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身为军人,擅自行动,你潜入府衙做什么,你妹妹不是已经被你转移出去了?”冼御铭雷霆大怒,完全看不出是在装模作样。
“杀他!”岳魁目光转向一脸恨意的贺子勉。
“鬼斗!!!”贺子勉暗恨,他不明白自己和岳魁有何仇怨,一位堍州将领跟他哪来的仇。
岳魁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白怡还在地牢,会给她带来危险。余涉也从没透露过岳魁身份,让岳魁颇为意外,原本他以为被俩人抓住,自己肯定没得跑,贺子勉也会知道他就是昔日的“小孽种”,可余涉没有说出这个秘密。
冼御铭目中闪过一道寒芒,岳魁身世他一清二楚,贺子勉这蠢货十多年前犯下大错,若是让青域那位知道,他连死都是奢望。
“贺子勉,你自求多福,岳天凌如果得知你曾经那般对待他的妻儿,恐怕让你不能往生!”
冼御铭反倒有些可怜贺子勉,一个凡人惹上了元境仇家,普天之下或许只有贺子勉一人了。
“贺大人乃是命官,你胆敢刺杀他,罪无可恕!”
冼御铭伸出另一只手幻化巨掌,将岳魁抓了过来。
“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缘故,刺杀命官死罪难逃!”冼御铭对岳魁说了句,转向城头的贺子勉,继续道:“贺大人,此子为我军中将领,他有罪我自会清理门户,三日内给你满意的交代,你看可否?”
贺子勉很不甘心,但别无他法,弱弱道:“听从大将军吩咐。”
冼御铭点头,贺子勉还算有点眼力见,他给了对方台阶,如果不接受别怪他翻脸无情。
岳魁静静待在冼御铭掌中,非但没有不适,还有股浩瀚元力正在滋养他的伤口,岳魁感激地看了眼表情平淡的冼御铭。
这个黑脸将军,处处在庇护他,在岳魁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冼御铭屁股后面,扛着那杆沉重的大刀。他是冼御铭贴身带刀侍卫,直到长大成人,冼御铭才让他去带兵。
“你小子别得意忘形,这次的事不小,惊动了皇宫。”冼御铭恨铁不成钢道,岳魁什么时候来的平华州,他不是一直待在安央郡,定是用了障眼法,连冼御铭也骗过了。
“嘿嘿嘿,有你老冼在,我不怕。”岳魁没皮没脸,冼御铭一阵无言。
“回去再想办法...”冼御铭很忧虑,两大亲王信函和皇宫密令皆到了堍州,天轩王要杀岳魁,天宕王和陛下则是要保下他。
冼御铭扫了眼大军,命令道:“全军听令!”
二十万将士眼含崇敬注视着云天之上的将军,心中自豪油然而生,这是他们的统领,一人在平华州上空叱咤风云,无人敢不敬。
“回营!”冼御铭满意地笑了,十五军从不会给他丢脸。
“是!”
这一声整齐划一的大吼,彻底让平华州守军变了脸色,十五军士气太过高昂,每位将士眼中皆是斗志满满。
数十万黑甲军井然有序退去,天际尽头旗幡摇曳,铿锵战鼓仍在轰鸣。
即便是退军,十五军还是擂响了战鼓,那种浑然一体的意志让人侧目。
襄恒目送大军远去,由衷感叹:“铁军之势,不可撄锋!”
