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俺错了!”焦挺一来说不过萧嘉穗,二来似乎也是想明白了,果断的认错。
萧嘉穗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焦挺毕竟是公子的亲随,今日破格说这些,已经算是逾越了。
对于萧嘉穗与焦挺、祝虎说了些什么,祝彪并未插言,只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度。
焦挺此人虽是相扑世家出身,但说到底到他这一代,也只是个草莽,做个亲随,忠心有余,眼界不足,这是先天性的条件所决定的。
加之焦挺的性格又已经长成,不似杨再兴一般拥有可塑性,是以祝彪对焦挺一直也是放任的态度,顶多就是平日里让其去步兵营寻孙安、鲁智深、武松等人练练拳脚,跟着闻焕章识些字。
倒是自家二哥祝虎,却是需要约束一下了;王教头流落江湖以后,一共收了两个弟子,第一个是九纹龙史进,第二个便算是自家二哥祝虎了。
如今史进经过多年调教,加之又与玉娇枝成了家,现下倒是兢兢业业的与林冲做着副手,听着林冲的意思,是想让其分出去独领一军的。
前些时日在冈上时,自家娘子便与自己说了,大哥现下经常去孟玉楼的院子串门,二人似有在一起的意思,看来也该给父亲与大姐说说,是时候给二哥寻一门亲了。
想到此处,祝彪也不再多想,只将眼神重新放到远处的战场上,无边的夜幕缓缓的笼罩在石岭关上空,同时笼罩住的,还有伪晋叛军活下去的希望。
......
“田彪小儿,你且回头看看,你的大军完了,不止大军完了,你和田虎也要完了。”
一张黑脸涨的通红的縻胜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开山大斧,抵挡着田彪的疯狂进攻,这时的田彪状若疯虎般,疯狂的攻击。
二人身上此时皆是挂彩,縻胜乃是难得的猛将,开山大斧大开大合,万夫莫当;田彪也不负伪晋三大王的名头,一身武艺卓绝,手中长刀使起来虎虎生风。
二人已斗了三四十回合,难分胜负,縻胜此时血淋淋一片的胸膛处,鲜血不断往外冒,可越是如此,縻胜却是凶猛,眼中的凶光越来越狠。
昔日在山林间与野兽搏杀,縻胜见惯了困兽犹斗,要想彻底斩杀濒死的野兽,若是没有其他的计策,只能比野兽更加凶狠。
二人斗到深处,却见一道黑色影子电光火石见闪过,田彪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只见背后已经已经插上了一支黑色羽箭。
愤怒之下的田彪刚刚回过头,却顿时感觉汗毛炸立,瞳孔猛然缩小,身体本能反应下手中的长刀迎上。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后,田彪爆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吼声,只见左眼处已经插上了一支黑色的箭矢,若不是手中的刀够快,直接斩断卸掉了这支箭矢绝大部分的力道,这支箭矢完全会贯穿他的头颅。
田彪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石岭关城楼之上,一名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彪形八尺的丑陋大汉,正手执雕弓,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
那位靠着对连珠箭,斗赢番将,被王爷招做女婿,又因得郡主却嫌其丑陋,怀恨而亡,最终只在步司衙门担任衙门防御使保义,始终不得重用的丑郡马宣赞,自进入河东以来无甚建树,此时已经挨到了战事终结,终究还是出手了。
靠着当初成名的连珠箭,差一点便射杀了伪晋的二号人物。
“宣赞,你个腌臜小人,俺一辈子看你不起。”
縻胜亦是愤怒的朝着石岭关上骂了一句,手中的大斧却不迟疑,抓住了机会,凶戾的眼眸精光暴闪,开山大斧狠狠劈下,瞬间血花飞溅,田彪再次爆发出悲戚的嘶吼声。
縻胜不是傻子,虽胜之不武,但自家公子与军师百般教诲,战场之上,只有胜败生死,没有别的,趁他病要他命的良机,自有搏杀虎豹的縻胜,自然不会放过。
后背的铠甲已经被劈砍出一道深深的沟壕,鲜血仿佛不要钱般的涌出,瞎了一支眼的田彪此时眼前都是血色,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大刀。
一时间縻胜赶紧后退,他可不傻,如今田彪不过是临死前的疯狂,他可不会去送人头。
石岭关上,宣赞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冷漠的喘着粗气,手握雕工如满月,此时弓弦上已经再次搭上了黑色的箭矢。
弓弦颤动,黑色的羽箭再次离手,这时田彪背后的房学度看到后,猛然大吼一声,“三大王小心!”
房学度疯狂的一声大喝,接着身体本能的迎上去,挥动手中的兵器想要挑落箭矢,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速度,也低估了宣赞想要射杀田彪的决心,箭矢的力道与速度出奇的大,房学度手中的动作根本赶不上急射过来的黑色箭矢,瞬间胸口出插上了一支尾部依然还在颤抖的羽箭。
“撤......撤......”
此生最后的时光,房学度只来得及吐出一个“撤”字,便踉跄倒地,一代草莽豪杰,杀官造反、攻城掠地,官至伪晋右相之位的房学度,就此命归黄泉。
眼见着房学度身死,田彪只感觉丧失了最后的支撑,若有房学度在,尚且还能看到一丝渺茫的希望,但此时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田彪睁着一双猩红的双眼,扭过头死死的望着縻胜,举起手中长刀,朝着縻胜凶狠的砍杀而去。
石岭关城楼上,韩世忠瞥了眼不远处的再次要弯弓搭箭的宣赞,朝着身旁的关胜沉声道:“关将军还是叮嘱一句你那位旧识,士可杀不可辱,再射下去,怕是关下那位与田彪厮并的将军,怕是入关后第一个要寻的就是他了。”
关胜闻言,身形一滞,对方这是在提点自己,朝着韩世忠报了个拳,关胜没有犹豫,径直朝着宣赞的方向而去。
此时宣赞手中的箭矢将要离弦,却猛地被人一把按住雕弓,正要发作,却见关胜一脸严肃的站在自己身前。
“兄长这是何意?”宣赞面色不悦的望着关胜道。
“士可杀不可辱,那泰山君是何等人兄弟应当清楚,射杀了房学度已是大功一件,若再射杀了田彪,那便不是功了。”
关胜望着眼前的这位旧时,意味深长的说道,终究不是一路人,这一路而来,关胜只觉得这位旧时功利心太重,行事亦是缺少分寸,是以每逢战阵,关胜都是与结义兄弟郝思文一路。
甚至于关胜猜测,宣赞乃是朝廷安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但终究是此人保举自己出征河东,叫自己在河东之地立下功劳,这份人情却是要还的。
“兄长说的是,宣赞多谢兄长提点。”能在气死郡主,得罪郡王的前提下,还能在汴梁城有一席之地,便说明了宣赞的不简单;此时得了关胜言语,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关节,只言语虽诚恳,但眼底的红光却是难以遮掩。
关胜瞧见了那抹红光,心中苦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