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哥,你怎么了?”
虽然秦玉美平时有些大大咧咧,但是丈夫炽热的情感中突然沉默还是让她有所察觉。
“我的袄领子有点凉,怕是刚才灌进了雪水,我想脱了棉袄。”苏居安嘴上敷衍着妻子,心里一阵羞愧,暗道:
“苏居安,今天可是你和玉美的大喜之日啊,这么好的女人就在你眼前,你的心却在别人身上,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不能脱,会感冒的,你就坐在这里好好休息,过会儿还得上棚顶清雪呢。”或许浓情中的女人总会陷入迷乱,玉美一时并没有察觉到丈夫的谎言。
苏居安暗自舒了口气:“玉美,我俩都结婚了,以后不要叫我居安哥好吗?”
玉美问:“为啥,思安的女朋友不也‘思安哥’‘思安哥’的叫吗,二弟也没说啥呀。”
苏居安:“他们那是在城里,咱们乡下这么叫会让外人笑话的。”
玉美:“那我叫你啥,掌柜的?多土,老头子?你还年轻。老公?对,老公好。老公亲切。”
苏居安笑起来:“老公是太监,你想让我当太监呀。”
一对新人你侬我侬,不知不觉中,外面呼啸的北风渐渐停了下来,尖利的雪粒被无声的絮雪所代替,天地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如果不是身处菜棚,根本觉察不到这是老天爷跟菜农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凌晨三点,昏睡中的苏居安朦朦胧胧听到轻微的‘咔嚓’声,陡然睁开双眼:
“毁了,玉美快起来,竹竿要断了,棚要塌了。”
秦玉美一骨碌爬起身,“快招呼人呐,应该都还在棚里。”
苏居安挣扎了几下却没能起身,原来新娘子一直躺在他怀里,两条腿早就麻木了。
玉美知道丈夫一时半霎缓不过来,急忙抱起地上的破苫子跑出菜棚,空旷的原野里很快腾起一阵火红的烈焰:
“快---起---来---清---雪,棚---要---塌---了---。”
尖利的女音刺破了空旷的雪夜,各家菜棚里顿时闪烁起明亮的光柱。
黎明时分,雪停了。
沉睡了一夜的红日头终于爬上了东山,照耀着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发出一片耀眼的光芒。忙碌了一夜的菜农们纷纷爬下棚顶,他们在暴风雪中坚守了一夜,总算保住了南洼地这片希望的原野。
“昨夜洞房花烛,今日霜染青丝。”
望着新婚妻子满头的霜雪,苏居安疲惫之余竟然还有心情调侃几句。
秦玉美温柔地瞪了丈夫一眼:“这才叫白头到老,老头儿,知足吧。”
秦玉美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荒废了,更让她感到震惊的是这场暴雪让北乡镇七成以上的棚顶完全塌陷,秦家新棚幸亏由苏居安兄弟承建,基础好,虽然断了几根立柱,却没有整体塌陷,旧棚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两夫妻心疼的要死,午饭时胡乱整几个菜对付了回门的女儿女婿,便急忙催他们回了家。
腊月十六,南洼地的辣椒正式采收,因为北乡镇受了灾,菜价出了奇的贵,新老客户接踵而来,苏居安的蔬菜交易市场终于派上了用场。
转过年来,更多的菜老板慕名而来,苏居安夫妇除了睡觉,几乎全靠在市场里,村里没有菜棚的村民也被安置进了市场装车。
谷雨过后,苏居安托客户从南方捎来了三百棵老枝玫瑰定植在市场四围,经过往的客户口口相传,更多的老板记住了这片能吃能住能发财的‘玫瑰园’。
三个月后苏杨顺利地参加了高考,实现了自己学医的梦想。
而与其同班的秦玉换却落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