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一个吕方,玉如烟已不是对手,如今三使者同时出手。她反噬之伤未愈,没了幻空碟,勉励支撑,眼见着就要败了。
屹川道:“停手。”
吕方几人立刻停了手,恭敬看向主上。
屹川缓缓走下来,道:“用玉魔主换柳无心,倒也不错。”
“那你可要看好我,我来之前便命人去寻了我魔山老祖……”
玉如烟话音未落,魔山的声音已经响彻天际。
“是谁要害我的乖孙孙?”
未见屹川有何举动,忽然间整个地宫没入海底,移空换形,瞬间出现在另一方时空。徒留魔山将福禄洞轰成了平地,也没找到玉如烟的踪影。
屹川道:“玉魔主这次似乎失算了。”
玉如烟一身金色衣裙,美艳动人。她一步步走向屹川,吕方几个魔头惧是高度警惕,只是没有主上命令,没人敢出手阻拦。但见玉如烟倾身摘掉了屹川的蝴蝶面具,道:“你舍得杀我吗,蒋老丈。”
那是一张无波无澜的脸,平静淡然到你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是个谋算几千年,心机深沉,残害无数生灵的万年魔头。屹川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一丝慌乱,又瞬间归于平静。
“上一次你放我离开,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无渊忍着色心,虎视眈眈的看着玉如烟,道:“那便也无需惺惺作态,大哥,将她交给弟弟吧,我一定会让她吐出所有知道的内情。”
屹川没有说话,无渊便当做是他默许了。
玉如烟山花烂漫般笑道:“当年你抓我不成,我夫婿便让我修炼元神法术,你的幻术和控术对我没有用。若我再在紫幽山上呆上几年,这里怕也没人是我的对手了。”
无渊色令智昏,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飞扑了过去。两个重伤未愈的人打了起来,无渊竟已不是她的对手,被扔出殿外,重重的砸在地上,嗷嚎叫了起来。玉如烟出其不意,挺剑刺向一旁看热闹的姜梧月。屹川一挥手,一个鸟笼将玉如烟罩住。玉如烟四顾无出路后,施施然坐入金丝床中。感受到了金丝鸟笼正在一点一点的压制她的魔力,她丝毫不惊讶,盘坐下来,闭上眼睛,竟开始修炼起心法。
屹川望着笼中的玉如烟出神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金丝笼变成拳头大小,被他收了起来。
吕方问道:“这阵法可是真的?”
姜梧月翻了翻后笑道:“确是阵法图,不过是胡乱拼接而成。”
他不敢笑的太大声,怕激怒了吕方。屹川知道被戏弄后,似乎丝毫不恼怒。他原本以为假卞机的目的是救走姜梧月,没想到确是为了解除玉如烟的血契。
吕方又问:“扮成卞机的人是谁?”
“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玉如霞。”
吕方惊诧道:“为何我看不破她的幻术?”
“并不是什么幻术,她脸上要么是人皮面具,要么都是面糊糊,你又哪里察觉的到。”
无渊捂着摔肿的半边脸,一瘸一拐走进来道:“你一早便看出来了?”
