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皇同柳无心共同沐浴,修习法术已逾一月。两人虽不多说话,确似乎有了某种微妙的默契,相处和睦。
这一日,柳无心被九公主拖得耽搁了时间,待他赶到时,蛇皇已经泡了一会儿。柳无心半条腿已跨入水里,突然停住了。蛇皇看着他的姿势,烦躁道:“日日见你的身子,还要显摆什么?”
柳无心捧起一捧水,闻了闻,道:“这药液有问题。”
蛇皇一跃而起,整个人**裸的展现在柳无心面前。柳无心半边脸跳了跳,蛇皇一伸手,一件单衣裹住了身体,不耐烦道:“快点说,有什么问题?”
柳无心手中多了一枚小小的碧玉鸭子,他将小鸭子放入水中。那鸭子嘎嘎嘎在水中欢快地游了半天,突然头一歪,倒入水中。柳无心拿起小鸭子,就看到那鸭子一半红色,一半翠绿之色。
“这水里有剧毒,且是俩种。”
蛇皇大惊道:“为何本皇没什么反应?”
“你个傻老黑,你的脸都歪了,赶紧把蛇界封了,叫烟儿过来看看,你难道不想抓住下毒之人?”
蛇皇立刻道:“去把三小姐叫来,不,把三小姐和巫医都叫来。”
巫医同玉如烟一前一后到来,二人各自对药液做了一番研究,给出的结论基本一致。药液中确实被下了毒,不知为何,确是两两相克的毒药。蛇皇本就百毒不侵,寻常毒物根本伤不得他。两种剧毒两相抵消后,剩余那一点点毒效,只是令他半边身体肿胀发麻。
玉如烟对外界的毒药并不了解,巫医确是了然于心。
“蛇皇,这无色无味的乃是狐族的噬心散,这红色的毒药,属下确是第一次见到,倒像是特意为了蛇皇所配。若非两两相克,哪怕是一点点毒效,也能伤及蛇皇五脏。”
蛇皇半边身体肿胀,口角不利落道:“何人想置本皇于死地,老二,洪儿,这里就交给你们二人了,三日之内,把下毒的人给本皇找出来。”
蛇皇一阵黑旋风般飞到了紫藤苑。见了六夫人就可怜巴巴的抱住她道:“卿卿,这谷中人都想要本皇的命,今日有人对本皇下毒,刚刚我还以为就要见不到你了,心中哀伤不已。”
六夫人难得温柔的捏着他的下巴,检查他那麻木的半边脸,道:“可知是何人下的毒?”
“我第一时间就想着来看你,将查办之事交给了老二和佘洪。”
“那两个废物能查出什么,佘鹏都要比他俩有用的多。”
蛇皇深以为然,对着门外的黄纹,道:“去,传本皇口令,叫七皇子即刻前去蟠龙洞,一同调查下毒之事。”
蛇皇大着舌头,半边脸抽搐,异常滑稽道:“卿卿,如果本皇一直这样丑陋,你会不会嫌弃我。”
六夫人大笑道:“你何时好看过?”
“卿卿,你笑起来太好看了,来,让我亲一下。”
自从知道儿子有可能病愈后,六夫人最近心情格外好,连带着对蛇皇笑容多了许多。蛇皇看着她那妖娆的脸,忍不住紧紧搂入怀里,一番恩爱。
蛇皇同六夫人这边缠绵恩爱,七皇子这边确受着虬王同佘洪的双重折磨。
佘虬道:“去将那两个骚狐狸压过来。”
佘洪道:“叔父,这世上贼喊做贼的人多了,花樽那三个人也脱不了干系,不如一起都抓来。”
二皇子佘晃附和道:“对,大哥说的对,都抓过来。”
佘文道:“大皇子,这样恐怕不妥吧,毫无依据就抓人,那岂不是所有人都有嫌疑?”
佘洪懒得废话,直接伸手去扯佘文的胡子,不料手刚碰到他的胡子,便被电的惨叫了一声。佘文得意的笑还未流露出来,二皇子和八皇子也过来抓他的胡须,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顿电闪,兄弟三人惨叫连连。佘静扶着佘青的手臂,笑的前仰后合。
佘虬喝止道:“都别闹了,去把那五个人押过来。佘文,你胡子怎么回事?”
