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龙辰市出奇的寒冷,冬天刚到没多久,便开始下雪,雪是一场连着一场。
有一个晚上,雪下得特别大。
第二天清晨,放眼望去,窗外一片银装素裹,让人心情大好。大雪之后白茫茫的世界,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舍友们似乎对雪都见怪不怪了,一个个仍在睡梦中。
前段时间一直烦心吴南羿的事,动不动就心情低落,难得这天开心,我便早早起床去了图书馆,想好好奋战下。
中午我像往常一样走出图书馆,发现天空正小雪飞舞,霎时心旷神怡。
图书馆前面的小广场,视野开阔,最合适赏雪,突然来了兴致,想雪中漫步一番。
走着走着,猛然发现,远处广场另一边,吴南羿和关沐正并肩站在雪地里。因为广场上人很少,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很会挑时间,每次总能赶上人最少的时候。
许久没偶遇他俩,骤然看到,心中有些五味杂陈,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学校的广播正播放着一首低沉哀婉的曲子,更衬出这雪的世界神秘莫测。
看着他们,聆听这伤感的旋律,我倏地湿了眼眶,因为接下来的一幕,让人分外不适。
我看见,他牵着关沐走了几步,而后慢慢转过身,温柔的伸出手,帮关沐掸了掸黑发上的落雪,然后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最后用手捂了捂她的小脸。
“父儿!”我情不自禁喊道,眼前这一幕让我心痛不已,忽地想到我的古代父儿。
雪在纷飞,歌在循环,旋律突然变得高昂激越,仿佛在歌颂他们是天作之合。
一瞬间,我记起一些事情,脑中闪过很多模糊的片段,顿时全身僵硬,泪流满面。
恍惚间,透过他们,我仿佛看到,在很远又很远的地方,在古老又古老的年代,我玉树临风的父儿,曾一次又一次牵着我的手,在雪地里行走,他也曾无数次转身替我掸去长发上的落雪,他也曾无数次轻吻过我的额头,他时常用深情却复杂到难以琢磨的眼神看着我,一手搂着我,一手轻抚我的脸,温柔的念道:
“吾妻娲儿,聪慧过人,此乃天下大治也!”
“吾妻娲儿,贤良淑德,此乃黎民之福也!;
“吾爱娲儿,纨质蕙心,此乃上苍佑民也!”
“吾爱娲儿,美丽无双,此乃本君之福也!”
......
我那时的身形容貌,亦是梦中的白衣女子娲儿,我俩亦是一身古风装扮。
原来我和父儿确实是一对夫妻,当时的我们,应该也有过一场旷世绝恋吧。想起这些,我欣喜若狂,而后又悲伤至极,因为我依然想不起,他英俊的容颜。
“啊!”我不小心滑了一下,摔倒了,方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吴南羿他们正朝我走来,我本能的想站起来逃跑,却发现脚好像崴了,痛得厉害。
“小灵佳,你没事吧?”关沐走过来低身扶住我。
我努力控制住眼泪,强装没事,奈何脚太痛,实在无心开口讲话,便摇了摇头。
在关沐的搀扶下,我咬牙艰难的站了起来。她关心地问:“伤到脚了吗,痛不痛,我送你去医务室?”
“需要我帮忙吗?”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吴南羿终于开口了。
我正想着该怎么拒绝,关沐急忙抢先说道:“你不是说下午有事吗,先回去忙吧,我送小灵佳去医务室。”
吴南羿听到她的话,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那一刻,我再度怀疑,也许他根本就不是现代父儿,倘若是我的父儿,又怎会这般待我?
最后是关沐扶着一拐一瘸的我,走到了医务室,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痛,脚痛,心更痛。
那天夜里,我突然发起高烧,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在半梦半醒间,脑中总是浮现那一幕:
山上积雪浮云端,父儿披着长发,头上只戴了简洁的黑色细发带,身着黑色狐裘披风,而我也散落一头长发,只随意束了条白色细发带,身穿白色狐裘披风,我们并肩在雪中行走......
两人这身古风装扮,高贵又典雅,颇有种天然去雕饰的奢华感,站在一起,犹如神仙眷侣。
夜来幽梦忽还乡,可哪怕夜有所梦,我终是看不清,眼前最心爱之人的模样。
我内心悲苦,愈发病来如山倒。这一病即是许久,还好舍友们非常照顾我,包括关沐。
渐渐的,我一天天开始好转。
盼着自己早日恢复如初,我迫不及待想去找吴南羿要一个真相。
不知是否因为还在病中,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