“她扮的实在太像了,我被你打的半死,头脑昏沉,哪里看的清楚,你这个蠢货。”
姜梧月几乎每日都要被无渊揍一顿,他依旧不放弃任何讥讽嘲弄他的机会。
屹川一摆手,无渊乖乖的退到一边。
“尽快找到十方阵和化石阵的阵法图。”
吕方道:“主上,除了单元山,若这世上还有谁能知道破阵之法,除了玉如烟,便只能是苏娴了。”
无渊道:“玉如辰这个叛徒,我定将她碎尸万段。大哥,让我同紫寒去吧。”
松墨也道:“鹤瓮死的好冤,我要为他报仇。”
“如今众仙都在平都,不急在一时。”
言毕,屹川离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放出金丝笼,发现玉如烟竟然又开始练剑了。屹川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身后的吕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万年不曾动过心的人,竟对一个影响他一生筹谋的人动了心,一个不甚,怕是就要万劫不复。他是屹川最信任的人,两个人相伴近万年,最是了解。见吕方欲言又止,屹川少有的解释道:“她还有用。”
“主上不肯辣手摧花,留下她便是祸害。不如就将她交给无渊公子吧,或许能问出十方阵法图。”
屹川看了看吕方,犹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无渊看着笼中的玉如烟,险些口水留了出来。
“我哥哥几年前便开始做这金丝笼,原来是为了你这只小雀儿。”
玉如烟不理他,依旧在修炼。
“你的魔力会被一丝丝,一丝丝的压制,越是反抗,压制力越大,直到你同凡人一般柔弱无骨,温香软玉,又何必浪费时间修炼,不如我们快活快活。”
无渊色眯眯的走进金丝笼,还未等靠近玉如烟,又被她踢了出去。
无渊站在笼外,阴冷笑道:“我有的是时间,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等你最后一丝力气都耗光了,我便同你共赴逍遥极乐世界。”
无渊唤来几名女子喝酒玩乐,面对极尽淫欲糜烂的场面,玉如烟无动于衷。无渊渐渐开始兴致缺缺,看着笼中秀色可餐的玉如烟,忽然迁怒于身下的女子,直接一掌将她身体砍成了两端,半截身体砸在金丝笼上,鲜血顺着笼子留下来,很快流到玉如烟的脚下。所有魔女吓得四散逃串。
“你的身子已经给过姜梧月,也被那丑八怪耶律星拱过,何不也从了本座,我保证让你重获自由,我父出来后,魔界不会收到任何威胁。魔山依旧是魔君,你还是玉魔主。”
无渊抓着牢笼开始说的越来越露骨,各种淫词秽语,试图勾引玉如烟。实在忍不住,又几次跑了进去,都被玉如烟毫不客气的给打了出去。屡屡受挫,让无渊怒火冲天,又开始言语羞辱、咒骂她。无论他如何,玉如烟都是充耳不闻。
折腾了几日,什么都没问出来,也没能得偿所愿。无渊抓心挠肝,又命人唤来了月笼沙。当着玉如烟的面,月笼沙抵死不从。无渊开始拳脚相像,一边咒骂、羞辱她,一边进犯她的身体。又用幻术控制她,做出各种无法言说的举动,并让她时醒,时不醒,深深切切的感知自己在做的事,又无能为力,剧痛、屈辱、绝望、憎恨各种极致复杂的情绪撕扯着月笼沙。她又生了同归于烬的想法,假意顺从,后又去偷袭无渊。无渊显然对她一系列的反应十分黏熟,也很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快感。他折磨完月笼沙,又叫进来一众妖魔,一同折磨蹂躏她。
玉如烟早已闭上了眼睛,双眉微蹙,倒没有想到风光无两的月笼沙是这般被虐待。一股熟悉的气息拂过,玉如烟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了奋起反击,最后又被打趴在地的姜梧月。无渊竟然变态到命几个人抓来姜梧月,逼着他看着月笼沙被折磨、凌辱。四目相望,姜梧月满眼泪水,亦不知是为了月笼沙,还是笼中的玉如烟。
