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圣宴比女王登基大典还要隆重。城中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满城红装艳裹的犹如巨型灯笼。西施城为都城,今日圣宴,其他城池的百姓也都一涌而来。锣鼓声,号角声悠扬豪迈,娇俏的女子军团手持兵器,英姿飒爽。
巍峨高台之上,圣父和蔷薇一左一右的坐在最上首,身后排排坐着皇室中人,其中夹着冯阿牛三人,离得远倒也看不出,他们此刻都被捆仙锁捆住了手脚。
高台下的广场中心是一座环状五层高塔,每一层摆放着一种食物,外观上看去都是黑麻麻一片。仔细看来,最下面的一层是黑色的混有海物的粥,第二层是黑色的汤饼,第三层是黑色的馒头,第四层是黑色的炖在一起的几种海物,而最高一层,也是最小的那一层,放的是黑乎乎的浓汤。今年有所不同,最下一层还摆放着玉如烟同苏娴做的小糕点。
盛装的百姓们无限虔诚的跪拜了圣父,再拜女王,最后拜过五层高塔后,开始取圣餐吃。除了最高层的汤没人动,底下几层的食物很快被抢光。有些法力低弱的人挤不到前边,只能拿到一点圣物,一家人分食那不多的宝贵的圣餐。
蔷薇看着一旁的圣父道:“听说昨日玉儿姑娘对圣父下毒,被关到了海底?”
“是她端上来的东西里有毒,是谁下的毒还不知道,只好先将她关了起来。”
“父亲还是第一次将人关到海底。”
“蔷薇不关心何人几次三番对为父下毒吗?”
“蔷薇也正要问圣父,那毒可祛除了?”
“暂时还能压制的住。”
“可要女儿扶您?”
“不用,你去吧,不然那几个家伙一口汤也不会留给你的。”
蔷薇飞到最高层的高台上,舀了一勺黑乎乎的汤,倒进晶莹剔透的水晶杯中。她举着杯子,望向一众满脸虔诚的百姓。
“你们可知这黑色的东西为何物?”
有个胆子大的百姓高声道:“启禀女王陛下,此乃圣父赐予我等的仙露,佑我西施国百姓安康永驻?”
“安康永驻?”蔷薇仰天大笑,猛然将杯中黑乎乎的东西泼洒出去,道:“安知不是害人的毒药。”
立刻有百姓哄抢着去接那飞泄而下的黑色汁水,却无人留意女王的话中之意。
圣父豁然起身道:“蔷薇,你在说什么?”
花烟道:“蔷薇,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莫要无事生非。”
“枫儿,你可知,为何我西施国男子皆短命吗?玉姑娘所谓的你同其他皇子的慢性毒药又是什么吗?”
岩枫瞬间呆住了,随即摇头道:“不可能。”
“我也希望不可能。可桩桩件件让我不得不怀疑。”
“蔷薇是觉得为父在圣餐里下了毒吗?”
“不是吗?你为了控制我们,控制满城的百姓,在圣餐里下了毒,让我们永生永世无法摆脱你的控制。”
圣父的脸色极为难看,静静的看着蔷薇,自己最精明的女儿,看看她究竟还知道什么,还想知道什么。
花烟最性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父亲怎么可能会对我们下毒?”
丝兰道:“父亲是法力无边的神仙,控制我们这普通百姓又有何用?”
“你们之中,可有人试着不食用圣餐?”
没有一人回答,蔷薇继续道:“没有,你们都相信他是神仙。本王试过,有一年的圣餐本王带了回去,没有食用。第一个月,本王除了觉得虚弱,没有任何异常。第二个月,我的手干瘪如鸡爪。本王依旧忍耐住,直至后来我开始无法使用法力,黑筋暴起,险些爆体而亡,本王不得不再喝下那恶心的东西。”
蔷薇望着满城惊愕的百姓继续道:“若众卿不信本王的话,收好你手中的盛餐,自己去试试。”
丝兰不紧不慢道:“四姐姐为了逼走圣父,竟编造出这么恶毒的谎言。”
“圣父?哈哈哈哈,我们几百年奉为神明的圣父,不过是一条荒淫无道的海妖。丝兰,你知道大姐姐死在什么地方吗?”
