刚摆饭呢,大嫂若是不嫌弃,咱们一块用了?”
“也好。省得小厨房忙活两趟。”
章晗笑着点了点头,见瑶光连忙去张罗了一副碗筷,她便和王凌相对而坐。就着那四菜一汤大略用了些,等用完了漱口洗手后端了茶在手,她便冲左右使了个眼色。见今日服侍出门的沈姑姑和秋韵都退下了,林妈妈自然心领神会,当即带着瑶光也蹑手蹑脚出了屋子。直到这时,章晗方才一手支着两人中间隔着的方桌,异常郑重地问道:“四弟妹可知道四弟之前回来之后。怎么又进了宫去?”
此话一出,王凌顿时有些莫名:“我之前并没有见着郡王爷,只听说人刚到家里,就被宫里一个追来的太监叫走了,却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而且跟着郡王爷的那些亲卫和小厮也都又跟了出去……怎么,大嫂是听说了什么?”
章晗见王凌也并不知道陈善睿进宫的原因,不禁沉吟了片刻,随即才看着王凌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日我去武宁侯府时,正巧宫中淑妃娘娘派人来送东西,却是捎带了一个讯息出来,道是……皇上昨日夜里,似乎曾经因心悸昏厥过去了一次。”
是似乎,而不是肯定。王凌须臾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先是倒吸一口凉气,见章晗面色沉静,她也须臾按下了那震惊的情绪,若有所思地问道:“武宁侯夫人不会打诳语,至少宫中是有那样的消息传出来,但既然不敢肯定。如今咱们若贸贸然做什么,却是容易落人口实。而且,郡王爷入宫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如等等再说?”
“嗯,我也是这主意。非常时刻,先把家中上下人等约束好,却比贸贸然打听消息的强。等到世子爷和郡王爷回来,大家再做商量。”
然而,直到这一天夜禁的钟鼓声渐次响起,城门关闭,紧跟着宫门下钥,陈善昭和陈善睿兄弟却都没有回来。这是赵王府从未有过的情形,陈善睿夜不归宿从前是有的,婚后就再未发生过,但陈善昭除却先前在东宫宿了一夜,几乎每天都是准点回来,如今娶妻生子后就更不消说了。因而,总管夏勇在请示过章晗和王凌之后,少不得派人出去打探,可足足等到了戌正时分,去打探的人方才匆匆回来,带来的却是个让人更加惊疑的消息。
今夜赵王世子陈善昭和宛平郡王陈善睿都歇宿在宫中,随行亲卫人等也呆在外皇城不曾出来!
王凌得知消息后,就立时亲自到了梧桐苑见章晗。妯娌两个如先前在议事厅中一样屏退了下人,彼此你眼看着我眼,却是谁都没有开口。长久的沉默之后,章晗才轻声说道:“四弟妹,越是到这个时候,咱们越是不能乱。明日起除却采买上头等必要出门的,其余人等一概不许擅自外出,看看情形再作计较。”
“也好……”王凌踌躇良久才迸出了这两个字,紧跟着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开口说道,“要不,我明日回家去见见爹爹?”
“不行!”章晗斩钉截铁地打断了王凌的话,随即生怕自己这生硬的态度让她有所误解,又放缓了语气说道,“定远侯虽是四弟的岳父,但更是皇上的臣子,这种时候情势不明,将他牵连进来,若有个万一反而害了他。皇上有恙的事既然未曾记入太医院脉案,那么就必然是隐秘,咱们急急忙忙有什么动作,岂不成了心怀叵测?且等等,耐心再等等。”
“好,我听大嫂的。”
王凌把心一横,重重点了点头。哪怕平日里也不时觉得陈善睿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不是,可人真正不在身边,她却只觉得心里不知不觉压上了说不出的恐慌。这不同于那天刀兵临门的危险,而在于另一种更加浓重的危机,一场稍有不慎便可能引起巨大连锁反应的危机。于是,当她按着贵妃榻边缘站起来的一刹那,竟是觉得从小练武练得异常扎实的下盘微微有些不稳,随即方才意识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战栗。
公公赵王的野心。可说是从多年前就人尽皆知了。而她从被册为宛平郡王妃的那一天起,就知道父亲和自己不管乐意与否,已经被绑到了这辆马车上再也下不来,可并未想过会这么早就面对这一刻。直到发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她侧头一看是章晗,而那眼神中流露出的除了劝慰和安抚,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信心。她不知不觉就挺直了腰。
“大嫂放心,我没事,我这就去安排巡夜!”