无渊忽然心头一亮,夺过一把刀,就要去砍姜梧月的头。
玉如烟此前为了屏蔽无渊对她的干扰,一直在修炼心法,忽然气血翻涌,滚落床下。无渊挥挥手,一丝不挂的月笼沙和姜梧月被带走。他急不可耐的来到玉如烟面前,本想就此享乐一番。可金丝笼对他魔力的限制令他甚为不爽。玉如烟如今魔力被压制到了极限,即便放出来,想要恢复,至少要几个时辰。他索性将她抱了出来,扔到了床上,手还未触及她的衣带,敞开的胸膛已挨了数脚。玉如烟虚弱无比,那些玉石俱焚狠辣的招数不其然又使了出来。一剑贯串两人身体,竟还转动剑身,让伤口更大,血流的更快。
无渊大怒,一掌将她拍开,怒吼道:“你是个疯子……”
玉如烟抽出魔羽剑,如耶律星摇晃着索魂杵一般,出其不意的隔空攻击无渊的元神。无渊受了重击,跌倒之后将整个门撞碎。玉如烟趁机踉跄的跑出门外,好巧不巧的闯进了姜梧月的房间。月笼沙正在替姜梧月处理伤口,二人的动作看上去颇有几分暧昧。玉如烟连逃命也忘了,怒目挥剑砍向姜梧月。月笼沙峨眉刺在手,闪转挪移,扎了她数下。玉如烟挥宝剑削断了峨眉刺,逃出门外。失血过多让她脸色极为苍白,慌不择路的在地宫中乱跑。无渊凶神恶煞的追了过来,以牙还牙的怒吼着冲击她的元神,在她猝不及防间,对她拳脚相加。月笼沙同姜梧月一同冲出来,围向玉如烟。前有姜梧月,后有无渊,斜侧里又飞出来死对头冰煞。冰煞的钩镰如一轮圆月飞转而来,切开了她的腹部。血流的更多更快,她直直的后仰过去。就在这时,屹川横空出现,玉如烟倒进了他的怀里,温热的鲜血浸了他一身。屹川一甩袖,将冰煞和无渊双双震振飞,姜梧月同月笼沙立刻收了手,惧怕的向后退。明明是他让自己随意处置,如今又下手如此之重,无渊万分委屈,看着屹川冰山般的表情,却敢怒不敢言。
屹川愤然将玉如烟带走,亲自替她处理好伤口后,确没有将她放回金丝笼中,而是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吕方道:“主上……”
屹川语调少有的愠怒道:“我说过,她还有用。”
“属下怕她醒来后会伤到主上,不如由属下……”
“不必。”
吕方不再说话,心里又开始盘算要如何杀了她,而不让屹川迁怒到自己。无渊已经不成,那便只能是清河了。
玉如烟伤势好转后,毫无悬念的偷袭了屹川。他不得已又将她关入笼中,金丝笼虽然禁锢着玉如烟,对屹川确实形同虚设。只要玉如烟不触动禁止,那金丝笼就完全的隐去不见。两个时空交叠之处看不出任何异常,好似玉如烟就坐在他的对面。屹川每日出入甚少同她言语,只是会时长颇具兴致的看着她练功。
忽一日,方琼偷偷的走了进来,端详了玉如烟许久,道:“果然生了一长祸国殃民的脸。”
以为玉如烟会还嘴,至少说些什么,没想到她依旧闭目调息,根本不理她。
“你不好奇我们是怎么躲过魔山的追踪吗?”
“你不想知道姜梧月和月笼沙的事吗?”
玉如烟依旧闭目不语。方琼本就是高傲的性子,想转身离开,确是心痒难耐,又回来道:“你可听说过知天下事,无所不能的鬼蜮婆婆?”
“据说,她曾经救活过一个已经魂飞魄散的仙人。”
玉如烟猛然睁开了眼睛,能令仙人复活,定然也能让耶律星复活。
“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如何将小尸魔阵嵌入十方阵中的。”
玉如烟笑了起来,倒没想到她转弯抹角,确是为了这个。
“十方阵中的小尸魔阵确实为我所设,如今已经被毁了,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方琼不答反问道:“你告诉我方法,我告诉你鬼蜮婆婆在哪里,如何?”
“没想到魔窟里竟还有你这样的秒人。”
方琼板起脸,道:“同意还是不同意?”
“再加个条件,你给我一件信物,让鬼蜮婆婆愿意帮我,我不告诉屹川你来过,如何?”