四下一片死寂的静默,众人惊愕的看着蔷薇,手中的圣餐不舍得扔,也不敢吃下。
“死在章台,死在这个自诩为我们父亲的人的床上?就是他逼死了大姐姐,并骗我们说大姐姐是自杀。二姐姐最先察觉了不对,才舍弃了王位,同一个普通人私奔。三姐姐的死更无须我多说了吧?我,你们,都是他下一个目标。而我们的这些弟弟和子侄都是障碍,必须除掉。”
岩枫道:“四姐姐,枫儿已经两百岁了,算不得是短命了。”
“那是因为你自小体质弱,极不喜欢这味道,我们便不曾强迫于你。你每次只吃了一点点,如今,你依旧有了中毒的迹象。枫儿,你想想那些弟弟,有几个活过了四十岁。更莫提那些平民男子,哪一个不是短命的。”
圣父道:“蔷薇,为父……”
“你不是我们的父亲,你不配。”
岩枫感觉自己快疯掉了,他颠三倒四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父亲,你告诉枫儿,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圣父张开双臂想要去扶住岩枫,确动也动不了。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几个谎言,而让蔷薇误解如此之深。
“枫儿,为父,为父确实是海妖,但我没有对你们姐妹下毒。丝兰,花烟,父亲没有,真的没有。我更没有杀了牡丹,逼走凌霄,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们,大姐姐是怎么死的?”
“我不能说?”
“我来帮你说。众卿应该还想知道,为何外来的男子并未吃过圣宴,确也会短命吧?我西施国女儿们几百年来被男子们唾弃,骂我们荒淫无耻。难道我们生来如此下贱吗?不是,全是因了这圣餐,它让我们法力剧增的同时,也让我们中了妖毒,对风月之事燃起无边的**,以至与无数男子死于我们裙下。”
全城的女子都不说话了,默默的站到了女王身后。
“父亲,想必你还不知道吧,那章台之下的地宫,就是我们掩埋那些男子尸体之地。几百年,无数鲜活的生命死在我们面前,你告诉我们,我们如何不麻木不仁,如何不视男人为玩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
丝兰道:“姐姐,你说的那些男人的事,妹妹不能反驳,可是,以父亲的法力,又岂会为了得到几个女子大费周章至此。”
“因为我们可以为他出生入死,必要时可以助他抵挡鲛人的进犯。”
圣父无力的环视底下一双双质询的眼睛,结巴道:“我没有强迫牡丹,更不会对你们下毒。我的墨液里没有毒,我也无需你们为我守住海府。蔷薇,你这就去派人验一验这汤,看看里面是否有毒?”
“自然是验不出毒的,只是年复一年,根深日久,才显示出了毒性。”
圣父依旧不可置信的看着蔷薇,满腹委屈和心酸的看着原本爱戴他的儿女和子民们,如今确都怨恨的看着他。
“你还不承认是吗?你可知,为何我们喜欢穿着长裙吗?为何床笫之欢时,喜欢熄灯吗?为何及笄后都会被关入司务坊吗?我们原本以为,我们是受了疫魔的影响,才会一代代的发生变异。我们羞于出口,只能秘密的聚在一起,商议如何掩埋尸体,如何在欢好之时,不伤了那些无辜的男子,如何上下一心,守住我们的秘密。直到我知道你的真身,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你。”
蔷薇忽然扯下了自己的长裙,所有人再度震惊的无以复加。那是怎样的身体呢?原本的腿似乎也不能称之为腿了,或许叫触腕更合适。原本腿的外围新长出六根长短一致的触腕,已经隐约看得到上面密布的吸盘。这六条触腕像花瓣一样簇拥着中间妖化了的两条腿。一瞬间,所有西施城的女眷都扯掉了身上的长裙,唯有丝兰和花烟和几个公主呆愣愣的没有动。全国的女子全都如女王一般生了变异的触腕,只是各自妖化的程度还不同,有的不过才长了小小的几个触腕。年幼的女子因尚未异变,并未参与西施城女子的秘密集会,想到今后也会如此,已经开始怨恨起圣父。
圣父望着满城**的女子,整个头脑一片空白,听不到任何声音,只一遍遍环视着她们。
“你还要狡辩吗?丝兰,花烟,枫儿,你们还不相信姐姐的话吗?”
