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山黑着脸,道:“如霞,你怎么舍得伤老祖的心,为了个柳无心,竟置自己性命于不顾?”
柳无心有些尴尬,又确实觉得玉如霞的举动有欠考虑,太过草率。
玉如霞道:“老祖莫要生气。柳师伯对他们有用,并没有生命之危。我也不是去救他的。我是想着破了烟儿的生死契,这样你就可以大展拳脚,将那几个小魔头踩扁揉烂。”
柳无心的表情越发怪异,决定事后一定要同玉如霞好好聊聊,是否要割袍断义。
“如今我如花似玉的烟儿被那群色魔困住,叫本君如何是好,云烛,你说。”
“玉魔主有幻空碟,逃脱并非难事。”
玉如霞的头低的快触到地面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是幻空碟带着她们逃回来的。
幻空碟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上空,盘旋往复,啾啾鸣叫。屹川设下了屏障,无论如何,它都感应不到玉如烟的位置,焦躁的飞来飞去。
“若是,若是老祖你现身后,不要大呼小叫,提醒他们你到了,烟儿也不会……”
“……是本君大意了……”
萧天险些就笑出声了,这些人中也只有他不担心玉如烟。
“魔君放心,妹妹元神之力强悍,他们控制不住她。只能关起来要挟魔君,我们等着他们开条件就可以了。”
“无论他们要什么,就是要本君的命,本君也要救我的烟儿回来。”
玉如霞有几分委屈道:“老祖,为何你不助霞儿也唤醒魔山血脉?这样,我至少可以自保,不被你们嫌弃。”
“霞儿,你可知烟儿能唤醒魔山血脉皆是偶然。我同你们相隔近万年,血脉之力早已淡薄。说起来,若论容貌和性子,你同曦云才最为相像,可幻空碟确错认了烟儿为主,而不是你,这便是一层巧合。幻空碟万年魔息轻易就激发了她的魔体,若无无忧孙儿那精巧的封印之法,她早已入魔。竟似天助她一般,后来她又得了一枚龙丹,吸了无数妖魔的精元,锻造了金刚不坏魔体。小耶律爱妻心切,也不知给她吃了多少天材地宝,才使得她第一次唤醒魔山血脉之时,没有血脉崩裂而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即便老祖能再寻到一枚金丹,亦不能保证你能唤醒魔山血脉。这便是玉无欢父子离开我的原因。他们本想唤醒血脉之力,进而魔力赶超烟儿,确发现并非人人都能做到。如今你被金乌钟除尽一身戾气同煞气,又有至纯至净的雪灵在体内,你今生都无法入魔了。”
不入魔本是好事,如今听来竟是十分的丧气。玉如霞暗下决心,若不能入魔,那便只能练好曦云老祖留下的仙法了。
这一等便是一个月,没有任何人来找魔山提出交换条件。派出去的魔兵也没有找到沙溪教众魔的藏身之处。魔山心情非常之差,当日被金娘娘带去平都时,若不是金娘娘按着他的手,他想掐死那里的所有杂毛。如果不是去了平都,玉如烟出山时有他在,就不会同蕊无情两个人去救玉如霞。是以众仙前来讨要卞机之时,全部被魔山打跑了。空有一身力量,确不能保护自己的孙儿,他郁闷难当,终日里一个人跑到紫幽山中咆哮,整个魔界的魔吓得都不敢出来。生怕魔君大怒,再把自己吞了。
玉如烟刚飞回魔界,就听到紫幽山上传来一下下的巨响。魔山正一颗颗的将紫幽树连根拔起,来发泄自己的一腔愤怒。
“魔山,若你再次被打散魔体,还会再苏醒吗?”
看到玉如烟安然归来,魔山心情瞬间大好,哈哈大笑。
“还是我的烟儿厉害,被人抓走数日,竟突破了天魔之境。”
玉如烟自己也不知道昏迷之时,屹川喂她吃了什么,以至她境界提升神速。且在金丝笼中逆水行舟般的修炼,确实让她魔力更加的淳厚了。她跃跃欲试想验证一下自己魔力增进多少,施展斑驳手,凌厉袭向魔山。祖孙二人你来我往数百回合,打的地动山摇,川流激荡。魔山再度开怀大笑,数日的阴霾一扫而光。
“魔山,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我同当年那几个魔娃皆是魔界的山川河流孕育而出。魔体消亡还可再聚,元神俱灭,也许不再回来,也许回来后,不再是原来的魔山,也不再是你的老祖。”
“那还是莫要拔这些树了,以免你再回来时没有头发。”
祖孙二人回到魔君殿后,玉如霞喜极而泣,长须老怪也是一脸的喜悦。琴桐想说什么,看了看众魔,又退回到一角。一众人聚在一起,听玉如烟诉说前后经过。柳无心、蕊无情和当日参与雪林大战的族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当日情形,事无巨细的说于玉如烟听。玉如烟又同云烛等人商量了半日,最后道:“老祖,你要随烟儿再去一次平都。”
“我不去。”
“去见金娘娘,你也不去吗?”
