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初,杨凉州(注曰:凉州刺史杨玉)属赵氏篡逆,与邓武烈公(注曰:邓觉)举义抗贼。后邓公薨,凉州遂往投尤曹忠宣公(注曰:尤德,字齐贤,封曹国公,谥号忠宣)。众将闻邓公薨,欲推尤公,公推让再三,凉州附耳语之曰:“人捐妻子而轻性命,所以欲高其名而显其义,公今不受推举,奈诸将何?”公悟,遂受。
六十二:初,宏长中,凉州县隔,不能与临淄通有无(注曰:时光宗行台在临淄),李商武哀公(注曰:李晚成)奉表行台,凉州始得通使。后尤公扫荡陇上,清洒雍方,得推兵司隶,属晋王亦将兵西进,杨凉州(注曰:即上文之杨玉)乃建言于尤公曰:“先是表诚,赖人以通,故在人之后,万岁不测府君忠耿,今王师在近,府君宜躬驾往拜,以宣纯心。”尤公用其言,亲谒晋王,表宣忠纯,晋王大喜,光宗得表而与左右曰:“晚成多智,不如齐贤之有诚。”
六十三:严礼部(注曰:礼部尚书严南)既门阀显族,累世衣冠,属时朱、杨二令(注曰:尚书台令朱詹、中书台令杨运)以寒门为台宰,颇怀憾嫉,每与家人言:“朱杨何物竖子?敢青旗赤车(注曰:台令出行仪仗,建青旗,驾赤车)!”
六十四:冯刑部兰(注曰:刑部尚书冯兰)虽为尚书,然惟事与人谈辩,鲜预台事(注曰:刑部事总属诸尚书台),尝与家中与客从容言曰:“不佞已盈旬未劳案牍,君子之气养日善。”其客出,与左右言曰:“在其位,则谋其政,冯尚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所不能解。”
六十五:又刘廷尉苌(注曰:廷尉刘苌),略与冯刑部同时,在职审断,惟以名位作决,人每问其何以知所信之人供辞为不虚,对曰:“高门出懿士,此人显族世家,非能道狂语伪辞。”时人扼腕叹息。
六十六:肖辽东果者(注曰:辽东太守果),光、穆朝良将,宿在北境,亟立功勋,然时朝廷略无纲纪,不遑以军功封赏,以是辽东未屈太守,匪能拔擢。人或惜之,辽东每慨然曰:“果才只堪二千石耳。”
六十七:执金吾云瑞性严正,每与人曰:“辱我者虽言渎而我不怒之,犯法者虽过纤而我必戮之。”既为京师执法,往往捕挞豪族子弟、部曲,未尝以权贵而曲意。门阀公卿或有请托者,皆闭门不内。后魏郡冯氏有在京者,驱逐贩贾,掠夺其肆,殴人至于断骨,瑞遂捕而鞭之,冯氏大怒,阴募人刺杀之。穆宗知之,诏求刺人者,不得,亦不究冯氏罪,于是道路者有言:“云瑞死,秦政败。”
六十八:又有司隶吏尝捕缚一犯法者,犯法者妄称:“我冉南台(注曰:御史台令冉垕)从孙某(注曰:失其名,故记曰某”,汝何人?报名来!”吏愕惶,竟纵之。
六十九:鞑靼首领莫佩他尝寇并州,为虞并州(注曰:并州刺史虞晃)所破,并州出境追北,馘斩数万,威震沙漠。而冉御史垕(注曰:御史台令冉垕)劾其枉调郡兵,自作决断。朱尚书(注曰:尚书台令朱詹)以为:将帅者,君命有所不受,可临时变机。御史执曰:“彼若在外,自可随时制宜,然其发兵出师,始定谋于州府,非决机乎戎场,岂刺史可以断征伐邪?”竟免其官。
七十:莫佩他既为虞并州所破,颇惮畏之。虞并州既免官废詘,事闻于莫佩他,其方在马上狩猎,闻而仰首狂喜大笑,至于坠马,左右急扶其起,问“可汗无恙?”莫佩他对曰:“秦诛虞晃,是亲掘坟墓,自毁长城。我今虽坠马,无碍也,而彼将坠者,其社稷江山也!此岂天助我乎?秦可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