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头上的竺敬怔怔的望着眼前触手可及的蛇矛,心中震撼莫名,壶关自古以来便是坚城,关隘狭小却厚高,城墙乃是坚石垒成,那蛇矛所在的位置,离地已经数丈了,竟然整个矛头都已经没入了城墙中。
“竺敬,守城啊,愣着干什么呢?”陆辉一脸急色的朝着竺敬与周遭守城的将士喊道。
此时壶关上若还有人是冷静的,定然是陆辉了,虽然同样震惊与杜壆的武力,但陆辉却未失了分寸,攻城的胜败从来不是以个人武力来决定的。
只陆辉的这般想法,终究是在不久之后,全部化作泡影。
无论是竺敬还是守城的其他士卒,此时手上的动作都比方才慢了几分,便就是慢下来的这几分,便给了攻城的苏定机会。
那杆深深钉入城墙的蛇矛如同一根标杆,随着人影一个个的翻涌进城垛后,笼罩在苏定心头的阴影终于消失了,激动之下的苏定猛地直接双脚一瞪,右手把住前方的蛇矛,一个鹞子翻身,便借力跳入了城墙内。
双脚甫一落地,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苏定嘴角上扬,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便迫不及待的手持钢刀愤怒的嘶吼道:“兔崽子们,先护着下方兄弟杀上来!”
容不得苏定不骂人,任谁被挂在城墙上射了一日,都难以遏制心中的怒火;只见城头上的己方兵马仿佛疯了般,朝着守城的伪晋士卒冲杀过去。
“杀!”
到处都是厮杀,惊恐的伪晋兵马在面对上杜壆与石宝、苏定精心训练的精锐时,毫无还手之力,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眼见着拉不住,愤恨之下的苏定只能暗骂一声,然后死死护卫在身后画戟这一块,不断的砍杀冲来的伪晋兵马,而城垛口不断的有己方人马翻涌而上。
下方战马奔驰,杜壆望着源源不断的己方人马登上城头,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了,朝着那城门方向,放声喊道:“苏定将军已经登上城楼,兄弟们加把劲,把这城门撞开。”
那抬着攻城锤的数十名壮汉此时听得言语,皆是面色潮红,抬起那攻城锤,一遍又一遍的撞向那城门,发出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
此时城头上的苏定,见得己方登上城墙的人马越来越多,顿时解放开来,朝着城墙下方的杜壆忽的咧嘴一笑,一把握住那钉在城墙上的蛇矛,猛地用力拔出。
苏定取这蛇矛倒不是想什么官升三级赏千金,关于自己的任命,也不是杜壆能做主的;取这蛇矛纯粹是为了顺手,与苏定的浑铁镋一般,丈八蛇矛也是大开大合的兵器,苏定挥舞着蛇矛,沉声一喝,杀进人群中。
瞬息之间,便如同虎入羊群,那一个个伪晋士卒在苏定大开大合的打法下,一个个便像那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人群中竺敬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头飞速的做着盘算,如同前夜其对陆辉说的一般,在不涉及到生死安危时,他可以为伪晋国尽忠,但如今壶关眼见着要破了,竺敬绝不会为田虎殉葬。
此时竺敬心中思考的无非只有一个问题,是逃跑还是投降,片刻之后,心下有了决定,抡起手中的朴刀,便朝着苏定杀来。
竺敬的武力虽然在水浒中排不上号,但横向比较起来,应当也与那插翅虎雷横与赤发鬼刘唐差不多。
其出场正是林冲和山士奇战得难解难分时,竺敬拍马出阵助战,二十多个回合打败张清,追杀时却叫张清用飞蝗石击中落马;虽这其中有张清故意露出破绽的缘由,但也能看出竺敬武艺不凡。
无论水浒原文中如何,至少此时的苏定对眼前这与自己在城头纠缠了许久的大汉,心中多了一丝看重。
丈八蛇矛与朴刀交替厮杀,一来一往,似凤翻身;一撞一冲,如鹰展翅。一个照搠尽依良法,一个遮拦自有悟头。这个丁字脚,抢将入来;那个四换头,奔将进去。
随着与竺敬交手十余合,苏定却是察觉到了异样,眼前这汉子招式中没有杀意,怕是存了投诚的心思。
苏定耐着性子又与竺敬耍了二十余合,心中的猜想更是肯定,嘴角微微上扬,猛地大喝一声,丈八蛇矛风驰电掣般往前一刺,竺敬见状忙收刀抵挡,却不防苏定招式一变,将蛇矛用了一扫,打在竺敬的腰腹处。
竺敬顿时感觉浑身胀痛,有些站不住身形,苏定也不迟疑,手中蛇矛再次往竺敬心口处刺去,在竺敬绝望的眼神中,又是收住了蛇矛,矛头打在竺敬的手腕上,那朴刀应声掉落。
“绑了。”苏定朝着竺敬看了眼,蛇矛抵着对方胸口,朝着身旁的己方士卒道。
竺敬任由敌人将自己捆缚住,眼神与苏定交汇,却见的对方忽的莞尔一笑,心头顿时一松。
壶关的另外一员守将,陆辉心中已经泄了气,壶关被破已成定局,但陆辉却并不觉得自己的策略有什么问题,但凡眼前这帮子喽啰有对方一半的勇气,壶关绝对不会被破。
无论陆辉作何想法,此时的壶关城楼下,一道剧烈的撞击声之后,城门应声而破,迎接把守城门的伪晋士卒的,乃是数百披坚执锐的重甲步兵。
杜壆安排这数百重甲步兵的目的,却不仅仅只是护着攻城锤,更重要的乃是城破后的第一番厮杀。
数百重甲步兵,左手举盾,右手持斩马刀,缓缓的朝着城洞内碾压过去,那仅仅露出的一双眼睛与闪烁着寒光的刀盾,看在守城的伪晋国喽啰眼中,犹如索命的鬼差一般,刀锋过处,带起阵阵残肢断臂。
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朝代,无论是重甲骑兵还是步兵,对于战局都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同时对其他的兵种,乃是毁灭性的打击。
在数百重甲步兵抢占住城门的同时,壶关之外等候许久的石宝,见此一幕,兴奋得仰天长啸,挥舞着劈风刀便纵马往城门而去,紧跟着石宝身后的,还有两千嗷嗷直叫的骑兵。
此时大军之后,杜壆望着前方已然城破的壶关,嘴角终于是露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