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存勖回宫后,决定前往汜水关与李继岌会合,再联兵进剿李嗣源。他命扈从军兵候于宫门外,自己在内殿进食。这时伶官史彦琼慌忙跑进来失声哭道:“万岁危矣,郭从谦率禁军造反杀入内宫。”
庄宗惊道:“内庭可有护卫?”
陪在一侧的景进答道:“还有元行钦将军统领的三百黄甲军。”
庄宗道:“令元行钦速挡之!”
禁军统领元行钦率三百黄甲军冲入宫院,郭从谦拦住去路。元行钦怒喝道:“尔等受唐主厚恩,怎敢生此叛逆?”
郭从谦答道:“上柱国李嗣源替天行道,我等欲另立明主,元将军何不与我等共迎上柱国入城?”
元行钦答道:“万岁视我如肱股,元某可死不可降!”于是率三百黄甲军与三千禁军混杀起来。
禁军人多势众,黄甲军死伤已尽;元行钦杀兵无数,最后力竭而亡。
禁军攻入绛霄殿,李存勖一马当先,将叛军赶出门外,并且关上大门。郭从谦又重新组织人马,放火焚烧兴教门,趁火势又杀入门内。李存勖临危不惧,与侍卫拼死抵挡,杀死数百禁军。忽然飞来一箭,正中他的面门,痛得他几乎昏倒。鹰坊人(专事养鹰以供皇帝田猎的宫人)善友将他扶到绛霄殿廊房下,拔出箭矢,顿时血流如注。李存勖连叫口渴,宦官奉刘皇后之命奉上酪浆。李存勖一杯才下遽尔殒命。年仅四十二岁。符彦卿、何福进、王全斌见唐主已殂,皆恸哭而去。善友敛乐器覆尸,放起一把无名火,将乐器及唐主遗骸俱付灰烬,免得被乱兵蹂躏,然后遁去。
刘皇后听说李存勖死后,亟与唐主四弟申王李存渥,收拾金宝贮入行囊,然后焚去嘉庆殿,引七百骑出狮子门,向西遁走。
这时李嗣源已至罂子谷,听到唐主凶耗,泣语诸将道:“主上素得士心,只为群小所惑,惨遭此变,我今将何归呢?”【好去做皇帝了,李嗣源未免做作。】
诸将当然劝慰,李嗣源方才收泪。于是驰书远近报告主丧。
庄宗被诛,其宫室人等尽死于乱兵刀下,伶官阉党多备缉拿。郭从谦召集文武大臣,众人不知宫中有何变故,只听郭从谦厉声说道:“伶官作乱,皇帝无道,本官承天下大义诛杀昏君,欲另立明主!”百官听说庄宗驾崩伶党被缉,竟无人悲痛,反而各自窃喜。忽士卒来报:“李嗣源五万大军冒雨兼程,已临近洛阳二十里。”
郭从谦道:“上柱国乃圣上皇兄,贵为帝胄当承天命。”朝中文武连声赞许。
未几,李嗣源率兵摆阵洛阳城下。众人商议献降之人,太博学士冯道对张全义道:“张大人在百官之中老成持重,今日李嗣源兵马杀到,还请大人代为出使。”
张全义顿时恐惧地说:“老夫虽然有心献城,不过李嗣源一直忌恨前梁旧臣,对我可能不肯相容。”
冯道说:“李嗣源此番乃是为诛杀伶党而来,非是忌恨前梁旧臣,李嗣源必不会责怪大人。下官与大人同去,定保你我安然无恙。”
张全义道:“既然如此,可道与老夫同往敌营。”
洛阳城门大开,张全义、冯道二人各乘一马,带随从数人来到军前。冯道一看李从荣便拱手道:“劳请少将军通禀一声,张全义、冯道为洛阳百姓来军中求议。”
李从荣道:“先生稍等,我去禀告。”
片刻功夫,李从荣回马道:“上柱国有请二位大人中军帐说话。”二人进入帐中行礼,只见李嗣源端坐虎皮宝座横眉立目;两侧将官手扶剑柄威仪严肃。李嗣源问道:“二位大人来此何干?”