襄恒掌军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气势磅礴的大军,几十万人马拧成一股绳,可以爆发出一往无前所向无敌的战斗力。
哪怕是面对四大元关修士余涉,看着一个个兄弟惨死连具全尸都没有,十五军将士目含死志前仆后继,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杀戮并不会让十五军胆寒,战友的阵亡只会激发他们的血性,变得更为勇敢。
这样的军团,除非人死绝,否则永无溃败之日。
岳魁回到堍州后,冼御铭将他安排进了一间鲜为人知的监牢,岳魁有些无语,刚从平华州地牢出来又进了自家地牢。
冼御铭只说一切为了掩人耳目,风声过了岳魁就能出来。毕竟是刺杀命官,罪名不是一般的大。
岳魁坐在地牢内,悠哉悠哉喝着小酒,桌子上摆满了肉食,各种鲜美无比的兽肉,那叫一个安逸。
岳魁大快朵颐,这段时间在平华州的确饿坏了。
“还是自家舒服~”岳魁非常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耳边却传来余涉撕心裂肺的痛嚎。
“感官太敏锐有时候真不是好事儿...”岳魁无奈掏了掏耳朵。
就在距离岳魁地牢百米处,一间寒冷地牢内,余涉全身血肉模糊,如同烂泥一般被绑在了刑架上,身前满脸横肉的刑官手拿软鞭,一鞭又一鞭接连抽打。
啪!啪!
带血的软鞭残影连连,刑官手劲何其大,抽得余涉皮开肉绽,连惨叫都没了力气。
冼御铭面无表情坐在一旁,身上幽寒黑甲泛着亮光,他不时拿起手边的瓷杯轻嘬一口,清香的茶叶味混合刺鼻血腥味,一股怪异的味道飘在地牢内。
放下茶杯,冼御铭看了看气若游丝的余涉,轻声道:“余涉,你千不该万不该对岳魁出手,如今的苦难是你咎由自取。”
余涉满脸都是血水,发丝凌乱不堪,他艰难地撑起眼皮,对冼御铭说道:“怪只怪他是岳不狂的后代,我就算失手,还会有人宰了他...”
“你已经放弃了,敢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冼御铭皱眉。
余涉苦笑,无所谓道:“落在你手上,结果不用想。”
“余家被我覆灭了,余大宝前几日刚被斩首,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或许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冼御铭把玩着茶杯,静静等待余涉回答。
余涉眼中有过不忍,堍州余家是他血亲,虽然跟他来往不多,但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因为他跟余家的关系,惨遭无妄之灾。
冼御铭这样的人物,绝非心慈手软之辈,余涉猜到他的妻女恐怕也难逃厄运。
“我妻子和女儿他们在何处!”余涉很急切,冼御铭的手段早有人领教过。
“祸不及家人,她们很好,只要你交代一切,我保你一家人团聚。若是一言不发,我可不敢说她们还在人间。”
余涉心急不已,冼御铭肯定早就把他妻女控制了,拿她们威胁自己,一军统帅可不是泛泛之辈,俗话说慈不掌兵,冼御铭比他余涉更狠!
余涉浊泪滚滚流出,妻女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也是他唯一的弱点。余涉还在奇怪,他安排的手下去家中保护妻女久久没有消息传来,想来定是被冼御铭的人干掉了。
难怪岳魁被抓,冼御铭一直没有动作,余涉在调查岳魁的同时,冼御铭也在调查他。
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如果不是错估了冼御铭的实力,余涉的任务绝不会失败。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放过她们母女!”余涉哭喊着,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很好,你是个识时务的人。”冼御铭挥手,刑官收起鞭子便出去了。
他手上的鞭子材质不凡,经过高级凶兽精血浸泡,哪怕是修士在其鞭打下,同样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一直来这根紫筋鞭放置在军械库长灰,还是首次使用。
余涉缓了一会儿,渐渐开口,至于说了什么,只有冼御铭和他自己才知道。
冼御铭静静听着,眼中愈发不可思议,余涉的口供使他震惊,冼御铭怎么也没想到,余涉竟然出自那人麾下。
片刻后,冼御铭面色凝重走出地牢,招招手,旁边的牢吏小跑过来。
“找医官给他治好,让他自行离开。”冼御铭吩咐一句,随后朝岳魁地牢走去。
牢吏拱手称是,立马去找医官了。
冼御铭其实并没有抓余涉妻女,他的确调查到了余家母女的住处,等斥候到时,除了死去多时的几名护卫,没看见母女俩人影子。
很明显有人捷足先登,快冼御铭一步已经把余涉妻儿控制了。冼御铭后面没再追查,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能冒犯,不然会惹来大祸。
余涉交代清楚后,冼御铭当即明白了,承诺余涉会治好他的伤,让他带着妻儿远走他乡。
想到这里,冼御铭不禁转头再看了眼余涉的地牢,没有先前的冷意,而是叹息道:“也是个愚忠之人...”
