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远啊了声,还是不敢看她。
陈怡怜就纳闷了:“你这人毛病挺多的啊,不光是结巴,还斜视?”
“啊,我没有斜视。”丁远说,“我怕我看了您,老大回来要炒我鱿鱼,还会把我拉出去揍一顿。”
“哦。”陈怡怜好笑道,“原来不是我凶,是你家老大凶?”
丁远觉得这是一道送命题,默不作声起来。
陈怡怜靠在桌子上:“他平时有多凶?”
“也不是凶吧。”丁远中肯的回答道,“其实老大人特别好,就是严肃,浑身一股生人勿近的感觉,主要是年轻那会儿被他制裁过,就……就很忌惮。”
“你不是大他七岁吗?”陈怡怜十分感兴趣的抬起眼眸,林忏说过丁远的爸爸是散打教练,他那身手就是在丁远爸爸那里学的。
丁远沉默了会儿:“这耽误他制裁我?”
陈怡怜被逗笑了,真没发现一向严肃冷冽的林忏手下居然是这样傻乎乎的,不知道平时相处有没有被气死。
她问:“他怎么制裁你?”
“伤心事儿,甭提了。”丁远无奈道,“我爸教他散打格斗,教他打架的技巧,最过分的是拿我给他练手,每次都被他打趴下。”
“那你还跟着他干?”陈怡怜说。
丁远笑道:“跟,怎么不跟,跟着他就算一辈子当司机打杂我也愿意。说来还话长……读大学的时候运气不错搞了两个奖项,心高气傲的。不久后去了一个科技公司,被人算计了,把我设计的方案全部盗走还不算,还污蔑我泄露公司机密,被行业拉黑,直到几年前他找到我,问我想不想跟着他干,说给我开最高待遇,那时我正在颓废中,想着还行吧,就跟着他一路走到现在,我是看着CL一步一步做起来的。”
“那就是元老了。”
“这不是。”丁远笑着摆摆脑袋,“创CL的时候我真没出力,是他自己一个人做起来的,我就是后来帮忙守着基地,偶尔提提意见。”
陈怡怜淡淡一笑。
“这说远了。”丁远缓解了心里那抹紧张劲儿后才开始说正事,“要是小姐好奇,以后可以慢慢讲给小姐听,今天找您是老大让的。”
他把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里面是关于CL的所有资料,包括基地总部和分部的具体位置,事先和许氏说好的解约一事,网上的消息也是老大喊人放的,所以小姐不要紧张。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和掌握之中。”
“这个我不感兴趣。”陈怡怜把文件推开,问,“联系上人了吗?”
“联系是联系上了,只不过那边可能会很忙。”丁远正了正声,偷偷瞄了眼陈怡怜的脸色,不巧的是陈怡怜刚好与他那心虚的眼神对视上。
她冷哼一声:“敢骗我一个试试,信不信我让你通岑安的下水道去?”
“啊,不,不是。”丁远说,“主要是老大刚刚过去比较忙,相信不久后他会给你打电话,或者你可以发封邮件问问,只要他看见了会回复。”
陈怡怜意味不明的嗯了声。
丁远觉得后背发凉。
“那你和他通过话了没有?”
“这个倒没有。”主要是他也不敢有,正牌夫人都在这里,要是老板和他先通话,那还得了?
陈怡怜打了个哈欠,恹恹的趴在桌子上:“还有事情没有,没有的话我先走了,不然潇姐会起疑心。”
丁远哪里敢有,立马摇摇头让开了路:“小姐您慢走。”
陈怡怜这才把弹簧笔放进笔筒,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
回病房的时候气氛有冷到了极点,徐檐南已经安抚好林潇的情绪,只不过她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不哭也不说话,目光呆滞的盯着那张缠着纱布的脸。
她轻轻关掉了门,走了过去:“潇姐,姐夫,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赶了这么远的路也肯定累了,这里有我守着就好。”
林潇摇摇头,哑着声音说:“没事。”
徐檐南抬手晃了晃表示任由她,用嘴型说:“有我在,没事儿。”
她朝林潇看过去,这回的计划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如果林忏一直不回来,那以林潇这样的状态下去,精神方面会出现问题,毕竟之前是有过的。
不是说林忏不相信林潇,而是如果林忏跟林潇说这回的事情,林潇绝对不会同意,而且知情的人越多,那么事情不会很顺利。
陈怡怜已经是一个例外了。
“潇姐,会好的。”陈怡怜上前蹲在她身前,握住她的手,“我不相信他会抛下你,抛下姐夫,抛下爷爷奶奶,抛下我。他一定会醒来的。”
林潇表情这才稍微有了一点松动,她机械一般的垂下脑袋看向陈怡怜。
陈怡怜温声安慰着:“阿忏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不会那么绝情,潇姐,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不然等他醒过来看见你这个样子,他会很自责。”
“怜怜。”林潇一下子抓紧她的手,“我不能失去他,我真的不能失去他,你人脉那么广,而且是学医的,你是不是认识一些关于这个方面的专家,怜怜,你帮我联系一下行不行。”
“我在联系了。”陈怡怜点点头,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放心,潇姐,这交给我。”
“可是我真的不能失去他啊。”林潇越被这么安慰着,鼻子就越酸,心里就越苦,她带着哭声哀求着,“昨晚打电话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就……就这样了,怜怜是不是我的问题啊,是不是我的命不好然后……”
陈怡怜说:“别乱说,咱们不信命,也别把什么原因都往你身上揽,不是你的原因啊,别多想。”
泪水滑落到她的嘴角,又苦又涩,从舌尖到口腔,不知怎的会到腹腔心脏,然后搅得她的整个五脏六腑都又苦又涩。
陈怡怜把脑袋埋在她的膝盖上,自己的情绪不知不觉的就被她带动着,她蠕动了一下唇,忍着鼻腔内的酸楚说:“潇姐,你别这样,我会心疼的,阿忏他也会。”
陈怡怜第一次见她这样软弱无助的模样,她更难以想象那十年间,徐檐南是如何才把林潇拉到正常生活里来的。
她太苦了,苦到她这个局外人也会斥责上苍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