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赴后继的人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严青栀被网在其中,左支右突……
严青栀一杆长枪在杂乱之中翻起一片碎光,今夜冲出的包围好像一模一样,又完全不同。
如果不是她的身体素质在地宫之中又有所提升,严青栀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从这样高强度的对抗之中活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一声声尖锐的呼啸声从雨幕之中穿出。
严青栀下意识的甩开长枪格挡,不过那些格挡却全部落空,反而在包围的外圈传来许多声痛呼。
“注意外面,有人要帮她们突围。”
严青栀飞快捕捉到了那人声音传来的方向,或许是被埋伏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让他忘了掩饰自己的行踪。
虽然这人没显示出自己在这次事件之中的作用,可单从他能开口说话这一点看,严青栀就觉得他很重要。
挡开了几把扎过来的刀剑,一把匕首被严青栀翻手打出,紧跟着就是熟悉的声音。
严青栀有些失望,这雨声太大,对她还是有些影响……
不过,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一支羽箭便从黑夜中飞出,从背后直接钉入了那人的脖子。
雨水遮蔽了生命流逝的声音,不过刚才还凝聚成一团的网,这会儿迫于压力终于散开。
有一部分人习惯性的隐藏自己,有一部分人向着后面那些弓箭手而去,还有一部分人依旧对严青栀围追堵截。
只是人虽然少了,可严青栀的压力一点都没有减轻,那些人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没了身旁人的掣肘,他们竟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强大的气势。
严青栀身体的本能已经超过了大脑的反应速度,随手夺过的兵器,下意识的躲避,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是那些没能完全掌握的力量,在这一段趋于麻木的对抗之中变得越来越适应。
以至于等到周围一地的尸体,再也没人站起来的时候,她还能感受到自己翻腾的气血。
她的口鼻之中呼出片片的气雾,而她身后的梅横身体却好像凉了几分。
再见严青竹,严青栀恍若隔世,之前压在心头上的一座座大山,忽然之间消失不见。
虽然她全身湿透,但一把油纸伞依旧撑在了她的头上。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明明没有多长时间没见,严青栀却发现自家弟弟肉眼可见的长高了一些。
“我没事,但是梅横现在情况不太好……”
严青竹视线转到严青栀身后的鼓包上,梅横露在外面的纤长手指,苍白的仿佛都在反光。
“天镜司的人把这边几个院子简单清理了一下,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严青栀背着梅横跟在严青竹身后,往前走出几步,就有天镜司的人围了上来。
“严姑娘,可以将左司使交给我们……”
两个人刚伸手要去接梅横,严青栀却是骤然转身,直面那两个即将靠近梅横的人。
“不用,我答应要等他醒过来!”
虽然心里明白能被派到这里的人一定是梅横的心腹,可严青栀心里积压的情绪太多了,她心里有一根弦已经绷紧了极致,是不允许任何人挑拨的存在。
严青竹见此叹了口气,一句话都没说。
梅横没出现之前,他和天镜司的人还是合作的关系,但梅横出现以后,双方之间便已经失去了同一个目标。
互相信任又防备,又都觉得自己比对方更名正言顺。
这件事谁都无法妥协,即便严青栀没有将人交出去,他们也不会放任梅横与严青栀单独在一起了!
梅氏祖宅里秘密太多,即便已经荒废,也不是一无所有的,他们担心严青栀挟持梅横去做些什么。
而严青栀也始终记得今夜是梅横的死劫!
她除了自己和严青竹,谁都信不过。
天镜司过来的人也不少,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他们清理出来的一个三进的院子。
院子里的荒草被人仓促清理,还带起了一块一块凹凸不平的地皮,木质游廊被大雨刷洗的干干净净。
正堂之中,灯火通明,大厅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处漏雨的地方,滴滴答答的落下了满室的声响。
严青栀四下环顾一番,习惯性的查看廊柱等处,没看见躲在那里的人,只看见一些从未见过的图案纹饰。
那些图案和这个房屋的木质结构格格不入,没有那厚重的底蕴,好像是后期什么人画上去的。
严青栀皱了皱眉,本能的抵触,也不明白这样庞大的工程做出来的意义何在。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严青竹已经扛了一张美人榻进来。
实木的美人榻可是不轻,不过还在严青竹的承受范围之内。
他把美人榻放在了空荡的正堂之中,又找来人堵住了前后的破烂的门窗风口,只留了一个正门通风。
天镜司的人也找来了一堆的桌椅板凳,劈烂架起了火堆。
严青栀将潮湿的蓑衣撑开挂起来给梅横挡风,一转头的时候,严青竹又抱了一丛干草进来。
将梅横安顿好,他才拿出一瓶药给了严青栀。
“这是我来的时候寒生交给我的,说是要含服……”
之前颠簸严青竹就没拿出来,而且因为有人盯着,这瓶药他也没有收进空间,所以直到这会儿才拿出来。
严青栀神色没有太多变化,接过来便给梅横喂了一颗。
梅横的情况姐弟二人都清楚,梅横重伤是燃烧了血脉之力的关系,这世上没有药能够治好,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恢复,这种药能够起到的作用有限,不过是减轻一些梅横的痛苦罢了,早一点晚一点并不重要。
“风家这次派来的人太多,天镜司的人手不够,我也要出去帮忙。”
严青栀张了张嘴,死劫到底还是给她留下来很重的心理阴影,她总是下意识的害怕分离。
“我……那你千万小心……”
严青竹点了点头,安抚的笑笑。
“放心吧!你拿回来的软甲,我一直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