“最近新得了个玩意,说是能让头发光亮,没想到还有防护之功效?”
“赶紧摘了。”
蛇纹不情不愿的将玉扣摘了下来,小心收在身侧。
不多时,五个人分别被带了过来。
佘虬道:“胡了,胡艾,噬心散是你们狐谷皇族才有的毒药,为何跑到了我哥哥的浴盆之中?”
胡了道:“是我狐族的毒药不假,也不是多么难得之物,多给些银两,自然可到手,就凭这一点,就断定是我姐弟二人下的毒,虬王这智商难怪当年没当上蛇皇。”
佘虬大怒道:“大胆,来人,把这狐狸崽子拉出去,二十鞭子伺候。”
佘鹏急忙道:“叔父不要鲁莽,这二人是来提亲联姻的,不到水落石出之际,轻易不可动刑啊。”
佘洪道:“这俩兄妹我们自幼相熟,断不会这么傻,用自己的毒药下毒。倒是这三个人非常可疑。柳无心,你日日同我父皇一同沐浴,一定是你下的毒。”
柳无心无奈道:“如果下毒的是我,我不是也要中毒。能下毒到药液里的人众多,你可曾一一问询过?蠢货。”
佘洪一鞭子抽到柳无心的身上,愤愤道:“听说你今夜故意拖拖拉拉,父皇沐浴多时,你才现身,难道不就是为了等父皇毒发身亡吗?”
“既如此,我又何必告诉他水里有毒,让他继续泡着,不是更好?他死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以为我向你一样蠢吗?”
佘洪的鞭子再度甩向柳无心,被九公主挡了下来。
“大哥,今日阿柳去的迟了,是因为小妹让他陪我玩耍久了,并非他故意拖延。”
“如果不是他,那就是玉如烟。这里她最有理由杀了父皇,然后逃之夭夭。”
柳无心道:“烟儿献上去的药液和丹丸尚有剩余的,你们可去查验了?”
“哼,若有心下毒,自然不会所有的浆液里都下毒,授人以柄。恰好今日用完的这一盒里有毒,却又无从查证,当真的狡猾。”
佘虬道:“洪儿分析的有道理,我听说,有人见到过胡家姐弟同玉如烟接触,兴许就是他们三个串通好了的。”
玉如烟由始至终都未说话,她知道对着这两个蠢货,多说无益。
胡了摇头道:“法力再高又有何用,生了个猪脑子,早晚走路撞死在树上。”
胡艾道:“我倒是赞同虬王的说法。我姐弟二人刚到不久,便有人对蛇皇下毒,并用的是噬心散,显然是要嫁祸与我姐弟二人。如果破坏了蛇狐两族联姻,对谁又有好处呢?蛇皇若毒发身亡,必定蛇族大乱,有人正可以借机逃跑。似乎也只有三小姐你,才有这样的动机。”
蕊无情道:“若想下毒,也不必等到你们来。”
“她嫉妒我同六皇子曾经有过一段过往。”
九公主哈哈大笑道:“狐族人的脸皮竟如此之厚。过往?不过是你赖着要嫁给我六哥哥,后来发现他身有重疾,法力低弱,恐难继蛇皇之位,转而悔婚,要嫁与鹰王。胡艾,你好歹也是狐族的大公主,这样没脸没皮,不臊得慌吗?”
“佘静,我对你一忍再忍,你若再出口不逊,就别怪本公主不客气了。”
“恼羞成怒了。依我看,倒像是你嫉妒我烟儿姐姐的美貌,以及她同我六哥哥的情意,才栽赃于人吧?”