岳魁盘膝而坐,元力周游全身,经络略微有些胀痛,合一境周天循环,五脏六腑化为天地熔炉,锤炼元力杂质,岳魁心里有底,现在他距离合一境二重还有两成,目前的元力程度还不够突破。
余涉那一拳伤他很重,不能长时间运功,脏腑隐隐作痛。如果不是因为岳魁肉身强于同级修士,余涉一拳可让他当场毙命。
岳魁不得不拿出血红色丹药,血丹治愈力极强,可以根除他体内留下的伤,但这种丹药数量有限,尽量要节省着用。
这是圣帝给他留下的神丹,效果没得说,天下再难找到,用一颗少一颗。
岳魁将丹药含进嘴里,他习惯了药力灼身,没再运功吸收,自由吸收便可。
突然,岳魁眉头一皱,一股特殊的元力从体内散开,冲刷四肢百骸调养经络,修复了脏腑残留的裂痕。
不仅于此,岳魁惊讶的发现剩下的两成功力竟然饱和了。境界有了松动,岳魁连忙闭目静坐,引导元力突破那层障碍。
刚到门口的冼御铭,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他放下准备推门的手,默默离去了。
“这小子在地牢也能突破,还真是随性而为。”冼御铭露出笑容,叮嘱其他牢吏,除非是岳魁亲自差使,否则不得靠近地牢,以免干扰岳魁突破,如今正是关键时机,容不得一点闪失。
牢吏们听了,赶忙把距离近的犯人遣走,生怕审问时吵到岳魁。
这方地牢寂静无声,偶尔有蜘蛛爬虫鬼鬼祟祟经过,除了岳魁再无活人,甚至连送饭的人也没再来了,冼御铭亲自交代,修士突破不需要食物补充精气,自身处于空冥状态。
一晃三日,期间羽雪儿来了地牢,却被冼御铭拦在了外面。岳魁正在突破不容打扰,羽雪儿心急如焚,她听闻岳魁在平华州受了很重的伤,一连几日没睡好。
忽的,岳魁睁开双眸,精光乍现,气息明显提升了。
“合一二重境!距离强者又近了一步!”岳魁兴奋自语,实力提升带来的喜悦胜过任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唯有自身强大才能保全一切!
岳魁仔细回想,这是他突破合一境以来首次服用神丹,没想到助他再次突破,想来大帝留下的东西,绝不止疗伤那么简单。
岳魁很是肉疼,以往他受了伤,就会服用神丹,现在想想真是暴殄天物,神丹效用绝不止此,以后要谨慎点用。
岳魁伸了个懒腰,筋骨噼啪直响,充满了爆炸性力量。
神识扫过,岳魁发现周遭没有任何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破用了多久,看来是老冼把所有人转移了,为他留出安静的修炼空间。
岳魁打开牢门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出了地牢,长时间憋着人会疯,呼吸下新鲜空气。
刚到大牢门口,一片强光刺眼,岳魁遮住眼梢,好半天才适应过来。
“突破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岳魁身后传来。
岳魁转过头,冼御铭直挺挺立在牢房屋顶上,身上的黑甲布上了一层灰尘。
“老冼,你一直站在这?”岳魁诧异,看这一身行头尘埃遍布,冼御铭起码守了几天。
冼御铭从岳魁突破之际,便一直站在房顶,把守大牢唯一的入口,不许任何人闯入。偏偏这个地方不透风,这才灰尘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