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父贪财贪权,看似心狠薄凉,实则极其看重家人。
眼下局面,金山银山有什么用?一家人平平安安更重要!
还有严玉静……
穆家如此待自己女儿,严父恨不得抄家伙把穆宅给砸了!金商宴上他听见严玉静说的那些委屈,想着自己再年轻十岁,定会把穆德清打的鼻青脸肿,跪在女儿面前认错……
严玉静说的对,穆德清当着他的面都如此,他若不在了,严玉静在穆宅能有好日子过?
严父知道严玉静有主意,就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父亲别急,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严玉静醒来就让采因扶着自己到书房和严父商量,“奕家的事情出了这么长时间,当时没人找到证据,现在同样没人能找到。李掌柜随口一说,穆家立马着急寻找证据要给严家定罪,这话传出去只会让人觉得穆家有问题,父亲只管装出委屈样,继续闭门不出,继续不和穆家人接触。”
严父颔首:“我明白,怀疑是怀疑,证据是证据,只要找不到证据穆家也不敢随便定罪……静儿,我是担心那些证人……”
“父亲放心,所有掺和进来的证人我已经让人控制住了。奕掌柜流放,事情已经结束,是有人故意拿这件事想把父亲拉下来。”重点是安抚严父,有些事情他不用知道的太清楚,严玉静说,“金商宴上有人替父亲说话,之后也会有人向着父亲,当然了,有人向着就有人想踩着父亲往上爬,卫城管事,谁不想当?回头要是穆家有人来问话,父亲实话实说就是。什么偶尔收点辛苦费,偶尔收些小礼,这种事情父亲大方承认便是。”
严父说:“你是想让我装出和穆家决裂,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好,我明白。”
严玉静颔首:“父亲是聪明人,这些小事青城十二城的管事谁没做过?刻意隐瞒反而显的做作。奕家那么大的事往父亲头上栽,这些小事算得了什么。父亲记住了,奕家的事,和您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和我没有关系。”严父眼中一阵凛冽,“今早我让下人去城中采购药材和食物,一来你在金商宴吐血身体虚弱需要补,二来你母亲受了惊吓病情加重,一切都是穆家害的,他们的东西严家不要,他们的虚情假意严家不收。”
“但是父亲,若是家主亲自来了,您还是得见。”严玉静提醒道,“您只是心寒穆家的做法,本质上是个尽职尽责的管事,家主登门,该见还是要见,至于穆宅那位,的确不用再见。”
严父抓住严玉静的手:“静儿啊,你在穆宅受了那么多委屈,怎么就不知道回家和父亲母亲说呢?”
严玉静自嘲一笑:“为了我,这个家的人都被连累了,我哪里还有脸回来对你们喊苦?人是我选的,路是我选的,如此结果我自己受着就是,不好再连累父母。”
“傻孩子……”
严玉静摇头:“以前才是真的傻,为了那样一个人,害了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父亲放心,我已经不傻了,等我们一家人离开卫城重新开始,就都是好日子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严父担心道,“突然出了这么多事,恐怕那个针对严家的人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
严玉静让他放心:“父亲放心,我有办法。”
父女二人在书房聊了一下午,最后是严母找来,气严父不顾严玉静的身体骂了两句。
父女二人念她带病身体更不好,又哄又劝好一阵。
跟着采因进来,走到严玉静身边,小声对她说:“夫人,奕平儿来了,说要见您。”
严玉静让采因把人带到自己房间去,她还要再去嘱咐两位兄长几句,晚点到。
当奕平儿看见严玉静回来时惨白的一张脸,纠结着不知如何开口。
“有什么话直说吧。”严玉静坐下,说,“穆宅的人我一个都不想见,你,也只见这一面。”
穆德清在金商宴上的表现,同样被人津津乐道。当然了,说他不对的话远没有讨论严玉静是如何用手段嫁入穆宅的多。
奕平儿脑子一热跑来严家,严玉静没来之前她还想着要不要安慰她两句,见到后,发现安慰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也只来这一次。”奕平儿最终决定只问奕家冤案,别的什么都不说,“奕家被人栽赃陷害,到底是不是严家做的?”
此话一出,采因先怒:“你什么意思!抢了主君,现在还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冤枉严家吗?!”
严玉静制止:“采因……”
“夫人!”有些话瘪了好久,采因这回再也忍不住,“以前您说的那些我都不懂,我只知道,这人抢走主君,害的您在穆宅里受冷落,害的您在金商宴上被羞辱……可就算她抢走主君,您还是穆宅大夫人啊,她有什么资格跑来质问您!”
奕平儿说:“我是奕家女儿,奕家的冤案难道我没有资格置喙两句吗?”
采因说:“奕家的女儿应该跟着奕掌柜一起被流放!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你为什么能站在这里质问我家夫人?是不是严家陷害奕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夫人冒险放你出去送父亲的时候,没有怀疑过你会一去不回!”
“采因,够了……”严玉静制止采因继续往下说,“我放她出去相送和陷害奕家是两码事,论轻重,我那几句话如何比的上奕掌柜的冤屈。”
“我不是这个意思。”奕平儿说,“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严家陷害了奕家,又是为何要陷害,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严玉静反问她,“整件事,到现在,奕掌柜和你都活着,而我严家,大概是活不了了……你知道真相又如何,把奕掌柜再接回卫城吗?”
奕平儿说:“照你这么说,是非对错就不重要了吗?”
严玉静说:“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要判定出准确的是非对错,穆家不顾疑点便判了奕掌柜流放,这对吗?你也不是非要知道这个真相,只是想摆脱罪人子女的身份,如此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穆德清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