送走王凌,等到单妈妈沈姑姑和秋韵芳草碧茵都进了屋子,章晗便沉声说道:“都不用等了,今天晚上早些安歇,养精蓄锐。让岳妈妈晚上看好晨旭。其他人都警醒些。”
这一夜,尽管早早睡下了,但章晗一个人躺在那张宽敞的拔步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记忆中自从婚后,除了陈善昭为了替那钱掌柜和金掌柜求情深夜进宫。在东宫中歇了那一晚上,其他时间哪怕是她身怀六甲的时候,他都是等到她睡着了方才离开。熟悉了身边那让人安稳的气息,她只觉得这一张床空落落的,手脚怎么搁都不自在。
她想着他这会儿在宫中宿在何处,想着他用的衾被枕褥可舒适合心,想着他可和她一样在牵挂着彼此,一时间更是醒得炯炯的。黑暗之中,她的眼睛透过那黑漆漆的屋子看向了外头。看向了相隔老远的宫城,许久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来人!”
“世子妃有什么吩咐?”秋韵最是警醒,立时秉烛进来到了床前。
“去把晨旭抱来,今晚上我带着他睡。”
这事儿前些天也曾有过,但此刻秋韵知道章晗的用意大不相同,立时答应了。等到岳妈妈蹑手蹑脚抱了上头盖着一条小被子的丝锦外皮棉布内里襁褓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章晗便看着这位老实本分的乳母说道:“你就睡在外间,若是孩子醒了,我自会叫你。”
“是,奴婢知道了。”
等到岳妈妈退下,章晗借着秋韵手中的烛光看着睡梦正酣的儿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摸一摸那和陈善昭睡着时很是相似的嘴角,但最终还是缩回了手。把陈曦放在拔步床靠里头的位置,又替其严严实实地掖好了小被子,她才对秋韵使了个眼色。等到那烛光渐渐不见了,她看了看黑暗之中依稀可见的孩子脸庞,随即拉开被子躺了下去。耳畔隐约传来了孩子轻微的呼吸声,她不知不觉就渐渐有了些许睡意,眼皮也耷拉了下来。
这一整个晚上,陈曦只哭了一次,乳母喂过奶后,他就又心满意足地睡着了。而有了儿子躺在身侧,被闹醒的章晗也很轻易地就在此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早上还是被一阵轻唤叫了起来,睁开眼睛时本能地朝枕边看了一眼,却发现枕边不是陈善昭那熟悉的影子,而是一个睡得正香的小家伙。
“什么时辰了?”
芳草刚刚见章晗面色怔忡不敢出言,此时方才连忙答道:“世子妃,已经是卯时了。”
章晗并没有问什么宫中可有消息传来的话——倘若如此,自然下头人会第一时间禀报下来——沉默着起身梳洗过后用了早饭,她让岳妈妈把孩子再次抱了下去,依旧还是让芳草和碧茵在旁照料着,由单妈妈照管上房,自己就带着沈姑姑和秋韵去了议事厅。这会儿正是众人回事的时候,但上上下下一应人等全都陪着小心战战兢兢。显然,陈善昭和陈善睿一夜未归的事情,让这些下人们也都心中惶然。
章晗少有地和王凌一块坐镇议事厅,虽并不出口分派些什么,但彻夜未眠的王凌却松了一口气。倘若不是章晗一来,兴许她那无处可以抒发的火气极可能降临到底下那些下人头上。直到早起的一轮事情都处置完了,她正轻轻舒了一口气想要开口,外头便突然通报进来,道是章晟求见。章晗看了王凌一眼,立时吩咐请人到议事厅说话。
大步进了议事厅的章晟行过礼后,却是言简意赅地说道:“世子妃,郡王妃,昨天跟着世子爷和郡王爷出去的那些个亲卫都回来了。昨夜从淄王以下各家亲王,还有世子郡王,全都奉诏入宫。这会儿也都留在宫中,只除却洛川郡王。据说人是因为郡王妃胎象不好,洛川郡王已经一连几天都守在郡王妃榻前。”
果然不止是自家两位呆在宫里?
