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钱是哪来的?”
那小老头听闻身后李灿之言顿时神色慌乱起来,就在他刚要站起身来准备跑路时,却被齐翰和萧安邦一左一右给架住了,李灿看着武摘星点了点头道:“二师兄还是问清楚一点的好。”
武摘星一脸严肃的看着小老头,又见周围有人不住的向他们几个打量过来,便说道:“老五你留在这护着他们几个,我跟齐老二换个地方跟他聊聊。”
他们三人离开之后,月茹又推着李灿到了柜台前,李灿先是将那写有‘爷搂黄’的竹牌递给伙计,片刻之后,从柜台栅栏里露出一个中年人的身影。
此人身材高瘦,灰白的头发挽在头顶插一木簪,对着柜台外的李灿点头道:
“这位便是十五号的主人吧,这是客官的本金三十钱,这是您赢得的赏金三十钱,按说我们应该抽税金一成的,也就是三钱,但刚才潘爷交代过把您的税金免了,毕竟刚才我们也托您的福大赚了一笔,对了,这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
刚才很多赌客都押‘四眼黑金’赢,所以此刻都血本无归便宜了设赌的庄家,难怪那潘雄会如此慷慨免了李灿三个大钱的税金。
一来是交好众人博得一个好感,二来则是为了长久之利,拉住一个主顾自然好处多多。
李灿也不矫情,接过六十枚大钱和精美的竹屉问道:“这里面是何物?”
“这屉里装的是寒山城素月阁的蜜饵和年糕这两种精致美食,听人说这蜜饵起源于楚国,而年糕则起源于吴国,是素月阁高价聘请了两地的师傅制作而成,在寒山城里也是颇受喜欢的特色美食,所以我家东主特意采购了一些运到此处,当作礼物送给贵人。”
李灿自嘲道:“贵人?就我这番病残模样怎敢称为贵人?”
那账房则摇了摇头道:“哎~客官此言差矣,贵人可不分样貌身份,能带来财运者可称贵人,能助力成事者也是贵人,甚至生死关头救下一命的还是贵人,贵人可是形形色色甚至是千奇百怪的,您以为我说的有道理吗?”
闻言李灿豁然一怔,缓缓抬头与之对视片刻,这才微微一笑的点点头道:“先生说的是,此言很有道理。”
那账房对李灿微微颌首后离去,待柜台伙计回转后,李灿又启了一张号牌,这一次他给黑喙赤冠的大公鸡起了一个更霸气的名字,“叨死它”。
这里的赌客每逢斗鸡场时,都会给自己心仪的公鸡加油助威,嘴里定然喊着“叨死它,叨死它...”
如此正好,李灿就此把这句话给当成名字了,反正以后不管谁喊这句话,都可以当成给他的大公鸡加油助威了。
接过伙计递来的竹牌,月茹推着李灿回到场地一旁,柳婵婵和萧安邦走过来刚刚闲聊了几句,那武摘星一人回返,开口便道:
“这小老头早年是赵国的一个偷儿,被流放千里不知怎的跑到咱们燕国来了,他这一路上着实偷了几户富裕人家,刚刚在寒山城里还犯了案,是今天傍晚才到的李家集,结果却被几个乡下赌客给忽悠的输了家当。”
“刚才他以为老六家的‘爷搂黄’必输无疑是个翻本的好机会,便一时动了贼心偷了五个大钱,据他交代一共偷了三人,最后一人是...”
