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把药品放在地上,他也没太当一回事,只是随意的取出背包里的撬棍,一边念叨着来活了,一边往热源窜去。
一袭黑色长外衣在幽暗凄厉的夜中,随着挥舞武器的动作,越发显得神秘与飒爽。
不一会儿,古尔都不用出手,安就几乎都解决掉了,只留下一个**,看看有什么价值,毕竟来的实在古怪。
不同于以往的认知,不是什么感染者或其他什么变异的怪物。
古尔也算来了点兴致,这种类似狩猎的感觉令他心若止渴,像有个刺扎在心里刺挠,本能的渴望野兽猎杀后的血肉,但最终理性还是强压了过去。
嗅不出气味,他只能走近认真瞧了下……只是个海水凝成的史莱姆,就这样。
他抬头看了看安,又低头瞧了会儿安手里拎着的弱小可怜的小东西,他一时怀疑安在作秀给他看,到头来打了两分钟就只是这种玩意?
不过又细想下,安不会是在这方面开玩笑的人,而且看他略微凝重的表情,古尔也稍微警惕了一下。
“古尔,看天上,别让它落地。”
说完安就将史莱姆抛到天空中去,结果一挣开束缚被丢上天去,那只史莱姆顿时就通体发黑,几根人骨从它体内掉出,细长的飞须从身体冒出,远看就像个海胆。
古尔盯着被它被抛出的轨迹,从随意腰上抽出一把小刀就扔中了它,但它却马上分裂成两个。
他只好在它落地前飞蹬上去给它一脚踢到墙上。
史莱姆就连同小刀因为巨大的冲击糊在墙上,没一会儿就爆裂开来,流露出了其湛黑的半液态产物,跟刚开始外表的深蓝有了天差地别。
“……你如果没都干掉是不是就要跟我来场踢球比赛了?”
“哈哈...古尔……讲得很好,下次别讲了,拿这当球还不如我去随便扒一个脑袋下来呢。”
古尔刚准备勉强干笑两声,但气音“哈”刚呼出口,他连忙又问了一句:“你在开玩笑对吗?”
安无所谓的耸耸肩用面无表情的脸调侃道:“谁知道?也许我睡一觉起来就会发现合适的呢……啊,不过也说不定我会直接得到一个球...”
古尔有点不能理解安的话,不过看他冷静下来自己还是欣慰的。
“安卡雷斯...虽然有点不合时意,我会遵守约定,只要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跟一位军人有笔交易一定要算清楚……但是……你是铁了心……要再去面对吗?”
安的脸色一瞬间难看了下来,但基于对方是自己敬重的堂兄并且古尔还自言自己会守约,所以安还是耐着性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古尔讲了一遍。
“我是一定要让他们感受到比我们成千上万倍的苦楚!不过...格温罗尔德哥哥,我会等着你的,而且雇佣兵的工作与去那儿的准备也还需要有几个阶段来处理,所以我暂时不会催你的。”
看着他坚定的眸子,古尔犹豫了一会儿,嘴巴若有似无张了张,最终还是沉默应了下来。
在正式告别安后,古尔留在原地想重新梳理了自己的感情,但最后还是那个结果。
[再往远处走走吧,再去看看沿途的风景,去听、去看、去观察…无论怎么样都好,如果注定逃不开阴霾,至少……不要让自己徒留着会刻骨铭心的感情……]
人类的情感是掺了毒的蜜糖沼泽,吃了一口就越容易会越陷越深,直到毒素侵蚀自身。
也许自己在提醒并告别佚名后,就此离开对彼此都好吧…...想到与安的约定,和自己已然习惯的飘浮不定的生活,和那个孩子一起迎来令人憧憬的美好未来,在现实面前就像个剧台上荒谬无稽的戏剧。
深深的自卑与无能感袭来,但夜晚才刚刚开始,狼不会停止捕猎,也不需要休息,所以古尔也不会……
另一边,在把佚名安顿下来后,阿兹又忍不住做了一些检查,坐在驾驶座上,一边拿着纸质报告书,一边看着车上的电子屏幕。
诺拉给他整理了些有关他所位于的莫顿自治区的消息和这个洲的生态环境情况,对于这个区与其他地方贩卖人体器官这事,他虽有些震惊,但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毕竟阿兹能预料到,他们可没胆大到敢对政府认可的公职人员下手,而他也不需要为对付这些小人物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比起这个,特若斯洲整体情况比他预计的好一些,但也没有好多少。
希斯坦在位时没有进行过多的进行地区管理,这导致了一部分会高发天灾或爆发疫情的地块没有得到妥善的撤离与防护。
但相对的,虽说有时天灾消失的有些离奇,但这儿基本没有什么灵异事件,只要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那阿兹基本都能处理,虽然这就算是额外业务了……
只是……阿兹又想起了林教授,和妈妈临别前对他说的话……
“阿撒…兹勒……对不起…要让你一个人...咳~咳唉…面对未来的,一切…”
阿兹坐在床前紧紧握着阿加莎的苍白无色的手,他握得很紧,很紧……却还是能感受到她的生命正在无可避免的流逝。
阿加莎微微张着双唇,尽管自己正面对着这生与死的大门,但她依旧神态自若,优雅又高洁的模样,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宛如这只是场小病。
反倒阿兹这边,泪水糊满了方框的镜片,满脸的不可置信,没有了昔日对于学业和人群游刃有余又淡漠的态度。
“哈……我本想把这事,带到…咳!坟墓,…里的……”
阿加莎躺在床捂住胸口,又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完整的继续说道:“我们的家族在英国一直是有名望的贵族……不是因为土地或军政,而是,靠着猎魔的猎魔人…”
阿兹都没反应过来她是不是开玩笑还是病得神志不清,才会讲像童话一样的设定。
她剧烈的咳了几声在阿兹的搀扶坐了起来,他赶忙为她递上一杯水,小心翼翼的扶她喝,阿加莎在喝完终于顺了口气,又赶忙继续进道。
“咳咳!我有……有一把银制猎枪,阿撒兹勒,带上我帽子别着有孔雀羽装饰,镶嵌着白欧泊的徽章……一定要好好拿着它,它会,给你好运…为你…引导……出...路……”
阿加莎的语速很快,但到后面汉开始没有气力了,她回握住阿兹的手,白皙的双唇又张了张,阿兹听不到她的声音,连忙低头俯下身,只能听出一些气音,失去至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终于缓过神来,边大声叫喊着医生,边试着解读她的唇语。
“my……ang...el...s……天使?不不不!!你肯定是出幻觉了!?医生!医生!快点救救她!!”