“哼,她竟然利用本君对她的信任。”
“魔山,魔神出来第一个就会抢你的位置,你莫要发小孩子脾气。”
“那便打的他满地找牙,我魔山也做回救苦救难的天神。”
“你打不过他。若是你又走了,烟儿要怎么办?这两个娃娃怎么办?”
魔山不再说话,乖乖地跟在了玉如烟身后。玉如烟命七炉等魔镇守魔界,带着萧天同玉如霞等人飞往人间。
来到皇宫之时,众仙正聚在大殿上议事。魔山同玉如烟同时现身,引起不小的骚动。关心她的几个人见她脱离险境,脸上都荡起笑容。之前被魔山打的屁股尿流的那些仙人全部一脸的戒备,手中紧紧握着武器。
玉如烟道:“你们也谈了一个月了,可商量出什么计策了?”
如今在皇宫中聚集的仙人比之当日在善乐坊中大战沙溪教之时多了一倍,各派都增派了不少弟子前来。此前因着种种原因未能前来的门派也都派了门中人来议事,其中便包含同丹穴山不睦的玄冰门等数个门派。宋元龙坐在皇位上如受人超控的傀儡皇帝一般,完全插不上嘴。没了凤在天和金山,凤曲有些快压不住这些人了,吵嚷了数日,也没吵出什么结果。
“你们竟然还敢来,卞机上仙呢?”
“他好得很,如今日日在我玉魔坛看门。”
“简直是欺人太甚。还不速速将卞机上仙放回来。”
方克戟劝大家静一静,道:“玉魔主此番前来可是有大事相商?”
“虽然仙界没落,可大敌当前,也不妨合作一下。”
“沙溪教是魔界的败类,难道不该你魔界自行绞杀吗?我等绝不同魔为伍。”
萧天道:“我魔君天生地长万年魔,坐下四魔坛魔主魔力无边,几万魔兵更是骁勇善战。即便魔神出世,众魔合力尚可一战。合众魔之力封锁魔域,也可阻敌于门外。而众位仙家一盘散沙,各自为营,可就不好说了。”
“明明是残暴无道,竟厚着脸皮说是骁勇善战。”
玉如霞讥讽道:“上一次若不是我妹妹冒着血契反噬,提醒你们沙溪教有半魔,去请赤婆克制荡尸虫,你们怕早已被虫子啃光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喳喳叫。”
“没有魔界的帮助,我们不是一样将沙溪教打的屁股尿流,落荒而逃。”
就在这时,玉如辰同佘宁带着数个大妖,也来到了皇宫。妖魔两届齐至,难免又是一片喧哗之声。
玉如辰道:“若不是我妖域帮忙,怕是屁股尿流逃窜的就是你们了吧?”
“临阵反戈,背信弃义,果然妖魔都如此不要脸。”
“受人恩惠不图报,却还在这里逞口舌之狂,仙界怕是真的气数已尽了。”
“你们玉氏一门尽出妖孽,一为魔主,一为妖后,一个祸乱皇宫,我看比那魔神还要可怕。”
玉如霞道:“我夫婿设下紫金伏魔罩,有金娘娘坐镇,尚可自保,到是你们,怕是还要沾我凡界的光。若还在这里疯言疯语,不如滚回仙界,等着被各个击破。”
“大言不惭,若紫金伏龙罩真有那般神力,我等也不必在此日日商议,就缩在这里做王八就好了。”
“先是掳走卞机上仙,后又重伤我等,还厚着脸皮来寻求联合,无论如何,我等不同妖魔为伍。”
“妖魔两届气焰嚣张,士可杀,不可辱,跟他们拼了。”
玉如烟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同魔神为伍,将你们一网打尽。”
“这么快就暴露了嘴脸吗?你们寻求合作,莫不是思量魔神出世,你玉氏的好日子也便到头了吧?”