三个人都没说话,犹自期盼的望着一言不发的圣父,希望他能辩解,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假的。
一阵清脆的海浪声响,一身黑衣劲装的焦安出现在圣父面前,手中叉子瞬间刺中了神思恍惚的圣父。圣父咋了咋眼,似乎连痛都感觉不到了,下意识的将焦安一掌拍开。他腹部滴着蓝色的血,一步步走向蔷薇,眼中带泪,哽咽道:“不是,这一切不是真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牡丹喜欢吃胡巴面,我才……枫儿,父亲真的不知道会有毒,丝兰,花烟,父亲没有逼迫你们的姐姐,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都是我的命,你们要相信我。蔷薇,是父亲不好,错杀了紫萝,我,我也是为她好,鲛人居心叵测……”
蔷薇一个字都不愿意听,挺戟刺向他。
冯阿牛忽然高声道:“蔷薇,听他说完,不要让自己后悔。”
那一击,因为冯阿牛的话迟疑了片刻,却依旧刺了进去,带着满腔的怨恨与决绝。焦安复又回来,看了一眼蔷薇,高声道:“我同紫萝两情相悦,不想遭了着妖怪的嫉妒。竟痛下杀手,杀了紫萝和我们的孩子。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替紫萝和我未出世的孩子报仇血痕。”
满城百姓或痛哭,或咒骂,一时间群情激奋,所有人都拿起武器,聚拢向圣父。
焦安道:“妹妹,这里交给我吧。他中了毒,受了伤,刚刚又吐了不少墨,无需妹妹亲自动手,落下弑父之名。”
蔷薇背对着圣父道:“只要你死了,我西施国子民便同你恩怨尽消了。”
蔷薇命人将皇室的人都带离高台,岩枫则是被架走的。他从小在圣父身边长大,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圣父会对他们下毒。
滔天巨浪翻滚着,海面上出现一支黑压压的队伍,他们快速来到焦安身旁,一同围剿圣父。圣父终于恢复了神志,一腔悲愤找到了宣泄之处。若不是焦安,那么柔顺可亲的紫萝不会顶撞自己,更不会惨死。蔷薇也就不会如此怨恨与他。他手中三叉戟电闪雷鸣般招呼向鲛人族的勇士。事实证明,焦安之前对他的忌惮并非谨小慎微。重伤未愈之下,他依旧稳占上风,而自己带来的勇士则死伤殆尽。
焦安开始疑虑,道:“妹妹,妖人强悍,还需你帮帮姐夫。”
蔷薇面无表情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姐夫带了那么多人来,怎么不让他们都出来?”
焦安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大敌当前不容他思虑过多。他立刻发出只有鲛人才能听到的声波,海面上立时又涌出大批的鲛人,而鲛人身后竟有其他海怪队伍,充斥着鲨鱼,海蛇,水母,虾蟹。显然这些散兵游勇联合起来,要一同绞杀了圣父。圣父再次被团团围住,身上的伤也越来愈多。他想要冲出重围,进到海里,那样无论是逃脱,还是战斗力都会大大提升。无奈鲛人太多,剧痛最终让他还是现了原型。那是一条足以覆盖住整个章台那么大的八爪鱼,圆鼓鼓的眼睛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敌人,粗壮有力的触腕同时向八个方向攻击。焦安一边攻击,一边诉说着紫萝惨死时的情景。圣父分神之际,一条触腕被生生砍断,他惨叫一声缩回断腕,伤口自动愈合,又长出新的触腕,地上流下大片蓝色的血液。圣父心神大乱,眼前尽是牡丹和紫萝惨死的景象,一时又看到满城爱戴百年的子民,此刻正绝望和怨怼的看着自己,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回忆。紧接着他的触腕再次被砍断,被砍断的一部分犹自在动,并攻击鲛人。岩枫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挣脱了束缚,持剑飞身来到圣父身旁。圣父那呆愣愣、圆鼓鼓的大眼睛,充满温情的看着岩枫,道:“我的儿,快回到姐姐们身边去。”