胡了道:“姐姐莫要再多说,这蛇族尽是些蠢货,三妹妹今后怕是要受苦了。”
佘虬道:“吵什么吵,吵得本王脑瓜都疼了,都有嫌疑,都给我关水牢里去。”
佘静道:“叔父若说阿柳和烟儿姐姐最方便下毒,为何不问问巫医?他也是日日可以接触到药液。”
巫医立刻匍匐在地,瑟瑟发抖,高呼道:“虬王明见,小的对蛇皇忠心不二啊。”
“巫医起来,本王绝对相信你的衷心。”
玉如烟道:“虬王,若真的是我三人下毒,也不会是我蕊师伯,他毒发攻心,维持日常行走已是费事,若再关了水牢,怕是性命不保,还望您放过我师伯,将我和柳师伯关入水牢。”
“轮不到你跟本王讨价还价,他法力最高,绝对不能留在外边。”
佘鹏道:“叔父,你若关了三小姐,便无人为六哥哥医病了,还是要问过父皇才好。”
“这个不能杀,那个不能关,优柔寡断,哪里像个皇子,小鹏儿,今日让你看看叔父的雷霆手段。把这五人各赏二十鞭,不,四十鞭,若没人招供,就都给本王扔进水牢里去。”
胡了道:“佘虬,你敢动我姐弟二人试试?”
“动手。”
立刻有蛇兵上来,手中鞭子毫不留情的胡乱抽向五人。玉如烟将蕊无情护在身后,背部立刻皮开肉绽,强忍着不出声。蕊无情怎肯让玉如烟替自己挡鞭子,奋力将玉如烟搂入怀中。柳无心心知蕊无情受不得鞭子,立刻又扑倒蕊无情身上。佘青也冲了过去,同柳无心一同将二人护在身下,背上也不知挨了多少鞭子
佘静大叫道:“够了,够了。叔父,静儿求你,就绕过他们吧。”
“将他们全部关入水牢。”
“叔父……”
“小静儿,不若叔父替你把他打晕了,你直接带回府中,快活,快活。”
柳无心慌道:“不用,不用,水牢就水牢。
佘静无奈,立刻去找佘宁求救。佘宁只身来到水牢,二话不说,直接砍断了门锁,放出了三人,对着身后的佘静道:“静儿,将蕊无情和柳无心带去你府上。”
佘静大喜道:“是。”
一旁水牢里的胡艾道:“佘宁,快放我和我弟弟出去。”
佘宁理都未理她,抱起玉如烟离开水牢。身后传来胡艾歇斯底里的叫声。
“佘宁,你当真不顾惜我们昔日之情吗?你会后悔的。”
佘虬等人闻讯赶到水牢入口,拦住了他们。佘宁看着怀里的玉如烟,再无心遮掩实力,连砍数下,打翻一众蛇兵,更是毫不留情的在虬王手臂上狠狠砍了一剑。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若不是为了救玉如烟,谁都不会想到他妖力恢复如此迅速,修为竟已炼制如此之境。
佘宁将玉如烟带回自己的府里,命人拿来药,无限温柔道:“这是我母亲做的药膏,不会留疤。”
玉如烟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单独面对佘宁。虽然她一向很冷淡,他确总能不时地捕捉到她藏起来的小调皮,确从未见过她如今这般娇羞,不知所措的样子。佘宁看的一时入神,下意识的抱住了她。玉如烟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耳听得佘宁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她一下子推开了佘宁。
佘宁道:“是我失礼了。”
他将药放到一边,吩咐道:“小翠,三小姐背部有伤,为她上药后,带她去休息。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要去打扰她。”
玉如烟背部的伤害的她只能趴在床上睡,梦里一片厮杀之声,醒来确不记得梦到了什么,眼角全是泪水。直至清晨,她才沉沉睡去,刚睡了不过片刻,又听到有人叫自己。她努力挣扎着起身,望着陌生的环境,有片刻怔忪,竟不知身在何处。她轻轻推开一扇窗,窗外一片荷塘,荷花开的正盛。望着那荷花出神一阵后,见桌上放着一件桃夭之色的衣裙,她换了衣服后走出门。
门口的小翠等的颇为不耐烦,带她来到前厅。佘宁看着不再是一身素白的玉如烟,样子大为不同,另有一番娇美动人之姿,脸上的笑容漫出来,怎么也无法维持冰块脸。不想她又羞怯的跑了,佘宁也不为难她。二个人默默用过早膳后,佘宁带着玉如烟去见了蛇皇。
看到玉如烟同儿子在一起,蛇皇颇感意外。
佘宁道:“父皇,我最近觉得身体又不大好了,不如就让三小姐住在紫藤苑,也好方便照顾儿臣。”
“听说你昨日为了三小姐,砍了你二叔一剑?”