“魔就是魔,何来心地善良之魔。如今魔神党羽潜藏起来,不如我们合力,先消灭这个女魔头。”
魔山不情不愿的被金娘娘推了进来,闻听此言,怒道:“是谁要灭我的乖孙孙,站出来。”
刚才说话的仙人慢慢向后退,躲在了别人身后。
“退什么退,当日他们几人前去,被魔兵包围,自然没有讨到好处。如今他们就来了这么几个人,众仙联合,定能将这几个魔头一网打尽。”
说话的仙人当日并没有前往魔界救卞机,不知魔山的实力。无比的自信,不知死活,立刻手持武器打将过来。
萧天道:“便教你们看看我魔界的本事。”
立刻有数个魔头迎了上去,一时间刀光剑影,皇宫上的雕梁画柱纷纷落下。
凤曲终于忍无可忍,一掌击出凤凰真火,将打斗的仙魔分开。
“我祖父同单元山师祖化石为阵,加固封印,不是换来时间让你们在这里争口舌,若不能共商大计,便速速滚出去。”
宫琪瑞道:“凰王心情本座明白,只是同妖魔为伍,恕宫某不能苟同。”
“看来宫门主是有信心带着大家诛杀魔神党羽了,何不将计划说于大家听听。”
宫琪瑞上前一步,颇有仙主之风,朗声道:“雪林阵法得几位前辈加固,如今已安然无虞。我们只需找到魔神党羽藏身之处,将其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宫门主有信心能胜得了沙溪教吗?”
“哼。自古邪不压正,我仙界何惧妖魔。观当日大战情形,我仙界并未全军出动,寡不敌众,且受了夜游兵的限制,才会结局那般惨烈。而沙溪教亦是死伤惨重,半魔团所剩无几,荡尸虫也不过剩了几十个**,其余妖魔皆被重伤。正可趁其虚弱之时,将其一网打尽。”
“哦,宫掌门打算如何找寻沙溪教藏匿之处。”
“若玉魔主肯相告,倒可省去不少麻烦,只怕魔魔相护,玉魔主也未必真心要同我等合作吧?”
“看来宫门主对时空一道颇有见解,当日大胜之下,为何还让他们逃了?听说就是你一箭破了雪林幻象,顺带还将结界也破了,帮了沙溪教一个大忙,神弓、神箭当真威风睥睨呢。”
若不是方克戟按着佟瑞麟,他又要破口大骂了。
涂彩石的弟弟如今的荼蘼山主涂筱讥讽道:“对呀,宫门主,你是否该给大家个交代。”
宫琪瑞一时哑口无言,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射偏了。
宫阑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时大乱,神箭失了准头有何不可?”
玉如烟不理宫阑,继续道:“宫门主觉得打架是要靠人数多吗?我老祖一人可顶千军万马,踏平你们一个教派不费吹灰之力。仙界何人敢言自己能做到?我金山师祖和五、六师祖,老凤凰、涂掌门,南斗老头惧已不在,仙界还有几人能同沙溪教的四使、六魔、四冠妖正面交锋?到时这些小仙就是你宫门主的肉盾和垫脚石,来成就你的千秋伟业,万古流芳。”
宫琪瑞勃然大怒,道:“血口喷人,我宫家人浴血沙场,难道就是为了这些虚名吗?依你之言,我等如此草包无能,何不干脆对沙溪教俯首称臣?”
“这或许是个好办法,你们之中是否许多人也是这样想的?”
众仙一众哗然,有人大声驳斥道:“背信弃义都是你们妖魔之辈的伎俩,我仙人风骨,誓死对抗妖魔。”
“难道我仙界要听一个魔女号令吗?”
“如能联合,自然都要为凰王马首是瞻,凰王以为如何?”
凤曲如宋元龙一般坐在显示身份高贵的位置上,却都如同摆设。她只管看热闹,这些弯弯绕绕,她一点都不想理,只要儿子觉得对,就听儿子的,她只想上场杀敌,为老凤凰报仇。
今日可以说所有仙派都派了人来,其中来了许多久不出世的老东西。这些老仙一直未出言,都在观望。一个面生的老仙,走了上来,正气浩然道:“仙主位置未决,魔界便要替我们当家做主了吗?”
“难道凰王做仙主,老仙你不同意吗?”
“本座不是这个意思。”
“那老仙是觉得宫门主比凰王更适合做仙主?”
“本座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老仙你想做仙主?”
“哼,何人为仙主,还由不得你个小小魔女决定。”
玉如霞道:“那不如你们先决出个主来,我们再谈如何合作?”
没人说话,谁都不想得罪凰王,也不想得罪宫琪瑞。
“看来仙界连个众望所归的仙人都没有,这个想做,那个也想做,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等着别人推举,还说自己不是一盘散沙。”
“那也是我仙界的事,轮不到你们魔界指手画脚。”
“凰王,宫门主,可还记得两百年前的血战?难道我们真的要坐下来和妖魔谈合作吗?”