他用一条触腕将岩枫卷起,甩向蔷薇,这一条触腕再次被砍断,他怪异的大脑袋上现出了笑容,无论错对,至少枫儿是信他的。蔷薇拦住岩枫,命人将他捆了起来。
这时,冯阿牛总算挣脱了束缚,并解开了孟玉堂和苏娴的捆仙锁,叮嘱苏娴老实呆着。他同孟玉堂飞身来到圣父身旁。圣父那双圆鼓鼓的眼睛似乎更加凸起,身上的伤口弥合的速度越来越慢,新长出来的触腕也不再坚韧。
“冯公子,玉儿还在海底,你快去救她吧,不要搅进这里来。”
“如果玉儿在,一定不愿看到你们父女反目成仇,也不会见死不救。她信任你,我便信任你。”
焦安对冯阿牛有股莫名的嫉恨,越是心急,越是下手凌乱。孟玉堂虽看着温和无害,孟家的法术确专门克制妖魔。本以为轻易就可以解决了受伤,中毒,吐墨后法力短时削弱的章通,不想接连挨了他和蔷薇两击的章通仍是如此强悍,而自己的手下已经再度死伤过半。如今这二人的加入,怕是自己不但杀不了章通,还会死在这里。焦安退在一旁,望向蔷薇道:“蔷薇,你不打算帮姐夫一下,为你的姐姐报仇吗?”
“我现在就是在为我姐姐报仇,只有大皇子你和这个八爪怪都死了,我姐姐地下之灵才能得到安慰。”
“妹妹,你在说什么,你连姐夫也要杀吗?”
“以前怪我太过年轻,看不穿你的美貌,如今直觉得你每一寸肌肤都让我恶心,恨不能千刀万剐了你。这个八爪怪可恶,你更加可恨。你故意接近我姐姐,打的就是海府的主意,我姐姐身怀有孕,你还要骗她同你私奔,想留她做人质,要挟章通。可怜我姐姐临死还在念着你的好,让我帮助你逃脱。今日,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冯阿牛听了蔷薇的话,手中剑不乱,大声道:“你真的不想再听他解释一下吗?”
焦安看着蔷薇,一向春风和煦的脸如同他今日的着装一般,阴沉黑暗,冷笑道:“是我小看了你,如你这般**冷漠之人,又怎会为一个死人报仇。”
蔷薇依旧不语,冷漠的看着双方打斗。忽然,圣父庞然大物的身体倒飞出去,撞到章台的门柱之上,一声巨响过后,门柱轰然倒塌。又是一阵破冰般细碎的响动之后,章台的原型显露在众人面前。一条同圣父一般庞大的八爪怪安详的闭着眼睛,眼角挂着蓝色的血泪,嘴角确带着笑意,八条触角护着章台下面的建筑。传说当时她就是这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群孩子护在身下的房子里,誓死不动。随后赶来的圣父用法术冰封住了她的身体,让她如愿以偿,一直守着她的孩子们。这是他们从小到大听了无数次,也感动了无数次的故事。蔷薇以为这不过是圣父蛊惑他们的谎言。当时她太小了,对圣母没有任何记忆。可当圣母就这样赫然出现在她面前时,一些潜藏在记忆深处,支离破碎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心竟然开始疼痛不已。她身后所有西施国的子民们都被这景象震撼住,眼睛酸涩,落下泪来。这就是几百年前为了不相干的人,甘愿付出自己生命的,他们所有人的母亲,圣母碧霞。
丝兰和花烟再也按捺不住,她们解开岩枫的束缚,三个人一同飞身去助圣父。丝兰同花烟手中丝带纷飞,似锤,似杖,似鞭,柔中带钢,配合默契,并不好对付。蔷薇这才将目光从圣母身上离开,看向战场。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被杀。百姓们开始纷纷议论,有些甚至直接说出来。
“女王陛下,是否我们错怪了圣父?”