章晗顿时回过神来,旋即想到年初开始。当年那些未就藩的亲王陆陆续续都出了京,从英王到襄王汉王这一批都不例外,留京的亲王当中竟是淄王最长。剩下的就是些十五六尚未成婚的而已,再加上秦藩赵藩以及余下七八位世子,陈善睿和陈善聪两个郡王,成年男丁实则并不多,反倒是十一二的小孩子更多一些。她看了一眼面色陡变的王凌,这才说道:“那些亲卫就只交待了这些?昨晚上他们是怎么安置的?”
“他们昨晚上都安置在外皇城的那些红铺。因为内外都是上番京卫,所以只知道这些。”章晟说着顿了一顿。又额外补充道,“就只刚刚那些话,还是一个太监把他们送出宫的时候,悄悄对领头的孙豹说的。”
“我知道了。”章晗立时打消了把这些亲卫召集到白虎堂问话的打算,又对章晟嘱咐道。“你回头一个个仔细询问了他们,即便被人看着,但兴许有人会注意到什么要紧的细节。记着,哪怕是一丁点小事也要问清楚点,这事儿我就交给你了。再有,各处门户全都看好,未有允许,一只蚊子都不能放了进出!”
昨夜章晟也是彻夜分派亲卫看守各处门户和围墙,差不多一晚上没睡。一想到前次妹妹分娩王府遭袭的最危险时刻。他竟然不在,这次陈善昭和陈善睿被困宫中,他依旧没法出力,他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时此刻,他当即单膝跪下行了军礼道:“卑职领命!”
等到章晟出门,刚刚一直没做声的王凌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连声音也显出了几分僵硬来:“看来是错不了,只怕皇上真有什么不好!倘若太子赶回来后顺利登基即位……”
“倘若真的如此,世子爷和郡王爷都被扣在宫里,咱们纵使做些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平安回来,还不如安安心心等着。”章晗的心里比王凌更心焦更不安,但不得不违心说出这么一句的话,但下一刻,她就听到王凌轻声呢喃了一句。
“都是我不好……倘若我也能像大嫂和洛川郡王妃那样,兴许郡王爷也能有个借口留下……”
知道王凌只是这会儿心中纠结,章晗原本想开口安慰她两句,旋即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突然一把抓住了王凌的手,沉声问道:“四弟妹你刚刚说什么?”
“大嫂,我是说真的,倘若我也能如你们这样传出喜讯,昨天郡王爷兴许不会这么快入宫去,总得看过我再走。若能够和你碰上得知了那消息,就更有借口留下来了!”
“借口……借口……”
章晗猛地霍然起身,竟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死死按着王凌的肩膀,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四弟妹,洛川郡王陈善聪那个人我有些了解……此人荒诞无耻,却又诡计多端。要说他是因为担心妻子腹中的孩子,而在这种节骨眼上拒绝前往宫中,着实令人难以置信。倘若他比我们早得到消息,昨夜只是凭此借口不去宫中呢?”
见王凌一时若有所思地蹙紧了眉头,章晗却又凑近了少许,低沉的声音中流露出了深重的寒意:“虽说我这想法有些荒诞无稽,但是,倘若连洛川郡王妃的有喜,也只是障眼法,不过是为了做戏呢?”
“这怎么可能!”
王凌终于忍不住勃然色变,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这种事情纸里包不住火,决计瞒不过去!倘若传扬开了,不但那孙氏必然要遭殃,就是安国公府也要受牵连!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敢弄虚作假,怎么能弄虚作假!”
“是真是假,我总得去探一探,否则我心头不安。”
章晗知道此时此刻不是对王凌说那些从王夫人处得到消息的时候,当机立断地下了决定:“咱们都是宗室媳妇,我和秦王世子妃吴氏也算是有些情分,她不比你我,是个没主意的人。如今秦王世子既然也在宫里,我就索性去探一探她,然后再去看看洛川郡王妃孙氏。不论如何,我也一定要挑唆了秦王世子妃去探个明白!”
