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风尘姑娘,见到星煞落池等人俊逸不凡的容貌,心中小鹿乱撞,比往日里侍奉任何达官显贵更要温柔多情。就连长相凶狠的听雷身旁,都坐了两位姑娘陪他喝酒聊天。
墨玉看着三位徒弟身边都有美女作陪,心中一阵阵怅然。如果自己现在还是男儿身该多好,哎!想开点儿,女儿身也有诸多好处不是?起码这种场合可以名正言顺的让星煞付账,自己只管吃饱喝好。
忽而,琴音铮鸣,刚刚那名在花船里抚琴的姑娘也被请了过来。只见她面容清冷,十指如羊脂美玉一般轻轻撩动琴弦。
还未弹唱,面容间的哀愁便已感染众人。婉婉一首凤求凰,道不清多少痴缠杂怨恨不得。连同墨玉在内的在场众人,忍不住如痴如醉沉浸在姑娘吴侬软语泣诉之音。
“好一段凄美的求不得。”墨玉忍不住轻叹一句。
身边的落池心中不免泛酸,起身大步来到那姑娘面前,“可否借琴一用?”
那姑娘本来端的一副高雅清淡模样,不与众姐妹大胆奔放为伍。然而,自己一首曲子下来,这雅间内本来最为冷漠的公子,竟这般主动上前搭话,忍不住俏脸一红,莫非是自己的琴音打动了他?“公子请。”
落池盘膝坐于筝前,闭目凝神。众人也都满怀期待着他接下来的演奏。
身未动神已至,落池甚至还未动指,众人仿佛已经听到了遥远地方传来的琴音。而后是铮铮弦音,好似自身边传来,又好像本来就在众人脑海中已有。不似之前那位姑娘弹奏的哀怨,琴音中充满了冷冽刚劲,但又夹杂着一种不得不放开的愁苦。明明是同一首调子,却弹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曲风。
一曲终了,众人或蹙额或怅然,皆胸中郁郁不得志。
“就不能奏些欢快的曲子嘛?”墨玉望着江心明月遥举杯中酒,背对落池埋怨着。
落池抚琴再奏,高山流水,舒缓惬意,引众人神游乐中禅境。
众位姑娘轮番邀请,落池连弹一十八首曲子,乐声引得周围酒楼宾客,江中舞女皆驻足欣赏。
星煞不剩酒力又有美女作伴,早就醉得不省人事。听雷被几位胆大的姑娘围住,他反而局促不安的应对着,生怕一个忍不住直接推开了众人。只是,忍耐总有限度,耐心皆被磨没,刚要大吼一声,又怕墨玉生气。转脸寻找着墨玉踪迹,想要问问师父,何时才能准他离开。
群芳争艳眼花缭乱,一众美艳女子中并未瞧见师父调皮戏谑神态,她去哪了?
起身穿过百花丛,众人还不断的涌入他们所在的雅间,只为一览落池旷世琴音。
听雷来到酒楼外,夜景繁华似锦,身边不断有女子恩客互道情爱。而他一心只记挂着墨玉身影,左右搜寻不到,心中渐感慌乱。
她身上还有伤,行动不便,若遇歹人如何自保?
寻得一人烟稀少假山石后面,听雷盘膝聚气,自闭五感凝神于嗅。他记得墨玉如今气味,淡淡松香中透着微甜,十分可口。今日刻意用了雨前荷的胭脂,比往日更为甘甜。刚刚她与众人饮酒,又沾染了其中几位姑娘身上的茉莉、栀子、清檀、冷菊、香桂等花粉香气。
深吸一口气,这方圆五里内,细细追寻。。。“啊嚏!”这方圆内,脂粉气也太浓郁了。。。。“阿嚏阿嚏!”
彩云遮月,江心一叶扁舟,顺着江流缓缓而下。
江边百姓多以渔为生,别去那朱门酒肉的赤景城,两岸百姓人家多数撑着扁舟,天未亮便已开始劳作捕鱼。
一轻舟穿过大大小小渔船,轻快的奔东行着。
天已灰白,却下起了蒙蒙细雨,船家披上斗笠,站在船尾摇橹,“小公子,金麟岛马上就要到了。“
“。。。唔。”船篷里酣睡的人儿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薄雾笼罩的江面,“下雨了?”
“呵呵,小公子是外来客吧?咱们江边人都习惯了,每每清晨江中必有雨雾,来给你批上斗笠。”船家老者乐呵呵的递给那白净小公子一套蓑衣。
墨玉接过蓑衣批在肩上,又带好蓑帽。哈哈哈,活脱脱一个渔家小郎君。
没错,墨玉昨夜沉着众人热闹时候,顺着窗边小道遁匿了。顺手披了一件隔壁酒客甩在围栏上的青衫,遮住自己一身烟霞女服,也遮住了自己身上大半气息,难怪听雷一直搜寻不到。
混迹于人头攒动的酒楼外间,虽然受伤腿脚不利索,却刚好搭上了一艘东下的渔船。给了船家老翁半吊钱,让老翁搭她到八十里外的江中金鳞岛。
金鳞岛,江中金麒麟。每每月满潮汐几乎可以吞没整个小岛,但是退潮后,钟灵毓秀的小岛又浮现于江心。岛上不知是何朝代筑建的观潮阁,四方八角亭三层,掩映于葱郁榕树之内。
虽为旧代庭院,却在近年翻新,黄金琉璃瓦朱红八角柱,油漆的雕花窗棂,就连廊檐下的飞缝壁画,看起来活灵活现都是近年新描画的。
由于观潮阁建得极为雅致,不少文人贤士喜好到此留墨,也有不少商贩聚此散摊买卖字画笔墨。此岛最为轶趣的要数观潮阁阁主,可谓江南闲情风雅第一人。不仅将此阁经营成为一座远近文明的茶楼,所售茗茶各有千秋,茶点远近驰名。
这位阁主精通善琴棋书画茗香音律,如此奇人异士被江湖赞誉麒麟居士,引得每位来此的儒雅学士都忍不住邀其切磋一二。或执子对弈、或舞文弄墨、或丹青手书,总也是居士稍占上风。
而墨玉今日登到要会的,自然是这位麒麟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