佘宁面无表情道:“一时失手,请父皇责罚。”
蛇皇一时不知是该夸自己儿子功力大涨,还是应该训他目无尊长。
六夫人道:“三小姐伤势如何?”
“多谢六夫人挂怀,只是些皮外伤。”
“父皇,儿臣自从得了三小姐照顾后,身体越来越好。可否将调查下毒之事,交于儿臣来办,如果父皇担心儿子有所偏袒,可让七弟一同。”
佘蟠嘴长了半天,道:“宁儿啊,你刚才说身子不大好,要三小姐住到紫藤苑。现在又说身子大好,要督查下毒之事,你的身体……究竟好是不好呀?”
佘宁难得红了脸,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连带着玉如烟也窘迫异常,脸上滚烫滚烫的。
六夫人道:“那两个蠢货只能草菅人命,难得宁儿愿意理这些俗事。”
“好,将来皇位传于你,这些事总要处理的,权当是历练吧。”
“为了保证过程公允,儿臣希望父皇全程旁观。”
“好,看看我儿有何本事。卿卿,你也一同前往,可好?”
六夫人难得点头答应了。
众人先是聚到了蛇皇的浴室。六夫人见了蛇后也不行礼,蛇后也见惯不怪了,只是脸色一如既往的难看,碍于蛇皇在,又不好发作。
佘宁前前后后盘问了数名这三日内出入过蟠龙洞的人。似乎只有蛇皇身旁的几名侍卫、蛇女和巫医有机会下毒,而这几人服侍蛇皇多年,并无二心,这几个人里也只有巫医是每日进出的。其他几人这几日都未出过蟠龙洞,日常活动都是一同进出,并未有谁在浴室单独呆过。玉如烟所制的浆液也由专人看守,需得两个人同时用钥匙,方能打开柜子取出。
玉如烟在佘宁盘问之时,将浴室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到那猩红的浴盆上。柳无心曾多次吐槽那浴盆体现了其主人品味之差,德行之残虐。木制的浴盆呈猩红之色,外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和飞龙在天的图案。玉如烟指着其中一段花纹道:“六皇子,请看这里。这镂刻的花纹同其他处不同,颜色更为暗一些,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立刻有蛇兵过来,将那一段花纹掰断,花纹背后赫然有一些药粉残留,而花纹相对的内层璧上,有一个极为细小的孔洞,显然药粉藏在了孔洞之中。
玉如烟继续道:“当水漫到这个高度后,药粉便从孔洞流入水里。即便有些水从这里溢出,也不会有人发现,只当是蛇皇沐浴时洒落的水。这样下毒,虽不会一下子见效,确不易被发现,药一点点进入蛇皇的身体,等蛇皇有所发现之时,想必已经毒发攻心。六皇子不妨让人再看看,其他花纹处是否有同样的孔洞。”
几个蛇兵立刻将浴盆捣烂了,果然发现了其他几处细小的孔洞。
佘虬不耐烦道:“知道毒藏到哪里又怎样,还是不知道何人下的毒。”
佘宁道:“能有如此多时间,做这些细碎功夫,必是有合理理由在这浴室待很久之人。并且,谁也不能保证这浴盆里的水,哪日会刚好到了这个高度,所以下毒也可能不是昨日,而是前几日。再去查,这七日内所有来过这里的人。”
佘虬道:“柳无心日日混在蟠龙洞,定是他做了手脚。”
柳无心叫道:“臭蛇,我告诉你,我若想毒死大老黑,绝不会放两位相克之毒,还故意减低毒性放在水里,我必放到他的食物之中,让他一命呜呼。你个无脑的酒囊饭袋……”
“你敢辱骂本王……”
佘虬说着一鞭子就抽了过去,柳无心哪肯忍,打不过就各种小法器都飞了出去。佘静担心他的阿柳又挨打,自是不能袖手旁观,一时间鸡飞狗跳。奇怪的是在场的所有人,竟没有一个人真的怀疑柳无心,这个对蛇族最有敌意,最有机会下毒的外人。
蛇皇道:“老二,住手。”
虬王冷哼一声,退到一旁。
六夫人道:“前几日胡玉枝可是来过你的洞府?”