“我们还是先救下圣父,听他说说吧。”
“即便他有过错,他依然护佑了我们几百年,就算为了圣母,我们也不能看着他死。”
“我们不能看着圣父死。”
“我们不能看着圣父死。”
“我们不能看着圣父死。”
兰香虽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了蔷薇身边,似乎只要蔷薇一声令下,她就会立刻去救圣父。蔷薇挥戟,大声道:“谁敢轻举妄动,格杀勿论。”
焦安已知晓蔷薇的打算,她就是要让自己同圣父相互残杀,最后她再杀了胜利的那一方,为自己的姐姐报仇,也让西施城永远脱离圣父的掌控。再这样僵持下去,他带来的人都会葬身于此。他一直所谋不过是为了父王争夺海府,对西施国存亡从不在意。
他大声道:“冯公子,若你还想见你的玉儿,就立刻收手,你不过是这里的过客。”
焦安的一句话,引来了冯阿牛和蔷薇同时攻向他。一个心系玉如烟的安危,一个担心能解全城人毒的玉如烟会落入敌人之手。留下他,便有换玉如烟的筹码,如今的玉如烟对蔷薇一样的重要。焦安没想到自己引火烧身,这场屠杀的中心从圣父,瞬间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丝兰三人趁乱,将重伤的圣父带走。蔷薇一出手,兰香一声令下,将士们一同围剿鲛人族,连民间法术高一点的百姓也自愿加入了战斗。苏娴也混在这些人当中。
焦安受了伤,眼见着在自己前后左右保护的护法一个个倒下,最后只剩下他自己。他再次发出声波,海面上黑麻麻再次涌来鲛人的兵团。若不能挑拨了章通同西施国的关系,便杀了全城的人,这原本就是焦安的后备计划。可他低估了西施城人的战斗力,低估了蔷薇的智力,更低估了冯阿牛几人的法力。如今他保留的这最后一支队伍,只能用来掩护他逃走。他失了往日优雅的姿态,面目狰狞可怖。所有鲛人迅速围拢过来,护着他退回到海上,只有在海里,他逃生的机会才更大。所有鲛人一同发出鸥鸣般的声音,身后的滔天巨浪化作各种形状,如有实质般袭向西施城将士。巨浪阻断了追杀,声浪刺的法力低弱的人七窍流血,满地打滚。只有冯阿牛和蔷薇几人,穿过水墙,追到海面上,同鲛人继续纠缠。被鲛人层层包裹中的焦安表情凶狠到极致,他再度发出号令,所有人都显出人鱼之身,几个翻转落入海中。冯阿牛随后入水,可他没想到,焦安游向相反的方向,出其不备的再次游出水面,擒住了落在后面的苏娴,手中叉抵住了她的脖子。蔷薇根本不顾苏娴的死活,衣袖翻飞再度袭向焦安,被冯阿牛拦住了。她疑惑道:“你不想救你的玉儿了吗?”
“我也不能看着苏苏死。”
“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就要置心爱的人不顾,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冯阿牛看着焦安道:“放了苏苏,我保证你安全离开。”
蔷薇怒道:“谁给你的权利?”
“你如果还想玉儿完好无损回来,为你们解毒,就听我的。”
蔷薇默默退后。焦安带着苏娴游向深海,冯阿牛和孟玉堂亦步亦趋。游至海中心,无数鲛人出现在水面,焦安冲着冯阿牛邪魅一笑,松开了苏娴。苏娴扑进冯阿牛怀里,哭的惊天动地,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回到西施城后,看着沉默寡言的二人,苏娴道:“阿牛哥,玉堂哥,我连累了你们,也害了玉姐姐,对不起。”
冯阿牛抚了抚她的头道:“他无论抓了西施城的谁,女王都会被迫放他走。
孟玉堂道:“苏苏,你也是想帮我们,不是你的错,好好去休息一下,我们一定会救出玉儿。”
入侵的鲛人几乎全军覆没,西施城死伤不算严重,却也是建国后第一次受到重创。这时那屹立在广场中心,岿然不动的圣餐反而成了疗伤的圣药,服了它的百姓,很多都立刻恢复过来。这时人们才发现,圣父已不知去向。
兰香小心翼翼道:“姐姐,圣父……”
“我说了,我西施城同他恩怨尽消。”
兰香心情沉重,虽仍有疑惑尚未解开,而几百年的情感羁绊,让她怎么也不愿见到父女相残。她转身想要离开,又被蔷薇叫住。
“兰香,你是不是也宁愿这一切都是误会?”
兰香沉默片刻道:“姐姐,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旁。”
蔷薇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转过身去,不想让兰香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