王凌见章晗说着就要往外走。忍不住心头大急,站起身来追上去一把拽住了章晗的袖子,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大嫂。如今宫中显然有变,就算逮着秦王府出了这样的岔子又能如何,世子爷和郡王爷就能回来?”
“如果抓着别人居心叵测的由头,那么有些事情就能缓一缓。毕竟,那个死胖子的名声一向就不好,而咱们府上的世子爷和郡王爷则是名声清白无瑕,这种时候把人推在前头顶着。就算太子殿下即位,第一把火也烧不到他们头上。若皇上并无大碍,此时借着闹出点什么来,宫中总会有反应,也比咱们这样干等强。既然如此。那怎么也值得拼一拼!”
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之前王夫人透露的那一船船运往西北的东西,章晗心中隐隐约约抓着了一些东西,可究竟是什么却一时说不好,只知道这一趟秦王府之行决不能少,因而便回头看着王凌说道,“四弟妹,家里就交给你了。”
见章晗竟是如此坚决,王凌忍不住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松开了手,但却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大嫂一定要去,我也拦不住你。先头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吧,你将章指挥带上,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那块爆炭性子。府里谁能制得住他?而且兄妹连心,有什么状况却也能随机应变,让他挑那些最亲信的亲卫跟着!还有,之前晨旭满月那一天,北平那儿父王和母亲不是让人送了几个会武艺的侍女来吗?再挑两个跟着,防着那死胖子使坏!”
章晗只是愣了一愣,随即就重重点头答道:“好!”
正如王凌所料,章晟一听见是要跟着章晗出门去秦王府,立时二话不说地答应了下来,甚至根本不曾问为什么。从套车到挑选亲卫,他都是非同一般的仔细,直到二门口迎了章晗上了世子妃的凤轿时,他又亲自上马护持在侧。
昨日到今天的那一番变故显见是在整个京城持续发酵,大街上的行人比往日少了很多,那些鲜衣怒马呼朋唤友的纨绔子弟,那些各处衙门当差的勋贵武官,那些各家往来送礼的豪门家仆……这京城从前的一道道风景线都不见了踪影。正因为如此,赵王府的这凤轿仪仗方才显得格外醒目。而当车马出了两条街,章晗就突然开口叫道:“吩咐暂且停一停!”
等章晟亲自过来在车前询问,章晗思忖片刻,最终发话道:“眼下不去秦王府,先改道去淄王府!”
连大街上的人都少了,四处都充斥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主人一夜未归的淄王府自然而然也是门户看守极紧,那些带刀亲卫看护门前,即便是章晗亲自来,仍然好一番折腾,方才是张茹身边的杜姑姑亲自来迎候了,到二门口亲自伸手搀扶章晗下车的时候,她便忧心忡忡地说道:“幸好世子妃来了,王妃昨晚上一直没能入睡,熬了整个晚上,早起却只喝了半碗粥。宫中一直都没能有更多消息传来,真是急死人。”
杜姑姑是比沈姑姑更加一丝不苟的性子,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足可见张茹的状况亦是异常焦虑。章晗想起昨晚上自己亦是靠着孩子方才能入眠,心中自然感同身受,点点头后就径直坐上了小轿。待到了一处穿堂下来,她随着杜姑姑入内,一过这穿堂就看见张茹正站在门口,当即开口叫了一声十七婶。
“我们里头说话!”
张茹快步上前拉了章晗,二话不说就把人拉进了屋子。等进了东次间,她甚至连让座都顾不得,便直勾勾地看着章晗说道:“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皇上怎么会把宗室皇子皇孙全都拘在宫里?我从昨晚上开始就一拨拨地往那里派人打探,前头的人还回来了,后头却是直接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客客气气拦了回来,说是入夜之后,还请王府不要轻易犯夜禁。从前京城夜禁,各家官宦府邸常有人进出,更何况是王府?我实在是心焦得快疯了!”
章晗深知张茹此时此刻如此失神方才是正常反应,倘若不是她知道方寸大乱于事无补,强自镇定心神,也和人差不到哪儿去。因而,她便顺势紧紧握住了张茹的手,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心焦!十七婶,我心里有个主意,想邀你一块出去一趟。”
张茹对于章晗素来深信不疑,但此刻不比寻常,她犹豫片刻方才开口问道:“去哪儿?”
“秦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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