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方絮凭着直觉转过头来,正好看见踌躇不决的陈怡怜,他上下扫视了一眼陈怡怜,皱起眉头问:“你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陈怡怜想也没想,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答:“什么出现?”
方絮将整个脑袋转过来,略有些局促的手指放在双膝间:“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就让人丢了你。”
面对十岁少年的威胁,陈怡怜也没在怕的,她上前一步靠近楼梯扶手问:“为什么要让他们打你。”
不知为什么,听到陈怡怜这句话,方絮才浅浅松了一口气,他别过头说:“不该你知道的别问。”
陈怡怜没做理会,抬脚便要走,方絮忽然又把视线转移到她的背影上:“你是谁?”
“你刚才威胁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是谁呢。”陈怡怜笑了下,笑容慢慢从嘴角消失,须臾,她抬脚离开了这个地方。
本来想着再无可能见第二次的两人,十来分钟后就在福利院的会客厅见了第二次面,陈怡怜看着面前这群半大少年,眼见浮现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
她的爸爸刚刚下葬不到两个周,陈振贤就带着她来福利院欲收养一个孩子作为陈家的未来继承人培养。
人群中,一个稍微高一点,带着一副黑蓝色眼镜的少年闯入她都视线内,她饶有兴致的盯着方絮看。
陈振贤走了过去,停在方絮面前,滞了滞问:“你额头怎么了?”
“我,”方絮看了眼陈怡怜,略有些心虚的说,“不小心弄的。”
“撒谎。”陈怡怜不爽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院长看了眼方絮,又看了眼陈怡怜,接着赔了一个笑脸,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袋:“这孩子叫方絮,十岁。他学习蛮好的,上个星期还取得了岑安市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第一,额头上的伤……”院长斟酌一二开口道,“孩子们之间起争执很正常的,小絮属于那种很文静的孩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待会儿下来我问问他怎么回事儿。”
说完,他话锋一转又盯着方絮:“你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疼不疼?在哪儿弄的?”
陈振贤颇为赏识的翻看他这些年获得的荣誉,又抬眼看看他的样貌,抬手揉揉他的脑袋:“不错,你愿不愿意来陈家,我会给你最好条件……”
陈怡怜换了个姿势坐着,想了下实在是听不下去便站起来走到另外几个男生旁边,深吸一口气推了方絮一手,怒道:“你为什么要撒谎骗人呢?”
院长和陈振贤一头雾水。
“别闹。”陈振贤拉着陈怡怜,“去坐下来,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陈振贤,你是信我还是信他们,他们撒谎了。”陈怡怜甩开陈振贤的手,“他额头上的伤明明就是自己让别人动手打的,还有这个院长,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合伙骗你。”
陈振贤疑惑着正准备问陈怡怜事情的经过,没想到院长笑了声转移了话题:“没关系的陈先生,如果没有给大小姐做好思想工作,我们可以等着后续……”
“骗子。”陈怡怜拉住其中一个男孩,气急道,“你出来说,是不是他逼你们打他的,他还威胁你们,快说啊。”
“没,没有。”男孩垂着脑袋直摇头。
陈怡怜盯着方絮那张无辜的脸,又看着站在陈振贤旁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的院长,再望着陈振贤,一时间感觉自己有理说不清楚。
“怡怜。”陈振贤好言好语哄着她,“去坐下玩你的,这边没你的事情,乖一点。”
“我不。”陈怡怜犟道,“走,我们去查监控,我亲眼看见的,陈振贤,你不能把他领养回家,他要骗人,他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院长故作难堪的笑了一下:“那就去查监控吧。”
一行人辗转来到了监控室,却没有查到陈怡怜所说的那段监控,这个时候方絮抿了一下唇站了出来,对着陈振贤鞠了一下躬:“谢谢陈先生抬爱,很抱歉,我还是舍不得我的这群伙伴还有院长,相信还有比我更好更适合的人去陈家。”
说完,方絮作势要离开,陈振贤赶忙拉住他,厉声呵斥陈怡怜:“怡怜,过来道歉。”
“凭什么?”陈怡怜怒瞪着他,“我亲眼看见的不可能错,要不然就是他们动过监控的,我去叫罗叔叔过来看看这个监控是不是处理过的再说。”
“不用了。”方絮深吸一口气说,“我的愿望就是能去到一个坦率没有勾心斗角和质疑的家,我不在乎有没有钱,既然陈小姐这么不信我,我也没什么话说了,抱歉陈先生。”
“勾心斗角也不知道说的是谁。”陈怡怜拿起电话手表,望着陈振贤说,“我把姑姑和大姑爷叫过来,领养的事情要和他们商量商量。”
陈振贤一把夺过她的电话手表:“放肆,我领养难道还需要经过他们同意吗?”
……
原本寂静的空间里夹杂了很多声音,有院长解释的声音,有陈振贤怒斥的声音,还有方絮那不愿意放弃又故作放弃的声音,陈怡怜无力的与陈振贤争执起来,最后浑浑噩噩的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方絮的话,陈怡怜忽然笑了起来,好久,她面容中的笑意逐渐变得阴冷:“你也知道?”
如果再给陈怡怜一次机会,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喊严席儒过来看清楚方絮和院长的真面目,而不是傻乎乎的以为陈振贤会相信自己放弃领养方絮。
她高估了陈振贤的信任,也低估了方絮的心机,更没有想到院长和方絮联合起来蒙蔽陈振贤。
“有没有看见你那个样子本来就不重要,是你骨子里的自大自卑让你迷失自己,你从小就心机深沉,欺负算计同在一块长大的伙伴,长大后你杀/人/贩/毒,我的三观良知告诉我,永远对你改不了观。”陈怡怜顿了一下,“方絮,你问来问去都是那句话,问我能不能正眼看你,哪怕就一眼,你能这样问,你心里一定都回答过你千万遍了,又为什么要问我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