李戈皓因为爱女被横刀夺爱,镇派宝剑被毁,而恨透了玉如烟,道:“我玄冰门不同玉氏同席。”
其他同玉如烟有旧怨的都纷纷开始抗议。方克戟、宋世梵、曲鸿上仙等同玉氏姐妹有过交情的,也都纷纷站出来为玉氏说好话,据理力争。很快的仙界分化出俩大阵营,一部分支持宫琪瑞,一部分支持凰王,吵着吵着竟还有人动手了。
“都给本凰闭嘴。”
凰王走下来道:“上一次大战,沙溪教的实力想必各位也都领教过了。若非玉魔主设下小尸魔阵,后又提点我等有半魔和荡尸虫的存在,只怕魔神早已出世。如今谁敢站出来说,能打得过那穿梭时空、来去自如的沙溪教主?打得过他下边最先靠近阵中心的那几个万年魔?”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金娘娘,在座中人只有你同沙溪教主交过手,你觉得他魔功如何?”
金娘娘道:“我不得不承认,若不是有伤在身,我未必是他的对手。且看他瞬息带走所有妖魔,与时空一道已然登峰造极。恐怕我夫君在,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云烛道:“若金娘娘都没有胜算,怕他唯一忌惮的便只有我魔君了。”
孟玉堂道:“所以他才千方百计同玉魔主立下生死契约,阻止魔界插手。想来魔界也不愿意同我等为伍,此次玉魔主前来,定也是费了些力气才说服魔君,我等何不听玉魔主说完呢?”
当日混战众人都万分狼狈,根本无法分心去看别人对战如何。可宫琪瑞是见识过无渊的厉害的,而那沙溪教主竟同金娘娘不分胜负,该死多么可怕的存在。刚才又被玉如烟一番说白,宫琪瑞锐气也减了大半,却又不想表现出来。依旧威严的看向身后拥护他的数个门派的首领道:“那便听上一听又何妨?”玉如烟向前道:“雷教主,善乐坊轻骑卫损伤几何?夜游兵是否还可调动?”
“轻骑卫死伤过半,夜游兵仍可调动,确已威力大减。”
玉如烟点了点头,道:“如今可以确定的是,善乐坊雪林之下镇压的就是魔神。而各界史籍本魔主皆有涉猎……”
玉如烟嘴角的笑意令的一部分仙人又是分外不满,却也只是叹气或是冷哼几声。当年玉如烟抢各派宝物之时,可是连那些经卷也都一并卷走了的,虽然后来都陆续归还了,其中各界史籍中的内容她自然都知晓。
“所有各界或各派的史籍都有损毁和缺失,但毫无意外都没有关于魔神只言片语的记载,不可能所有经史子集中对于魔神的记载都巧合的一同缺失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当年镇压魔神的仙人们怕魔神党羽知道镇压它的地方,而伺机放出魔神,故意将这一段内容全部消除。其二,便是魔神党羽将所有关于魔神的记载全部窃走,好锁定魔神被镇压的位置。从玉山老祖众人施了忘却之术,到焚经阁被毁,这两种可能兼而有之。沙溪教主名唤屹川,精通幻术、控术和时空术。沙溪教之下有无数同黑沙教平行的分支教派,汇聚人、仙、妖、魔各路高手。不仅如此,他们还暗中蓄养荡尸虫和创建疫魔兵团。屹川其人扮做师爷模样,一直蛰伏在善南村附近。前魔君子规便是他们的傀儡,而月笼沙也不过是他安插在魔界,监视魔界一举一动的一枚棋子。智魔苏算魔功尚可,其所训练出来的魔兽,穷凶极恶,凶猛异常。后来他又开始将妖魔训练成没有神志如畜生一般,不畏生死的魔兽,进而又开始训练人魔兽,风雷门一门子弟,凡间多门派消失的弟子尽皆被训练成人魔兽。想必各位也都见识过那些魔兽的厉害,不知疼痛,不惧生死,便是无往不利的利器。我魔山老祖归来之前,以沙溪教的实力,掌控整个魔界不在话下,从他们轻易的让佘宁坐稳妖王之位来看,一统妖域,收服凡界,直如探囊取物。我一直不解,拥有这样的力量,世上还有什么能诱使他们筹谋几千年?直到那个色魔无渊无意间说漏了嘴,我才知晓原来屹川和无渊都是魔神之子。”
众仙恍然大悟,才明白为何沙溪教会隐忍筹谋几千年,势要放出魔神来,确原来是魔神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