武摘星很是隐晦的看了柳婵婵一眼,继续道:“这些旁支末节不提也罢,我让齐老二把他押回刑堂大牢先看管起来,明早再仔细审他。”
另外几人点点了头,那柳婵婵则没吱声,而是在身上翻找起来。
她可不傻,刚才武摘星都如此暗示了她又岂能不知?片刻后只见她猛一跺脚,恨声道:
“枉我救他一回,刚才还信誓旦旦愿鞍前马后的效忠于我,结果转身便偷我钱财去赌...我看明日也不必审了,我这就回去宰了他。”
说完对一旁的萧安邦一挥手,就要回刑堂找那小老儿的麻烦。
“师姐且留步,我有几句话说。”一旁的李灿突然开口道。
柳婵婵停下脚步回头看来。
李灿斟酌了一下道:“这人应该对我还有些用处,所以请师姐先不必急着杀他,再说关在牢里也不怕他飞了,待明日二师兄审过再说也不齿。”
“一个偷儿对你能有什么用处?”柳婵婵虽然怒气满面但还是转身行来,看样子是给小师弟这个面子了。
李灿刚才听完那账房先生的‘贵人’之言后便颇有感触,于是说道:“因为此人刚去过寒山城,所以有些事我要询问一下。”
身为偷儿必定有个习惯,那就是作案之前必定要四处踩点,如此一来应该对寒山城内十分熟悉了,而李灿早就决定康复之后要去打探父亲消息的,正好可以事先了解一下。
武摘星等人对他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些,所以立刻明白过来点点头。
这时一旁的萧安邦凑到眼前,眉飞色舞的给李灿使了个眼色道:“如果师弟要进城的话带上我一个,这段时间实在无聊的紧。”
柳婵婵在其身后突然道:“实在无聊的话就去咬狗,师弟的事你最好别掺和,你个莽汉一掺和准保坏事。”
李灿见五师兄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连忙打茬道:“此事等以后再说,毕竟要等我身体康复行动自如才行...哎呀,斗鸡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押没押呢?”
几人的注意立刻被场地内斗鸡吸引,纷纷来到围拦前仔细观察。
场地中,左边的是一只以黑褐色为主的杂色公鸡,体型高大身姿俊朗,气势昂然。
而右边那只浑身白羽体型健硕,但影响感官的则是它的鸡冠上有着三四道已经愈合的豁口,而且它的颈毛也几乎全秃的样子,显得有些丑陋。
李灿见其赤喙尖锐双爪粗大,又仔细看了看它的羽毛,亦是有些斑秃的样子,心中便有了判断。
看来这是一只久经沙场的斗鸡,就如那战场上的老兵,偷袭耍诈和逃命的本事都是一流。
这时师兄师姐围了过来,那武摘星低声道:“老六也是要参加斗鸡的,你觉得这一局谁会赢?”
李灿指了一下那只毛秃冠缺的白羽斗鸡道:“正常情况下它会赢,但如果对方使用了手段的话,就不一定了。”
萧安邦有些差异,“那只鸡一看就无精打采形象全无,怎么可能会赢呢?”
而一旁的武摘星则点了点头道:“老六是有眼光的,这只鸡一看就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但是既然你我都能看出来,那这些常年沾赌的老客岂能看不出来?”
“我看那杂毛公鸡的主人很是淡定,而那秃毛公鸡的主人则有些紧张,所以按我的判断,应该押杂毛公鸡赢。”萧安邦反驳道。
之前他可是听过齐翰二师兄一番高谈阔论的,此时立刻现学现卖起来。
柳婵婵亦附和道:“我也看好那杂毛公鸡,高傲,雄壮,我对它很有信心的,这一局我支持五师弟。”
随后,几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李灿身上,在他们看来,既然六师弟家里养着大公鸡,而且一会还要参加赌斗,肯定要比他们几人多懂一些的。
李灿犹疑了一瞬,最后低声道:“上一场斗狗我的‘爷搂黄’就令这些赌客看走了眼,这一局斗鸡又是如此,故意安排了一只经验丰富和一只新丁的公鸡比斗...但我怎么感觉这是一个局呢?”
“你说这是庄家做的局?”武摘星不由得神色凝重起来。
李灿点点头,“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真真假假根本就令外人难以分辨,既然迷雾重重,反而不如相信直觉,所以我的判断是...老兵不死,再创辉煌。”
“老兵不死,再创辉煌?”武摘星等人纷纷低声重复道。
“对,老兵不死,再创辉煌。”李灿很是严肃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