张全义道:“大将军神威将至,下官特为洛阳百姓向将军祈求太平。”
“哼!”李嗣源道:“若不是我举义兵讨伐伶党,今日绝不留汝狗命!”
张全义吓得连连称是,冯道道:“我等身为人臣,饱受伶官专权之苦,今日上柱国神兵天降匡扶正义,真乃社稷幸甚。臣等特来恭请大军入城。”
李嗣源道:“既然是二位大人来请,我肯定不负诸公所望。二位大人回城告知百姓及众臣公,我只问罪伶官男宠,其余人等一概免罪。”张全义、冯道连声称谢,遂引李嗣源大军入驻洛阳城。
统计唐主称帝仅及四年,先时承父遗志,灭伪燕,扫残梁,走契丹,三矢报恨,还告太庙,及家仇既雪,国祚中兴,几与夏少康、汉光武相似。偏后来妇寺擅权,优伶乱政,戮功臣,忌族戚,不恤军民,酿成祸患,就是作乱犯上的郭从谦,也是优人出身,平白地令典亲军,致为所弑。
一个曾威震中原的马上皇帝,最后死得如此凄凉,自然引起后世诸多的感慨与思考。欧阳修专门为此撰写了《伶官传序》:“故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后人有诗叹道:
晋王临终三箭传,
中原四面扫敌番。
摔杯定计诛逆党,
北伐幽燕退契丹。
鏖战黄河灭朱梁,
迁都洛阳取蜀川。
少年得志老来哀,
不近贤能近伶官。
却说李嗣源率兵入洛阳,传令群臣于兴圣宫议事,左右众将皆劝其登基称帝,李嗣源把冯道叫到身旁问道:“众人欲保我即位,先生以为如何?”
冯道答曰:“庄宗诸子皆死于宫中乱兵刀下,惟魏王李继岌尚拥兵西蜀。若将军称帝,则魏王造反有名,陷公于不义。”
李嗣源问:“众人拥戴我,不知如何答复,望先生教我。”
冯道言道:“将军可以监国之名,代行君主理朝。”
过了少时,群臣会集兴圣宫,张全义道:“上柱国救社稷于危难,救万民于水火,功盖千秋。国不可一日无君,为臣斗胆奏请上柱国顺承天命,登基为君。”
李嗣源道:“本帅起兵乃是诛杀伶党,另立明君,魏王尚在西蜀,待其归朝当立储君。我暂以皇叔之身代为监国。”文武众臣又请李嗣源登基,李嗣源依旧辞而不受,仍自称监国。李嗣源令人寻到庄宗尸骨祭奠于西宫,并存庄宗灵柩,待魏王归朝送柩登基。
李从荣、李从珂、安重诲、石敬瑭、刘知远五人听说李嗣源有拥立魏王李继岌登基之意,连夜往兴圣宫求见李嗣源。李从荣道:“父亲千万不可待魏王归朝登基!”
李嗣源道:“魏王李继岌乃先皇长子,理当即位。”
安重诲道:“今日朝堂之上,群臣两请监国登基,监国虽辞而不受,但魏王若是得知此事,必要加害监国大人。”
李嗣源问:“何以见得?”