医护人员迅速带着仪器过来,阿加莎作为名门望族本就有能力得到24小时的警戒看护,但这次与阿兹会面却特意安排人迁走那些烦人仪器,原因也可想而知了……
在打一些七七八八的针和激素后,阿加莎的情况稍微稳定下来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心电监视机上显示的心跳就忽然骤降。
在一阵按压过后又抬来了电击仪器,经过这么一折腾,阿加莎的手也握不住阿兹了。
她终于露出了痛苦又绝望的神情,仿佛这次急救是在害她一般。
她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屋顶天花板,在抢救过后阿兹和安排的护士们一直留守在这个房间。
但阿加莎最后还是死于急性的心力衰竭,他亲眼看着母亲死去为她安排下葬,但苦难才刚刚开始,接下来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令他痛苦不堪。
他不仅要完成名门大学繁重的学业和解决自己一知半解的家族产业,他试去找卡麦尔,却发现他和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个家里消失,除了他的记忆和阿苏拉为他俩做的娃娃,没人能确证他的存在了……
很长一段时间后阿兹才终于知道了卡麦尔的消息,结果还是因为在国外屠杀他国人民这种丑闻,才传到他的耳里,从中知道了他的去向。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生活越来越糟糕,他将自己关在了阿加莎的房间一整天,仅仅只是想要些慰籍,他失神的注视着从母亲帽子上取下来的白欧泊装饰着的徽章。
按阿加莎临终时所嘱,这块宝石应该带给他“好运”才对,但瞧瞧现在的自己。
除了年纪轻轻考取了一个博士证书后当上特助,和有着难以管理的千万家产外,阿兹一无所有。
没有可以亲近的人能来安慰他,恐怕这一辈子都只能埋在昂贵研究资料与设备里来孤独的渡过晚年,身边拥簇着直到死都花不完的钱…………
(凯尔文:你在狗叫什么?!!狗叫什么?!!那个偏心的坏女人!!!要不是我死太早了我也能享受有钱的孤独啊啊啊啊~~~)
一阵略微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门外的人说明了来由。
“抱歉打扰了二少爷…老爷他……回来了.……..”
老管家站在门外静静等候少爷的应答,他对塔克家族的所有别墅和人员了如指掌,而且他在这儿工作多年,忠心可鉴,所以阿兹并没有向他隐瞒去向。
阿兹充满震惊的推开门,似乎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他张了张颤抖的双唇,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只见他缓缓开口问向老管家确认。
“老爷?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父亲??……这是真的吗?我,我只看过他和母亲照片,我甚至!甚至以为他就早就!!…………”
“去世”这个音还没来得发出,就有十几个佣人和保镖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
他赶去二楼的楼梯口,那里是除了她房间外唯二挂着阿加莎的正照的地方。
年轻的她端庄的坐在画框内,年轻焕发,还带着几分少女英气,但更多的是被华贵衣裳与宝石衬托的贵气优雅。尽管视线并没有正视前方,但因为碧绿色的眸子太过灵动,还是有种与她本人四目相对的感觉……
“阿加莎,阿撒兹勒,我回来了……”
塔克老爷着一袭肃穆的黑色西装登场,他如蓝宝石一般燦燦生辉的眼瞳与阿兹如出一辙,还是比黄金更璀璨的发色,阿兹无疑是面前这男人的孩子。或是因为年纪年长的关系,塔克老爷的眸中比他多了些成稳与暗沉。
“我的孩子,好久不见了,阿加莎好久没给我消息了……看来这个时刻也还是来了啊..…看来我的工作也可以结束了….”
塔克老爷向四周环视了半圈,这幢宅邸处处有阿加莎喜欢的羽毛饰品,但却又哪里都没有阿加莎的气息了。
“你是叫……阿撒兹勒,对吗?很抱歉,但正如你对我十分陌生一般,我对你也并不熟悉,毕竟阿加莎她……她的家族和不是很认可我的国籍与政治立场,在听到她怀孕的消息前,我就已经被家里强行派遣回美国了,后面也发生了很多事,只能先独留你们落在这幢英国的小房子里……”
看见阿兹匆匆忙忙跑下来确认时,塔克老爷为满脸不可思议与困惑的他稍作解释。
“事情有点复杂,先与我进屋内详谈。”
塔克老爷,也就是他的父亲,基本上把他想知道的一切都主动告诉了他,没能告诉的,只是因为不想让阿撒兹勒也界入进的领域。
当阿兹问道阿加莎所说的猎魔人与卡麦尔时,塔克老爷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阿加莎祖辈的确是靠猎魔为主,但你不着担心,阿加莎的家族使命从她父亲那辈起就彻底结束了,现在只是接点国家层面的探案委托,但再详细一点我就不知道了。”
随后反问起阿兹:“不过……卡麦尔是谁?阿加莎的家族有这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