蛇皇顿时慌了手脚,道:“卿卿,那一日你把我赶了出来,我,我……”
看着周遭的人,蛇皇将那一句认错态度极好的“我错了”,生生憋了回去。
蛇后不满道:“身为蛇皇,有几房夫人都是天经地义之事,妹妹们侍寝,还要六夫人同意,六夫人好大的谱。”
六夫人对蛇后的话置若罔闻。
佘虬又道:“皇兄,定是那贱人胡玉枝,对你独宠何玉卿心有怨恨,才下了毒。”
柳无心刚要再讥讽他几句,被佘静捂住了嘴巴。
何玉卿道:“也不用去盘问别人了,噬心散,问问你的枝枝。另外一味毒药,哼,去问问当年为我儿下毒的贱人吧。”
蛇皇道:“佘文,去将八夫人请过来。”
这几日一直称病未露面的胡玉枝一身素白,未施粉黛,袅娜着走进来,当真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蛇皇先是心软了几分,道:“这药粉你可熟悉?”
蛇兵将在盆璧发现的红色药粉拿到胡玉枝面前。
胡玉枝泫然欲泣道:“蟠蟠,你可是疑了我?我昨夜听说你中了毒,立刻来看你,可他们说你去了六姐姐那里,知道你安然无恙,我才安心离去。这世间红色药粉诸多,可我狐族的噬心散并不是红色。蟠蟠待我恩重如山,我又怎会对你下毒,更何况,我昨日并未来过蟠龙洞。”
佘宁道:“这盆璧上的红色药粉的确不是噬心散。”
胡玉枝拍了几下心口,长出一口气,一只手抓住了佘蟠,轻靠在他手臂上。佘蟠看了看何玉卿,轻轻将胡玉枝推开。她只好站到佘蟠身后,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佘宁继续道:“而水中的药粉,确的的确确是噬心散。黑风,去将八夫人的侍婢唤过来。”
胡玉枝惊道:“六皇子不能单凭是噬心散,就怀疑是我下的毒。若论下毒,柳无心和巫医才是最方便之人吧。”
玉如烟新进献上来的浆液和丹丸本应由巫医检查一番,佘宁确找来另外两个人,查明其中并未有下毒,分明是也不信任巫医。
巫医立刻求饶道:“蛇皇,小人忠心耿耿,多年来侍奉左右,绝无二心啊。”
这时,有蛇兵来回复道:“禀六皇子,已将八夫人府,巫医的居所,以及听雨轩都搜查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巫医和胡玉枝同时跪到地上,一人抱着蛇皇的一条腿,大喊冤枉。
黑风走进来道:“禀六皇子,八夫人的侍婢小环,巫医的几个弟子,以及听雨轩的奴仆都带到了。”
“审出结果,再带进来。”
一时间,隔壁房间传来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玉如烟走上来道:“六皇子,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七日内用过这两种毒的人,身上必然留有气味。寻常人辨不出来,我柳师伯的法器却可以,柳师伯,将你的苏鸭拿出来。”
柳无心倒也聪明,知道玉如烟在诈他们,立刻将自己那查毒的小鸭子拿了出来。
几位夫人当中,除了六夫人,蛇皇最疼爱的就是胡玉枝。胡玉枝是个玲珑剔透之人,一瞬间就将各种厉害理了个清楚。先莫论柳无心那鸭子是不是只是唬人的,似佘宁这般细细排查下去,保不准自己留下过什么把柄,尤其是当日偷偷去见胡艾姐弟二人。自己平日虽行事谨慎,毕竟终日同小环在一起,难免有疏漏。小环虽衷心耿耿,到底是蛇族人,重刑之下,难免不会为了保命,说些其他的什么事出来。事情若败漏,胡氏姐弟定不会替她求情,只会落井下石,自己弟弟也会性命难保。即是两位毒药,那另外一个下毒之人,定然也会攀咬自己,当真是百口莫辩。好在佘蟠未死,只有将噬心散的毒也认了,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她随即跪地,痛哭流涕,道:“蟠蟠,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小环就没命了。我有一个秘密一直不敢告诉你,事到如今,不得不说了。”
