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剑 第419章 压抑

夕阳终于西下，夜色渐起，华灯初上，天机立于欧阳林的尸身旁，低首凝视着那略带解脱的面容，似乎有些许惆怅。下一刻，他又将目光投向已经彻底断绝了生机的欧阳辰，眼神复杂，叱咤风云的欧阳父子竟是都落得如此下场，让人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变化无常。

“呵呵……或许，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取胜后，有着这般复杂的心情吧……”天机苦笑着，摇摇头，叹道。

欧阳世家父子的陨落，标志着这欧阳棋局收官。这局棋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整个过程一波三折，叶盟与圣门做到了真正的合作，而欧阳家却是叛出，消逝于历史长河之中，令人唏嘘不已，但欧阳家毕竟是底蕴深厚的家族，存于世的人定能重塑辉煌。

欧阳雄愣愣地望着倒于地上的两具尸身，从来没有流过泪的他再坚强，也无法抵挡失去至亲之人的痛楚，眼眶不自觉地就湿润了起来，其垂首低语道：“祖父，雄儿知晓了……”

此地之事一了，众人皆是放松下来，静静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此时，皎月挂上了树梢，洒下了月辉，天机抬首望着清月，调整了心态，刚欲转身，却突觉脖颈间冷气大作，令其遍体生寒。

由于他刚刚已然使出了全力，刚略微放松下来的心神根本无法立即集中，其感到那冰冷的杀意，却是做不出反应。

饶是这位被誉为鬼谷千年来最为出色弟子的男子再如何惊才绝艳，也只能眼睁睁等待着那枚利刃划破自己的脖颈。

“是谁……到底是谁……我竟然连人影都未曾看到，便要……”天机咬着牙，不甘地想着。倏然，天机面色微变，喃喃道：“这里应该不会有旁人，而有本事如此轻易接近我的，就只有……”

“哐！”

本来就要划破天机脖颈的利刃被一道剑花拦下，那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够了！明月！”

脱离了那令人发怵的寒意的束缚，天机脚步一点，翻转身体，抬眼看去，冷然道：“果然是你，明月！这是为何？”

明月冷眸眯起，紧紧盯着天机，但却没有回应天机的话语，而是轻声询问那出手阻拦的男子：“夫君，你应该知道他对于圣门的重要性。只需要除去他，就能斩断圣门一条臂膀，那夫君为何还要拦我？”

天机愣了愣，也是偏头望向叶风，眼神里流露着疑惑。

三人在场中的动作，惊得四周之人都瞪大了双眼，想不到叶盟与圣门在合作一次之后，便如此快得进入了另一个决战之中。

通过那欧阳林死法的蹊跷，以及他与天机功法的联系，叶风稍稍有些明了，不由得轻叹道：“若是我没有猜错，恐怕我与天机有所关联吧……而且，明月，你应该明白的吧……我从来都不在意什么江湖巅峰，那你做这些又有何用？”

“哦？”天机怔了怔，对于叶风这般聪慧有些惊异，不由得应道，“看来你这个盟主还真不赖呢！今日之事，我也不计较了，只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天下之局依旧迷雾重重，尚不明朗，而且他们并不是我们能应对的对手！”

话罢，天机略带得意地看了眼一脸戒备的明月，抬手示意了圣门弟子的撤离，而他则是边离开边轻笑道：“真是可惜呢，明月。刚刚真是好险呢！今日算是领教了江湖闻名的明月的风采了！”

话音落下，天机的身形已然消失于夜色之中。明月有些丧气，略带不满地沉默不语，静静地立于一旁。

叶风苦笑，将目光投向柔儿，而柔儿自然也明白此时正是她登场的时候。从不知何时开始，柔儿便是最好的情绪调动人。

柔儿紧走几步，挨着明月，伸出纤手拥住了明月的身子，撒娇道：“莫要生气啦，明月姐姐……小妹知道你都是为了公子，这么做无可厚非，但如今的情况似乎有变，我们与圣门的关系也有所缓和，而且那前朝余孽神秘莫测，在旁虎视眈眈，在此时对圣门的人下手，着实不是好时机呢！”

“咦？”明月蹙起黛眉，有些诧异地望了眼柔儿，疑惑道，“柔儿，这可不像你能说出的话啊！”

“啊……是吗？”柔儿气势落了下来，眼神有些躲闪。

明月见她如此，一阵暗笑，摇摇头，叹道：“婉儿妹妹，既然来了，怎么又不亲自跟姐姐说呢？”

“咯咯……我就知道瞒不过明月姐姐……”婉儿自人群里走出，柳眉一挑，沉声道，“刚刚那般冲动，可不像我所认识的明月姐姐哦！”

不待明月应声，叶风叹息一声，接了话语：“若是为夫没有猜错的话，恐怕是我祖母的存在，对你造成的压力太大了吧，明月？”

“嗯……”明月羞红了双颊，垂首声如蚊呐般地应了下，又抬眼看到叶风神色如常，便是轻叹道，“师尊实在是厉害，她人虽身在京城，却对这洛阳城胸有成竹，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唉，我作为徒弟，永远都比不上她。虽然她是夫君的亲人，奴家的师尊，但她始终在利用夫君呢！所以我……觉得先削弱圣门的实力比较好……”

叶风笑了笑，抬眼望着天边的皎月，自顾道：“原来为夫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我的看法有些改变。”

明月瞧着叶风的笑脸，有些微愣，在她跟随叶风这段时日里，这恐怕是叶风脸上出现的最为纯碎的笑容了。念及此处，她倒是释然了，虽然京城的那位的做法令人压抑，但总的原因倒是都为了叶风。

明月偏过螓首，凝视着婉儿，疑惑道：“婉儿，‘闻香居’里的交接都做好了吗？洛阳才子们都找到了吗？”

婉儿抬手撩了撩刘海，自信道：“应该都差不多了，现在还有凌素姐姐在里面主持大局，而洛阳的才子们皆已经回去了……”

叶风与明月对视一眼，叹道：“看来明日我有必要去拜访一下那有趣的几位了！”

虽然几人交谈的话语都显得极为轻松，但他们的眉宇间皆是弥漫着一丝愁绪，叶风当然有所察觉，兀自叹息道：“江南应该会无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