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地,妹子要去招待所上班?”
苏思安心中一阵诧异,目测姑娘也不过十五六岁,想到与其同龄的小妹苏杨此时正在校园里孜孜不倦的苦读,实在为她的辍学感到惋惜,但是身为客人,自己又不清楚姑娘的状况,劝解的话还是少说吧。
唉,人各有志,或许能够进入一个四星级的酒店工作,已经是这个单纯的女孩心中最大的梦想了,即便不久的将来工作的艰辛、世态的炎凉,会一点点褪去她心中美好的期盼,但是这就是生活的本质啊,如果没有亲身的经历,她将永远在自己虚拟的梦想中抱憾,果如此,还不如鼓励她勇敢的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好啊,欢迎小妹妹加入我们,今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好啊好啊。”小姑娘立刻高兴地跳起来:“杨伯伯,我啥时候去酒店报到?”
杨乐春看了一眼禹得一:“这要看你爹舍不舍得,今天跟姐姐走也行啊。”
“舍得舍得,我爹烦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恨不得我走的远远地。”小姑娘心无城府,她还想不到这些话会多伤父母的心。
禹得一突然情绪有些低落,怔怔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翅膀硬了,一个也留不住······走吧,老子眼不见心不烦。”
“她爹,丫头才十五啊······”禹婶心中一颤,眼前的丈夫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好歹还有她杨伯伯照应。”禹得一咬咬牙,一杯烧酒下肚,竟然呛出两滴眼泪。
苏思安从老家带回了小媳妇!
禹蕙香入职没三天,主题餐厅的谣言便源源不断的传到了白梅的耳中,(此时的白梅已经调到了‘外商俱乐部’)午饭时,三人便‘偶遇’在了职工餐厅。
甫一见面,白梅便被小姑娘逗乐了,或许是初来乍到,禹蕙香显然借穿了别人的工作服,长长瘦瘦极不协调,乡间最常见的‘蘑菇头’发型有些散乱,干巴巴一个尚未发育完全的身子,小脸倒还周正,只是黑的有些过头。
“苏思安,介绍一下小妹妹呗。”白梅放下餐盘并不急于动筷子,隔了餐桌盯着小禹。
苏思安看到了白梅眼里流淌着的那丝妒意,心中不免一阵小小的快意,毕竟他曾经为她动过心,并且真真切切痛苦过好一阵子。
但他也知道那时候的自己真心的的希望白梅留下,却没想到她用了那种令人不齿的方式,(白梅和赵经理的事已经成为招待所公开的秘密)这对于有着精神洁癖的苏思安足以致命,亲近与蔑视交织在一起,让他竟然对白梅一直抱有矛盾的恨意。
“禹蕙香,初荷的表妹。”
苏思安看了一眼蕙香姑娘,“吃好了吗?”
姑娘点点头,“哥和这个姐姐有话要说,我就先回宿舍啦。”
苏思安点点头,见姑娘走远了,“白姐,您有事吗?”
“苏思安,你好绝情呀,白疼你了,姐就这么讨人嫌吗?亏你还说要娶我呢。”
“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就知道别人对我好,就该努力回报她”苏思安不想再与白梅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却不忍太伤她的自尊。
“可姐还是忘不了你,还有件事想告诉你,姐托你打招呼买的房子拿到钥匙了,有时间去看看?”
苏思安一阵茫然,十几万的房子,单单首付就有三万多,白梅一个农村姑娘,月工资不过五百块,真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那么多钱。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关于她的那些风言风语确实不是空穴来风,苏思安心中突然泛起一股浓浓的酸涩,或许他打心眼里还是不愿承认关于她的那些谣传,现实却用事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苏思安再也无心吃饭,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巧啊,我一来你就要走?”是初荷的声音。
苏思安忙回身,见初荷一身淡蓝色的碎步裙,急匆匆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苏思安害怕初荷误会,急忙迎上去。
杨初荷眨眨眼,“白姐也在,好巧啊。”
白梅并不完全确定杨初荷和苏思安的男女朋友关系,随意说:“来找你小表妹?小姑娘很漂亮。”
言毕,饭菜没吃一口,飘飘然出了餐厅,留下杨初荷一脸的的纳闷:
“什么小表妹?哪跟哪的事呀?”
苏思安一阵苦笑:“蕙香嘛,初来乍到,天天跟着我,我怕人家闲话······”
“所以你就说她是我表妹啊,关键时候也不笨嘛。”杨初荷知道苏思安并不太喜欢玩笑话,突然正色说:“红菱姐姐找到了。”
苏思安一阵惊喜:“哪所学校?”
“就是少年宫西邻的幼教特教。”
“先前不是没有那个人吗,你怎么想到再次去那里?”苏思安又问。
“喔,忘了告诉你,本人已经是他们学校的外聘老师。昨天去上舞蹈课意外碰面,人家改名字了。”
杨初荷看苏思安一头雾水,说其实红菱姐姐早就来了,只是咱俩上次没去学校的练功房而已。
“可她为什么要改名字呢?”
“还不是大哥伤人太深!走吧,买点水果看看红菱姐,也不枉人家疼你这些年。”杨初荷明明知道苏思安寻找王红菱只是抱有为哥哥赎罪的心思,却故意打趣他说。
幼教特教师范学校。
王醒(王红菱的新名字)独自坐在书桌前,思绪早已回到几百里外的家乡。
原以为刻意把自己的每分每秒都安排进紧张的学习生活,心中对苏居安的思念会一点点的黯淡下去,她这样做了,刚开始时也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成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沮丧的发现,自己的努力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挣扎。白天还好,身边有这些无忧无虑的同学,嘻嘻哈哈中很快也就过去了,可是每当夜幕降临,躺在宿舍角落里那张最不起眼的下铺,她的心中仍然泛滥着无以言状的酸涩,苏思安的蓦然出现,让她变得更加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