安重诲道:“魏王为人面善而心狠,郭崇韬总揽朝政,魏王杀其满门;如今主公已是监国,只恐魏王更不能容。”
李从珂也劝道:“父亲可曾记得,昔日您被王彦章打下沁水河。河水倒流将父亲冲进上游吞龙沟,那水沟吞龙不吞人,可见父亲确有真命在身,理当称帝。”其余众人也是连声规劝,李嗣源起身思虑再三,无奈叹道:“老夫一世忠烈,本欲另立明主,如今却进退两难。”
安重诲劝道:“康延孝将军举兵在汉州起义,可命其阻杀魏王。倘若纵虎归山,则后患无穷。”李嗣源叹道:“这一步之差,要让老夫背千古骂名。”
李从荣双膝跪倒劝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父亲不可再犹豫!”安重诲、石敬瑭等也接连跪倒苦劝:“监国不可犹豫。”李嗣源满怀焦虑咬牙捶案,对众将说道:“传令康延孝阻杀魏王!”正是:
半生忠烈成笑谈,
人随时势难上难。
从来忠奸只一步,
自古成败棋一盘。
欲迎和风陪春醉,
反遭冷霜伴秋寒。
西川断绝朱邪氏,
只教后唐另脉传。
却说同光四年(926年)正月二十七日,后唐大军东撤回朝,大军从成都出发,李继岌令康延孝以一万二千人为后军。二月六日,中军到达武连,朝中使者带诏书到,说西平王朱友谦有罪被处死,命李继岌杀掉他的儿子遂州节度使朱令德。康延孝闻讯大惊,对各位军校说:“西平王【朱友谦】背弃伪朝归顺国家,辅佐李存勖成就霸业,如今与郭公都以无罪而灭族,回朝廷后该轮到我了。”
康延孝部下都是后梁旧将,听说西平王惨遭祸害,李继岌又杀了他的儿子朱令德,于是哭着对康延孝说:“西平王无罪,家中二百人被杀,河中旧将没有不受牵连的,我们回去后也必死无疑。”
康延孝于是带领众兵往回走,自称西川节度使、三川制置使,用檄文向蜀人招兵,三天之内,人数达到五万。
李继岌闻讯下令停止班师,将军中精锐骑兵七千人全部拨给判官任圜,让他率领平叛,自己则驻军利州以待,此时东川节度使董璋也率兵二万来援,西川节度使孟知祥命大将李仁罕、李延厚率兵四万二千人与任圜会合。
这时康延孝得到李嗣源命令,率三千精骑烧魏王粮队。军粮被烧传至魏王军中,五万将士人心惶惶。魏王退至渭南大军粮尽,五万大军溃散过半,逃兵难止。太监李从袭对李继岌说道:“大事已去,福不可再,请王早自为计。”
李继岌彷徨泣下,对手下李环说道:“我已道尽途穷,汝可杀我。”
李环迟疑多时,于是对李继岌乳母说道:“我不忍见王死,王若无路求生,当卧榻踣面,方可下手。”
乳母泣白李继岌,李继岌面榻偃卧。李环取帛套颈把他缢死。李从袭自往华州,也为都监李冲所杀。
李继岌死后,任圜与孟知祥奉命讨伐康延孝【康延孝阻杀魏王本是奉命行事,李嗣源却又杀人灭口】!
康延孝十分危急,带十几名骑兵逃奔到绵州,何建崇追上并抓住了他,任圜命用囚车运来。
孟知祥与任圜、董璋设酒宴聚会,令人把康延孝的囚车带到酒会上。孟知祥道:“您从梁朝脱身归顺,平定汴州节制陕郊,最近又领前锋平定剑门以外,回归朝廷后将授爵封勋巨镇尊官,谁能与您竞争!无奈您自己毁了功劳,成为三国时邓艾那样的人,我深深为您痛惜!”康延孝说“:我知道再大的富贵我也难以消受,郭崇韬是佐命元勋,辅助皇帝成就大业,不动干戈收获两川,特殊功业谁也比不上,他没有犯下什么罪行都全家被杀,我这类人又怎么能保住头颅呢?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命该如此,还有什么话说呢!”
听了康延孝的一番话,孟知祥陷入沉思:自己和郭崇韬交往莫逆,自己陛辞李存勖时,李存勖还以家人之礼招待自己,席间就提出让自己到成都后诛杀郭崇韬。念及与郭崇韬的多年交往,孟知祥没有答应,只说“等到了成都后观察一下,再做区处“,结果自己还没到成都,便与老友天人相隔。现在想来,在自己婉拒李存勖时,恐怕已经让皇帝生疑了。
想到这里,孟知祥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时朝中使者带来诏书,下令将康延孝就地处死!