佘宁一摆手,黑风立刻跑了出去,外面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蛇皇也看出了一些眉目,厉声喝道:“说。”
“我并非狐王的妾室所生之女,只是个无爹无娘的野狐狸,有个弟弟相依为命,从小受尽百般欺凌。后因容貌漂亮,便被狐王收为养女,作为日后拉拢妖域各部联姻之用。当年你入狐谷,我便被你的风姿迷住。狐王本想将他的亲妹妹许配与你,我确违了狐王之意,勾引你在先。我以为我嫁到了蛇谷,有了你,就会幸福的过一辈子。不想那日,那姐弟二人拿我弟弟的性命相要挟,让我,让我无论如何要拆散三小姐同六皇子的姻缘,只因为胡艾对六皇子念念不忘,余情未了。可三小姐行事谨慎,毫无破绽。我实在无法,才想出下毒栽赃的办法。可我又怕伤到你,就想到了再盆璧上下毒的办法,这样你也只是身体麻木而已,并不会损伤根本。”胡玉枝颤抖着声音,又道:“还有,他们姐弟二人打听了许多花樽之事,显然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四皇子的婚事,一定另有图谋。蟠蟠,我知道的就这些了,你饶了我吧,我也是没有办法,他们拿着我弟弟的半截尾巴威胁我,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我真的知错了,你原谅我吧。”
这一段话入情入理,严丝合缝,蛇皇听的颇有几份感动。
“你若早说,我大可将你弟弟接入蛇界。”
“我怕你知道我不是公主之身,会嫌弃我。我没有大姐姐的家世,没有六姐姐的容貌才情,若再被你知道只是个野狐狸,我自己也觉得万分配不上你,可我又是那么的爱你。”
“枝枝,我又怎会嫌弃你。”
何玉卿道:“另一味毒是什么毒,哪里来的?”
胡玉枝看着地面,心中发狠,这何玉卿果然不好惹。她抬起头,依旧是楚楚可怜之态道:“噬心散我本就有,他们害怕噬心散暴露身份,就给了我另一味毒药。可我,我实在不想毒害蟠蟠,又不忍眼见着我弟弟去死。万念俱灰下,我便吞了这两位毒药,想自行了断了。结果几个时辰过去了,也只是身体有些麻木,并没有死。我才知道原来这两味药相克。于是我思量着,我尚且无事,何况是百毒不侵,神武无比的蟠蟠?若将两位药一同放入水中,且剂量很少,对你的身体必然损伤不大,既能救我弟弟一命,还能,还能陷害三小姐。可即便是让你身体麻木,我也是万般难受的。那日离开蟠龙洞后,我便一病不起。昨夜我一夜都未合眼。我无德无貌,又这样蠢笨,蟠蟠,你还是赐我一死吧?”
何玉卿冷冷道:“佘蟠,她对你毫无真情,杀了她。”
“是,杀了我吧,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因为伤到了你,而终生愧悔。”
“卿卿,枝枝也是个可怜之人,不如小惩大诫,罚她禁闭一月,如何?”
“禁闭,禁闭,当年宁儿生死垂危,你也只是让她们紧闭。佘蟠,今日你若不处死她,便休想再入我紫藤苑半步。”
“卿卿,你这又是何苦,枝枝来的晚,并未参与当年之事。”
“当年之事?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杀不杀她?”
