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我到了香江 第一百二十章 他有感情

阿浪静静站着，没有出声，嘴角都没有动一下，眼珠凝冻，他知道自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心里知道，这是尊尼汪给带他入局的门票，有了这张门票，他的卧底生涯可能就此结束，怎么想都是百害无一利，就是太贵了。

一条人命，不，今晚海叔带多少人过来，就是多少条人命，阿浪心再狠，还是要想一想的。

几秒过后，阿浪眼珠依旧没动，但眼眸里杀气涌起，做这行就预到会有今日。

周小星在不远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卧底哪有这么好当的，阿浪现在处境，千钧一发不带夸张的。

想想要是自己是阿浪，直接报案，这种烦心事让差佬去解决，就犯不上心里这么挣扎了。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能选择的时候，尽可能的现在正道，只是人间正道尽沧桑。

他感慨完毕，瞅了瞅一边的袁Sir，后者眼睛瞪得像铜铃，俨然黑猫警长转世，太嫉恶如仇也不好，容易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小事就算了，大是大非上，立场就很重要了，这也是周小星跟过来的原因。

袁Sir觉察到周小星担忧的眼光，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继续盯着阿浪。

双方的形势他已经弄明白了，尊尼汪这个扑街为了自己的利益，带着海叔的心腹过来扫海叔的仓库，一招借山打牛用的绝好。

都是扑街，没必要同情哪一个，他们贩卖军火的时候想到自家还有老婆与仔女屋企等着吃饭吗？

显然没有。

周小星做好了决定，不动声色保护阿浪，至于袁Sir，他装备充足，只有打别人的份。

袁Sir下定了决心，今晚仓库里的大佬小弟一个都跑不了，当皇家香江警察的枪支弹药是流的。

阿浪打定了主意，海叔不来最好，来了，没有必要的话，留他一命，老人家一向对他不错，只要他出声，留下性命不难，就是身体要缺个部位了。

要是这两种情况都行不通的，那只有按照尊尼汪的想法去做了，江湖上就是这样，谁有钱有势，最恶。

阿浪之前不相信这一套，出来混的，怎么都要讲道义的，义字在心头，这是发过誓的，只不过，世界变了，追名逐利成了主流，没有人可以例外。

阿浪如果没有做卧底，而是一名可以见得到阳光的差佬，香江现下的风气他是要好好整一整的，奈何，世事就是如此，求不得成了常态。

尊尼汪在黑暗中得意的笑容，话给在场所有人知，有钱就是大晒，阿浪不就是一个很鲜明的例子。

周小星看看阿浪，看看袁Sir，看看尊尼汪，怎么说前两者的面相都是好人，后者一看就是衰样，一切都很明显了，就是过程要跌宕起伏一些。

不这样，没人看了。

点评了好几轮，一束灯光射进仓库，像在黑暗中拉开了一道口子，海叔他们来了。

两辆车，包括海叔在内，二十几个人，周小星一扫而过，都是海叔信得过的左右手，虽然他最信得过的正站在他面前。

周小星把枪放在木箱上，自己找好掩护，提醒了隔壁继续观望的袁Sir，作战姿势已经摆好。

尊尼汪带着小弟继续退后，大戏上演，他要把舞台让给阿浪，都说这小子够狠，他倒要看看，怎么个狠法，有没有他狠。

比狠，他从来没输过。

周小星看到尊尼汪邪魅的笑容，要不是为了让阿浪得知你把军火放在边兜，他早就给他好几十颗子弹了。

其实他也想过直接把尊尼汪的军火库话给彭Sir知，让袁Sir安心去做帮人抓贼的案子，阿浪也可以早日实现冰岛的梦想。

但是，剧情走向会不会变化，要是他提前说了，彭Sir带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扫了尊尼汪的老巢，那下次后者把军火藏在哪里，周小星就真的不知道了，阿浪还不是要从冰岛回来，继续做卧底，还是从来来过，多不值。

