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任兵部(注曰:任灌,兵部尚书)虽在军司之任,而每不垂心于戎旅,惟坐与人论道而已。刘侍中(注曰:侍中刘震)尝与兵部侍郎张闻(注曰:闻,扬州刺史张骁孙也)语曰:“我每与任尚书坐言,使人忘忧。”闻对曰:“我每见边关奏报,使人忘乐。”侍中赧颜。
七十二:又刘侍中(注曰:见上)尝与吏部侍郎曾宽论铨选事,侍中曰:“举材宜以门第,高门者才德如何不美耶?”侍郎曰:“若如公言,吏部但有钞谱令史则足矣(注曰:谓有抄家谱之小吏,则足以为铨选之事),何必有尚书、侍郎?”
七十三:刘司隶震(注曰:司隶校尉刘震)在职,不关庶务,数日一往府衙耳。司农卿澹台鹤尝问曰:“比日少见公在府,岂有家事邪?”司隶对曰:“不尔,府中无事,故毋必去。”鹤问曰:“仆观京城内外,讼辞迭报,如何言无事?”司隶笑而对曰:“心中无事足矣。”鹤后与人曰:“刘公可谓‘无事司隶’。”
七十四:冉由既在并州(注曰:由为并州刺史在高隆五年),地属塞下,烽火日警,而由素不关问,人或来报,但曰:“何须烦汝州将(注曰:州将,刺史也)?晋阳不见胡尘(注曰:并州治所在晋阳)。”
七十五:刘中书苌(注曰:中书台令刘苌)之在台阁,惟画诺而已,台中遂相与言:“台相若不来,我等亦不知也。”
七十六:初,太宗既讨不孝,惩兄弟相争之事,故而颇看防诸弟,使惟在京中,并无实职。越王庐尝表求外官,不报,王叹曰:“我,先帝小子,安能如何?”散骑常侍阮桓常与之弈棋,闻此言,对曰:“王不能如何圣上,而可以如何东宫也。(注曰:东宫,太子也;桓意以太宗恐其于帝崩后,图谋太子)”王笑曰:“我不如卿矣。”
七十七:越王漳为越王庐第四子,本不袭爵,好山水,常游于四境,故而赵氏篡逆,得免于难。光宗中兴,以越王庐诸子并罹难,遂以漳为越王,以礼部侍郎征之。漳既至,不复能游,颇忧苦,数乞骸骨,帝优诏不许,遂与家人曰:“今为王,反不如作公时矣。”
七十八:吴国公銮在国,日夜笙歌犬马,未尝留意典籍。人或劝之曰:“玩物丧志也,公宜多垂心文章。”公笑曰:“天子圣明,我不有志矣(注曰:此盖自藏之言)。”
七十九:晋王良幼好读书,而多览其梗概,不乐勾深发隐,以是所阅者甚蕃,文法兵农,至于阴阳术数,莫不翻读,无不习探。人或谓之曰:“读书在精,何以遍览群书而不能究其意者?”晋王对曰:“读书者,或致用,或治学。治学者钩其深隐,发其意义,自当寡而精;致用者明其大略,践于文武,固可浅而广矣。”人遂以晋王有世材。
八十:延昌初,杨零以外戚恣睢,人或问晋王曰:“今杨氏祸乱朝纲,君不忧天下邪?”晋王对曰:“杨氏外戚耳,内无名臣与依,外无强兵可靠,必为赵氏所除(注曰:按时赵氏隐迹藏拙,晋王虽有知略,焉知其后能起风尘之变,控制朝堂邪?此盖传闻之讹也。杨聆作《秦书•晋王世家》,改此句及以下曰“必为人所除,然除其人者,政我家之患矣”,宜得实也),然此才政我家之患矣。”后赵氏果诛杨零,复专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