蛇后道:“何玉卿,你不过小小六夫人,竟如此嚣张……”
何玉卿哪里会理蛇后,一双眉目瞪向蛇皇。
胡玉枝浑身颤抖,哭着爬到蛇皇身旁,抱着他的腿道:“六姐姐受苦了,如果能让六姐姐开心,蟠蟠,你就杀了我吧。我只求你一件事,求你将我弟弟救出来,不要再受他们的欺凌。”
蛇皇望何玉卿,又望望伤心欲绝的胡玉枝,果断抬起手掌,拍向胡玉枝。胡玉枝瞬间化作小狐狸,狠狠咬了蛇皇的腿一口,青黄烟起,一股恶臭的味道充满整个空间,胡玉枝消失不见。门外拦截之人也只来得及砍断了她一截尾巴。
蛇皇大怒道:“封锁蛇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界。黄纹,白花,翻遍皇城,也要将胡玉枝给本皇找出来。”
胡了同胡艾两个人水淋淋的,混身鞭伤,狼狈不堪的被拎了出来。两只狐狸抖动一番,将水全部甩干,才幻成人形。
蛇皇道:“可是你二人怂恿胡玉枝对本皇下毒?”
胡了道:“我二人诚意来联姻,不想你蛇族如此待客,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姐弟二人扔入水牢。”
“回答本皇的话,否则,我立刻杀了你姐姐。”
胡艾沉着道:“蛇皇莫要听了胡玉枝的谗言。妖域如今形势,蛇皇再明白不过,蛇狐两族联姻共抗新妖王,才是我父王所希望的,我们又怎会毒害你?”
佘文命人从胡了身上搜出半截狐狸尾巴,阴深深道:“你们就是用胡玉枝弟弟的半截尾巴要挟与她的吧?”
胡艾哈哈哈大笑道:“她弟弟?那不过是她的小情人罢了。当年她为了攀高枝,勾引蛇皇,抛弃了情郎,嫁入蛇界。却又死性不改,耐不住寂寞,屡屡偷会情人。我兄弟二人好言相劝,用尾巴吓唬她守妇道,莫要毁了两族交好。她确如此可恶,偷我噬心散,下毒给蛇皇,陷害我和我弟弟。”
“何人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如今我父王并不知道我二人受如此礼遇。蛇皇大可立刻派人去蛇谷悄悄查探,看看胡玉枝是不是有个奸夫。”
蛇皇大怒,这胡玉枝竟如此可恨,幸好听了卿卿的话,下了杀心,不然此生都别想再碰卿卿了。
佘文道:“我们自会去调查清楚。水落石出之前,两位贵客暂时不能离开蛇界。”
胡了道:“好酒好菜伺候着,本皇子就多呆上几日又何妨?”
胡氏兄妹被带走,蛇后和何玉卿互看不顺眼,也分别离开。
蛇皇看着自己的傻儿子道:“洪儿,你为何一直不说话?”
佘洪昨日回去后,又被蛇后痛斥了一番。玉如烟是能破解卷宗秘笈唯一之人,且医治好了佘宁的旧疾,生的又是如此花容月貌,正是佘蟠面前的红人,下毒之人显然也不是她。他确一门心思要将下毒栽赃到玉如烟身上。明白人知道,他不过是气之前玉如烟害他被关了禁闭,不明白的人,大可说他是下毒之人,想要玉如烟顶罪。玉如烟虽答应嫁给佘宁,到底当日破坏花樽大选,伤她亲族之事,只有六皇子佘宁参与了,难保她心里没有怨恨,正可借机拉拢一番,甚至于取代佘宁,娶了她。对自己的夫君,她又怎会有保留。到时他就可以练习卷宗上的神功,为夺皇位加一些筹码。总之,被蛇后骂了个狗血临盆后,他好似开了一点窍。
佘洪表情有几分木讷道:“父皇,儿子蠢钝,昨日得罪了三小姐,正不知如何赔罪才好。”
蛇皇大笑道:“我儿开窍了,三小姐与你六弟成亲后就是你的弟妹,自家人,无需介怀。”
蛇皇望向不远处的玉如烟,她正同巫医说着什么。
“三小姐受了伤,且好好养伤去吧。”
玉如烟转身道:“经此一事,还是要谨慎一些。以后蛇皇沐浴前,由我同巫医一同做准备检查,蛇皇以为如何?”
“好,三小姐想的周全,就依你之言。”
佘宁带着玉如烟依旧回紫藤苑,只是一前一后的走着,拉开了大段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