当然也可以先抓到尊尼汪，之后再拿下他的军火库，同样没有破绽。

世上就没有没有破绽的事情，天上的月亮一个月内还有阴晴圆缺，凡事一旦过于圆满，日后要补救的就更多。

何苦为了一时的成就就付出原本两到三倍的代价，细佬哥都识的道理，没理由周小星不懂的。

再说了，尊尼汪不出货，那咩理由抓他，差人做事有条例的。

所以，保持现状最好，只是还能知道剧情走向，一旦乱了，怎么继续下去。

尊尼汪，只能留着，日后大把时间陪他玩。

周小星眼睛微微闭上，忍辱负重是有必要的，一秒之后，睁开眼，朝阿浪那边望去。

海叔他们刚刚落车，他最先看见阿浪，即刻明白了一切，这一天还是来了，从尊尼汪揾阿浪饮酒，他就一直等着今日，他死没所谓，要保住跟着他的这些靓仔。

身后的小弟不这么想，上前一步就开骂：“阿浪，你个扑街，带人扫我们的场。”声音之大，让趴着木箱上的袁Sir暗暗点头，有血性。接着暗暗摇头，加入警队多好。

周小星手按着木箱，说这话有什么意思，嫌阿浪没有理由动手呀，怪不得海叔手下这么多人，单单就阿浪有了名字。

阿浪没有说话，身体稍微偏着，眼神里除了杀气，还有三分不忍，他真的下不了手，眼神的余光扫到了黑暗中的尊尼汪，后者叼着雪茄望着他，就好像一只随时准备扑食的恶狼。

“阿浪......”一个熟悉的沙哑声响起，阿浪慢慢转过身，眼里的杀气减半，看着这个跟了好几年的大佬，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做。

杀了叛变的肥佬那天，海叔坐在花园里，同大家削梨，手艺很好，梨皮都不带破的。

其中一个小弟笑着吐槽：“海叔总是把我们当细佬哥一样，怕我们识不饱。”那人好像就是现在指责他的这个小弟。

是他把枪藏到图书馆的，这脑袋，阿浪有些佩服，靓仔。

他还记得，海叔那天避开所有人，走到花园尽头，若有所思问他：“如果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会点样？”

阿浪当时的回答很有含义的：“香江大把坏人坏过你，要是不舒服的，可以陪你去夏威夷散步。”

这是真的，也是在那一日，比海叔还要坏的尊尼汪联系了他。

“海叔......”阿浪手里握着枪，没有拿出手，走进几步，他看出海叔有事相求。

周小星心里暗道，不是一类人，阿浪怕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他一转身，一旁的袁Sir眼神严肃，他也察觉到了阿浪不是一般的小弟。

他有感情。

“阿浪，我早就预到有今日了，只是不要杀了跟我的人，他们没有......”话没说完，海叔手伸到阿浪怀里，扯过后者手里的枪，多准自己胸口，一枪致命。

尊尼汪身体往前一倾，享受着子弹穿透身体带来的快感，心里微微一动，他真下了手。

黑暗中，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周小星同袁Sir一样，心里一打颤，这一枪，要是他们，肯定没有这么纠结。

差人抓坏人，天经地义。

阿浪眼睛就稍微睁开了一下，接着马上回复到平时到眼神，冷峻中带着两分凉薄。

这一枪打下去，是海叔成全了他，接下来的事情，他更要做好，把尊尼汪绳之以法，为海叔报仇。

海叔一倒地，身边的小弟立刻扶着，探了一下气息，没命了，吓得往后一坐，其他小弟呆住没有动。

事情发生得太快，身体还跟不上大脑，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从黑暗中现身的尊尼汪。

就知道是他。

晚了。

阿浪迅速转身，带着戏谑的味道，对着尊尼汪得意的面孔询问：“要不要一网打尽？”

之所以问这一嘴，是阿浪想看看他的这张门票拿到了多少，海叔不能白死。

“这里你话事，你说点样就点样。”

门票到手了。

阿浪转身，拿起枪，胡乱开枪，面前的人陆陆续续倒下，连说一句遗言的资格都没有。

就是让他们收声。

周小星再次感叹，太狠了，不过这样做才是做好，隔壁的袁Sir在想什么，他没有心思想，知道后者要出手了。

袁Sir看不过去了，尊尼汪太嚣张了，怎么着也要给他点教训，他拉了拉之前绑在另一端的绳索，把腰间的绳索扣检查一番，看准时机就要划出去。

他又问过周小星要不要这样做，后者觉得太花哨，死活不肯。

花哨，这叫有型。

你做前锋，你说了算。

“阿浪，估不到你怎么狠。”尊尼汪对阿浪的表现下了定论，这人能用，日后留不得。

阿浪冷峻的眼神好像飘过一阵风，即刻推开尊尼汪，这一瞬间，枪声响起，前者挡在尊尼汪面前，拿钱指着绳索上的人。

就很无语，这人他认识的，好死不死，他之前打过的差佬，彭Sir的消息没有收到，阿浪心里打消这个疑虑，看后者出手的架式，一个人。

奇怪了，周小星怎么不来。

啪啪啪啪，劈劈啪啪。

黑暗中，枪声好像不要钱一样，砰砰打在木箱上，阿浪继续保护着尊尼汪，军火库还没有查不出来，他不能有事，让他先回去早说。

这个差佬他要单独会会。

“我要打死他们。”尊尼汪躲在车门后，对着阿浪和其他小弟大喊，他出来混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束手无策过，特别是在阿浪面前。