“你先说。”
就算玉如烟不说,以方琼的聪慧,早晚也能参悟出来。只是她如今心痒难止,已经想不了那么多,只想尽快知道答案。玉如烟当日急迫,随手设下了最简单的代替阵眼的小尸魔阵。而十方阵中诸小阵同尸魔阵并不相同,即便她知道了奥妙,也不影响大阵威力。想要再次入十方阵,依然要再经历一次鏖战。玉如烟当年曾从破阵的角度,反复研究过如何破解十方阵的阵法,进而想到更好的加固办法,到最后都没找到任何方法。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诓屹川的巨力破之,对于想要破阵的人,也许是唯一的办法。就像当日雪林中的战况,如果他们的队伍更庞大一些,或者诸仙没有到来,金娘娘没有出现,或许他们早已破了大阵。
玉如烟将小阵镶嵌于大阵的奥妙说于方琼听。方琼听后恍然大悟,竟对玉如烟有了些惺惺相惜之意。她掏出一枚法器道:“鬼蜮婆婆行踪不定,它会带着你找到她,也便是你的信物。至于她肯不肯帮你,就要看玉魔主的手段了。”
方琼想了想又道:“若是我告诉你玉如萧的事,你会否愿意将十方阵的破解之法告诉我。”
无论如何想要知道弟弟的事,她都不能再度背叛大家,进而放出魔神,霍乱天下。
她看了看门外,道:“有人来了?你还不走吗?”
方琼想了想,总还有时间再混进来,鸢尾花一顿,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石瑶施施然走了进来,一袭玉色衣衫,头插珠钗,摇曳生姿。两个人默默相对许久,石瑶终于开口道:“你到底哪里比本王好?”
“一届妖王,缘何甘愿沦为婢女?”
石瑶面显惶惑,问道:“为何不可?”
“你可还能记起七绝王?”
“为何还要记得?”
“谁又会喜欢一个没有心的畜生。”
石瑶眼中一抹狠厉之色飘过,道:“如果我现在就去毁了耶律星的尸体,你会不会伤心?”
玉如烟扬天大笑,突然魔羽剑连砍金丝笼数下,一声惨叫,匍匐于地。石瑶错愕之际,屹川赫然现身,一掌将她击飞。石瑶惊惧的看向屹川,眼中满是惶惑和委屈。随后赶到的吕方立刻将她带走。
玉如烟起身,笑道:“老丈怎的如此不懂怜香惜玉?”
见她毫发无损,屹川又坐到了对面。自斟自饮一番后,递给她一杯茶,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腰上一直挂着当年我送给蒋老丈的玉蝶。”
“你又是如何知道荡尸虫在善乐坊附近,魏献训练了许多半魔?”
“李大郎等成年荡尸虫逃了,以他们的秉性,你不交代,怕也造出不少子子孙孙了。狡兔三窟,你必不会将全部赌注压在绝响谷。至于半魔,我在善乐坊遇见七魔人时已经有所怀疑。那些关于善乐坊危言耸听的话,也是你叫他们告诉我的吧?半魔虽也透着同样的魔息,让人错以为是魔力弱,气息到底有所不同。”
“我确忘了,你对姜梧月的气息很是熟悉。”
玉如烟不以为意,也喝了一口茶道:“这样心机深沉的人留在身边,倒是老丈你要小心了。”
“陪我用膳吧。”
有人送上来酒菜。玉如烟喝了杯酒道:“当年在善乐坊十相馆中救下我的人是你吗?”
“是姜梧月,我去的迟了,只是助他将猿人引开了。”
“煞费苦心要将我留在身边的人下场都不太好,老丈可要小心你的命。”
“可耶律星已经刻进了你的心里……”
屹川突然停住,没有再说下去。
“我倒要感谢你,在这金丝笼里修炼虽如逆水行舟,确让我的魔力变得浑厚无比。你猜我达到天魔之境后会怎样?”
屹川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笑颜,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幻空碟霎时穿越时空出现在金丝笼内,人碟合体,蝶翼轻扇,转瞬间消失不见。
吕方走进来,看着空空如也的金丝笼道:“主上,你……”
屹川淡淡道:“下一次不会再手软。”
吕方望了望主上,再次暗下决心,无论会受到什么责罚,都要除了这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