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城分为内城和外城,与外城坚固的防御相比,定远城的内城却是显得异常简陋。
相比于外城,内城已经有多处破损,并且城池低矮甚至比不上外城,而且内城之中也没有什么,主要都是一些仓库和兵营,甚至就连李助、闻人世崇等人的府邸都不在内城中,而是在城池偏南的位置。
随着兵马沿着外城作战,这些仓库和兵营都已经空荡荡的了,这也是为什么李助防守外城如此拼命的根本所在。
一旦外城被攻破,那么这定远城也就真的没有什么好坚守的了,站在外城的城墙上,就可以将内城的一切安排布置都看的清清楚楚。
当然这也怨不得之前修筑城池的人,毕竟修建一座内外城池相互嵌套的城实在是麻烦,而且在管理的时候也会横生很多波折。
所以反倒不如集中所有的资源来修建一座更加高大上的外城城池,而内城原有的城墙随着年久失修,也就逐渐变成军营的寨墙,使用城墙作为寨墙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祝彪的人早已经渗透进了城内,一开始李助也以为是草料场走水,不过很快他就收到了有部下遭遇敌人的消息。
说明这定远城内早有敌军的内应存在。
李助不得不承认,祝彪的确给了自己一个惊喜,而这个时候城外震天的鼓声也在告诉李助,祝彪这根本就是蓄意为之。
白天的猛攻的确已经让李助竭尽全力,并且他也认为对方的进攻就应该到此为止了,可是谁曾想到,真正的进攻实际上从现在才开始。
想到这里,李助方才明白日间敌军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下令收兵。
之前所有人都天真的以为那是因为祝彪觉得继续进攻已经没有意义了,与其等到敌人冲上城头,不得不付出更大的伤亡还没有办法向前推进,反倒不如先撤下来。
可是到现在李助方才意识到,这根本就是对方主动撤退,他要为今夜的继续进攻保留一定的体力,不能将所有的士卒都压榨干净,这个时候再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相比于之前对方河东之战一贯的雷厉风行,这一次的进攻着实是有些拖泥带水,军队铺天盖地的发动进攻,但是实际上在派遣援兵以及调动城上军队过程中,祝彪显得都有些拖沓。
按理说城头有士卒先登之后,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派遣足够的援兵冲上去,彻底稳住阵地,尤其是在敌人的预备队没有赶到的时候。
这也是今日李助最担心的事情,主要还是因为定远城中守军太少,预备队只有一支,所以城头有先登,守军就要面对很大的风险。
可事实上却是即使是带队先登的是祝彪麾下最精锐的陷阵营,统军的又是在河东之战大败李天锡、斩杀田彪的縻貹这般猛将,但这局面也依旧没有被打开。
之前李助还以为是杜壆指挥的原因,现在看来,怕是祝彪故意为之。
......
时迁与冷宁在黑暗中快速前行,此时内城街巷上已经没有了人,几乎所有的士卒都被集结起来,定远城显然已经到了危亡关头,不管是谁,这个时候都不能休息了。
时迁不得不承认,这位被自己公子推崇的金剑先生,至少在防守上独具一格,城外大军同时从城东和城西发动了进攻,再加上还有从北方来的不知道有多少的敌人,可以说李助及时必须同时要面对三个方向的敌人。
如果换做寻常的将领,这个时候恐怕早就已经慌乱不知所措,可是李助依旧竭尽全力将整个定远城中的军队都调动起来,将不同的军队派遣到不同的地方。
至少刚才时迁就看着有三支人数不一样的队伍,分别开向三个不同的方向,这说明李助至少现在还能够保持冷静,在他的眼中,眼前的局势尚且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这的确是一个值得尊重和用心对付的对手。
这位金剑先生的确是定远城中最大的威胁,所以时迁今夜的目标就是李助。
并非是时迁想要杀了李助,对于这位金剑先生,绣衣使自然有着全面的了解,其一身剑术高绝,怕是冈上的卢员外与杜将军都能挡其锋芒,时迁自然不会狂妄的觉得凭自己与冷宁两个半吊子就能拿下。
但不能击杀拿下是一回事,能不能拦住李助却是另外一回事!
跟在时迁身边的百余名密探,皆是独龙冈十万余将士中选拔出的佼佼者,成为一名合格的密探最重要的前提,便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每一名绣衣使的密探,都是大军中无论是武艺、心性、勇猛,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此时朱雀营的这百余名密探,每一个人都是一只手中拿着斧头,一只手中拿着柳叶刀,警惕的看着前方。
一行人穿过街道,正当他们想要拐入旁边的一条街道时候,一队明火执仗的伪楚叛军士卒骤然出现在眼前。
“什么人?!”带队的叛军校尉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吼,虽然对方穿着一眼的甲胄,但如此混乱时期,校尉还是小心谨慎的继续问道:“你们是谁的部下,为何不上城御守······”
时迁眼中精光一闪,侧头与冷宁对视一眼,后者立刻会意,便见得宁冷纵身扑上,手中的朴刀直接砍向那名叛军校尉。
显然在此混乱时期,说得多错的多,与其久之露出马脚引来大军围杀,不如先下手为强,灭了眼前这一队叛军。
“敌袭!”叛军校尉几乎是下意识的举起来手中的刀,挡住了这迎头劈下来的朴刀,不过还不等他退后,眼前却再次闪过一道人影。
时迁手中的柳叶刀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毫不犹豫的将刀柄一转,那叛军校尉瞪大眼睛,眼见是活不成了。
这种柳叶刀都是汤隆特地为绣衣使的密探设计的,轻便锋利,便于携带;刀身虽然很薄,但是破甲的韧性却很好,直接刺穿了这叛军校尉的衣甲,几乎没有丝毫的停滞。
而时迁、冷宁身后的密探此时也已经争先恐后的冲入眼前的叛军队伍之中,这一队叛军足足有二百余人,但是因为是在狭窄的街道上,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展开,对上朱雀营的这些杀胚,自然就只有砍瓜切菜一般被砍翻的下场。
一个人对付两三个或许还有点儿挑战性,但是迎面的敌人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当敌人添油一般向时迁等人发动进攻的时候,那就没有多少难度了,这样的情况几乎是这些密探们梦寐以求的。
显然叛军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眼前的这些敌军实在是不好对付,当人数递减到一半时,剩下的百余名叛军士卒几乎同时开始沿着大街小巷溃退。
时迁一挥手,阻止身边想要追击的冷宁,沉声说道:“城中路径复杂,要追杀这些人太耽误时间,不能误了正事;今夜大军能不能破城,全在咱们这儿了。”
能够在这个时候消灭多少叛军士卒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困住李助不让其脱身,这一战就结束了。
时迁的目光沿着满地狼藉的街道向前看,只是不知道李助此时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