什么都可以输，大佬的气势不能输。

阿浪按住尊尼汪，冷静劝道：“衰在这里几不抵。”

你现在死一点价值没有，要是说出军火库在边兜在死。

我是大佬，他说得有那么一点道理，我全世界都有军火生意，衰在这里多不值。

尊尼汪点点头，上车离去。

阿浪要是搞不定后面的事，军火那单也不预他了。

啪啪嘭嘭，啪啪砰砰。

枪声继续响起，同之前不同，多了一种枪声，又来人了，阿浪继续保持警惕，下次见到彭Sir，他有话必须要说说了。

都话了不要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是咩？

袁Sir身上的子弹都用完脸，看到尊尼汪带着两个小弟离开，他很气，返回去加足弹药，他在黑暗中清楚的看到，是打死自家大佬的那个衰仔掩护的。

真是扑街来着。

好在，周小星及时出手，让他可以从阿浪的火力中缓过来，只是，前者枪枪不拿命，只是一步一步紧逼，声音也很有节奏，好像在传递什么消息一样。

有没有搞错，怎么开枪的，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就是不行。

周小星就是在同阿浪传递消息。

枪声极有节奏，刚开始阿浪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打法，直到他看到了一步一枪的周小星，他觉得有些意思了。

恕他不才，周小星有节奏的枪法传递出来的信息他压根没有收到，他只是学着前者的的枪法，慢慢靠近他。

“彭Sir点做事的，派差佬打我。”

“没，就是那差佬自己的想法的，彭Sir担心你，派我来保护你的。”

枪声还在继续，补子弹的袁Sir一点没有怀疑，是能估到周小星同阿浪可以聊起天来。

彭Sir也估不到。

“你快走，这里我来处理。”

“好，等阵，这个差佬叫咩名？”

“Tequila。”

“咩话，Vodak。”

掩护的枪声继续，走出大门口的阿浪再次回头，同周小星耳语一句：“我就这么走了，这差佬肯定还会继续跟着我，不行。”

周小星想到也是，袁Sir的性子，不指望一朝一夕的就能改变，他也没有把握，单凭云来茶楼救下阿龙这件事，不足以改变袁Sir的。

人是劝不到人的，再有用的话也不行，只有事情可以改变人，特别是生死攸关那种。

周小星把手枪里的子弹留下两颗，其余倒在手上，在阿浪枪声的掩护下，说了一分钟的话。

接着阿浪继续开枪，对着黑暗中乱射，掩护周小星回去，有些戏，是不得不做了。

“袁Sir，对方这么乱射，心里肯定很烦躁，你拿着我这把枪，继续做前锋，我带着这些手枪在后面接应你。”

袁Sir愣了一下，这是嫌他补子弹补的慢，大佬，不是点三八，大只枪，补起来是这个速度了，再说，他已经很快了。

周小星看出了这层意思，他不是这个意思，既然袁Sir这么认为，那好，他就表现出这个意思。

“你这速度太慢了，你先去打头阵，我继续补，即刻就来。”把枪地到他手里，给个白眼，嫌弃到推袁Sir出去。

放在平时，袁Sir肯定能察觉到手里的枪轻了，子弹不多，但是被队友无情嘲笑之后，心里只有杀气，没注意到其他。

这就是火爆脾气的不好了。

阿浪继续开枪，袁Sir边避开边开枪。

砰砰。

开了两枪，袁Sir继续上前，同一时间，阿浪的枪到了前者脑门，他在黑暗中观察了好久，这个时机最合适。

袁Sir也不惊，他的枪也对着阿浪的头，眼神盯着后者看了几秒，没有多余的想法，开了枪。

枪响了，阿浪没有倒下，袁Sir额头冒汗，他没有子弹了，看着面前同样流汗的阿浪，他面不改色。

当差第一日，他就预到会有今日了，只希望后面正在补子弹的周小星速度慢一点。

这次行动不能全军覆没。

周小星早就把子弹丢在一旁，欣赏起阿浪和袁Sir的对决来，都是高手，时间没有丝毫浪费，片刻间就到了白热化环节。

不知道系统商城里这两人的卖点是什么，售价多少的。

阿浪让这份恐惧持续了两分钟，之后，收枪走人，这是周小星提议的，只有经过生死的考验之后，这差佬才会用脑。

“点样，你没事吧。”周小星抱着好几只枪赶过来，假装很懊恼：“都怪我，补子弹太慢了。”

“不怪你，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