魏王李继岌死后,军中尚有两万余人,任圜率领他们回到洛阳,李嗣源闻讯大喜,在兴圣宫大会群臣。安重诲劝道:“天不可无日,国不可无君。魏王命已归天,如今监国上逢天时,下得地利,中和人心,龙命当兴。臣等奏请监国登基。”
冯道也劝:“监国有尧舜之风,周公之德,功勋至极,贵为皇室,今承帝位上合天意,下应民心,如久旱得甘露,四海定神针,叩请吾主登基。”冯道伏地叩拜,殿上文武众臣纷纷跪倒,请李嗣源登基。
李嗣源面带苦色说道:“先帝尸骨未寒,魏王客死他乡,我当先祭庄宗,从简登基。”众人一听齐声高呼万岁。
公元926年四月丙午,文武百官随监国李嗣源身着白素祭奠庄宗灵柩。祭奠礼毕,李嗣源加冕受册,百官易朝服称贺。
李嗣源称帝时,霍彦威、孔循等人认为唐朝气数已尽,建议他更改国号。李嗣源道:“我十三岁便事奉献祖(李国昌),后来又追随武皇(李克用)近三十年,追随先帝(李存勖)近二十年,参与了几乎全部战争。武皇的基业就是我的基业,先帝的天下便是我的天下。世上岂有同宗异国的道理。”他命群臣再议。吏部尚书李琪奏称:“若更国号,则先帝便与国家没有了关系,那他的梓宫当如何安放。这不仅让殿下有负三世君恩,我们做大臣的心中也难以自安。”李嗣源遂不改国号,仍旧称“唐”。
李嗣源登基之年已是五十九岁,谥为明宗,改年号为天成元年。李嗣源颁诏降旨,废除伶官所担诸职,处死景进、史彦琼等伶党。裁革宫中宦官,遣散后宫嫔妃宫娥千余人。明宗李嗣源从俭治廉,丞相豆卢革身为首相勾结伶官荒废朝政,被贬辰州刺史;户部尚书孔谦贪赃枉法兼并民田,被斩首洛阳街市,抄没家产。又为郭崇韬、朱友谦二人平反昭雪,大赦天下。吴、越、荆南、楚、闽南方五侯皆遣使入朝称贺,向明宗称臣。
李嗣源降旨封长子李从荣为秦王;次子李从厚为宋王;养子李从珂为潞王,镇守重镇潞州。安重诲年轻有为封左丞相,冯道老成持重为右丞相,官拜枢密使执掌朝政;驸马石敬瑭官拜河东节度使;孟知祥为剑南西川节度使,其余众臣都皆有封赏。
刘后与李存渥奔晋阳,途次昼行夜宿备历艰辛。刘后恐李存渥分离,索性相依为命献身报德。李存渥见嫂子艳丽多姿风韵不减,乐得将错就错,与刘后结成露水缘。及抵晋阳,李彦超不纳李存渥,李存渥走至凤谷被部下所杀。刘后无处存身,没奈何削发为尼,就把怀金取出筑一尼庵,权作羁栖。偏偏李嗣源不肯轻恕,竟遣人至晋阳刺死刘后。一代红颜到此收场。【刘后夫死子亡,既已出家,李嗣源又何必斩尽杀绝呢?】
李嗣源即位后励精图治,不事畋游,不耽货利,不任宦官,不喜兵革,志在与民更始,共享承平,所以四方无事,百谷用成。唐主与宰相等从容坐论,谈及乐岁,亦自觉有三分喜色。冯道在旁讽谏道:“臣昔日在先皇幕府奉使中山,道出井陉,路甚险阻。臣自忧马蹶,牢持马缰,幸不失坠。及行入坦途,放辔自逸,竟至颠陨。可见临危时未必果危,居安时未必果安,行路尚且如此,何况治国平天下呢!”听冯道语,唐主点头称善,又接口问道:“今岁虽是丰年,百姓家丰足否?”冯道曰:“凶年患饿毙,丰年伤谷贱,丰凶皆病,惟农家如是。臣尝记进士聂夷诗云:‘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语虽鄙俚,却曲尽田家情状。总之民业有四,农为最苦,人主最应体恤呢。”
唐主甚喜,命左右录聂夷诗,时常讽诵,差不多似座右铭,且因自己年逾花甲,料不能久,每夜在宫中沐手焚香,向天叩祝道:“某本胡人,因天下扰乱,为众所推,权居此位,自惭不德,未足安民,愿天早生圣人,为生民主,俾某早得息肩,乃是四海的幸福了!”或许老天真的被感动了,就在李嗣源当皇帝期间,赵匡胤出生了,后人有诗咏道:
敢将诚意告苍穹,
一片私心愿化公,
夹马营中征诞降,
果然天意与人同。
李嗣源对贪污非常痛恨,继位之后惩治贪腐毫不留情。汴州仓吏因贪赃被查处,其中涉案的还有史彦珣。史彦珣是功臣旧将之子,又是驸马石敬瑭的亲戚。王建立为其求情,希望能减轻处罚。李嗣源道:“王法无私,岂能因为是亲戚而徇情。”他下令将史彦珣在内的涉案官吏全部处斩。
供奉官丁延徽谄事权贵,因监仓自盗而下狱。侍卫使张从宾等朝中权贵多为他求情,皆被李嗣源拒绝。李嗣源对张从宾说:“丁延徽拿着我的俸禄,反而偷盗我的仓储财物,论罪当死!别说是你,就算是苏秦复生,也不能说服我给他减刑!”最终,丁延徽被处死。
朝廷易主,庶政维新。后人有诗叹曰:
得国非难保国难,
霸图才启即摧残;
沙陀派接虽犹旧,
毕竟雍陵骨早寒!
李嗣源即位以后,称明宗皇帝,改元天成元年,立淑妃曹氏为皇后,立子李从荣为太子,封冯道为平章事,封婿石敬瑭为六都卫副使,封郭从谦为景州刺史。郭从谦既至景州,唐主遣使诛之,夷其三族,以其叛庄宗之故也【郭从谦叛庄宗得死,保庄宗也得死,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正如康延孝阻杀魏王一样】。
李嗣源不知书,四方奏事,统令安重诲旁读。安重诲亦不能尽通,因奏请选用文士,上供应对。乃命翰林学士冯道、赵凤,俱充端明殿学士。安重诲自恃功高,未免挟权专恣,盈廷大臣从此侧目【奈何不以郭崇韬为鉴!】。这且慢表。
再说契丹皇帝阿保机,自从在沙河败退后,一直不敢入侵中原,并且在同光年间和后唐通好。后唐自然冰释前嫌以礼相待。后来阿保机出征渤海,进攻扶余城,恰逢后唐使臣姚坤出使契丹,通知新皇帝即位。阿保机问姚坤:“我听说中原现在有两位天子,是真的吗?”姚坤回答说:“当初魏州发生军变,朝廷派李嗣源前去征讨,谁知洛阳突然发生变故,皇帝骤然驾崩,李嗣源率兵返回河北,因为众望所归,现在已经登基很久了。”
阿保机闻言色变,突然起座仰天大哭道:“晋王和我是结义兄弟,河南天子是我兄弟的儿子,也是我的侄儿,我听说中国发生了暴乱,正准备去帮助侄儿,谁知他竟然去世了!”说完又哭,哭完又说:“既然侄儿去世,你们应当派人和我商量,怎么能擅自称帝呢?”
姚坤说:“新天子统兵二十年,顺应天命,哪里还能拖延呢?”
阿保机还没有说话,大儿子突欲冲进来准备驳斥姚坤,姚坤正色说:“既然是顺应天命,就顾不上小节。你自称天皇,难道也是巧取豪夺得来的吗?”
突欲默不作声,阿保机这才和颜悦色地对姚坤说:“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听说我那个侄儿斗鸡走狗,嗜酒好色,任用奸臣小人,不爱惜人民,应该遭到报应,看来我得警醒了。”
过了一会儿阿保机又说:“我和你们的新天子并没有夙怨,不妨和你们修好,只要你们将河北等地割让给我,我便不再南下侵略!”
姚坤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阿保机说:“如果不肯割让河北,就割让镇、定、幽三州也行。”说完便从案上取过纸笔,让姚坤写下协议。
姚坤大声说:“我是来报丧的,不是来割地的。”说完后便将纸笔掷在地下,不肯书写。
阿保机将他拘住,不使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