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大侄女合并在一起的手指,丁老四实在无法压抑心情。
他跟着跑货已经两年多,在明白什么叫天时地利人和。
今儿,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俱全!
“走,咱们进城买调料去。”
没做过饭的人,哪里知道调料有哪些,回去放了竹筒,丁老四就带着丁雪薇姐弟匆匆赶往县城。
原本丁老四是想自己去的,可丁雪薇说她想见世面,于是,丁老四就这么带着四个孩子往城里赶。
雨晴了时,已经三点左右,在海边又耽搁了两个多小时,到达城门口时,天色都暗下来了。
以往,这个时辰,城门都关了,如今,城里生意红火,顺应一众商户要求,关门时间延长到了三个小时后。
*
“酱油五百文一斤,油罐八十文一个,豆油缺货,其他那些,听都没听说过。”
杂货铺里,丁雪薇将一连串的调料名说出,然后就得到只有酱油,酱油还是天价的回答。
感觉银子正飞离自己的丁老四顿时垮下脸:“怎么会没有!你这么大的杂货铺···”
“我这么大的杂货铺已经断了这么多货了你没瞧见?”中年老板很上火,因快没东西可买了:“赶紧的,要酱油就五百文,不要就算了。”
老板态度可以说是恶劣了,可瞧瞧进杂货铺的人,再看看杂货铺里的东西,丁雪薇心头一个想法升起。
“叔,你们为什么不去拉货?”歉收,也就丰城府跟旁边的福州府的事,而杂货铺里的东西从调料到油皮纸陶罐,木桶,糖果,点心,品类繁多。
如今临海府涌进了大量人流,可以说什么都缺。
这时候不赶紧挣钱,怎么对得起老天给他们创立的特殊条件。
丁雪薇心头已经估计到了,却怕自己想法出拐,便问了出来。
中年老板听到她这话,只当她童言无忌。
“能去拉的叔还能不去拉?”
“所以,叔你是缺拉货的队伍是吗?”见中年不耐,丁雪薇连忙说:“我知道空闲的队伍。”
“!”
懒得跟个娃儿闲扯的中年,保持着要转不转的角度瞪着丁雪薇。
明白过来,她这是要给徐父他们揽活,丁老四赶紧开口:“十二辆马车,十辆牛车,人手···你要多少应该是能给多少的。”
“嗬!”老板倒吸一口气,之后一气呵成地将丁老四拉向柜台后边。
“走。”丁雪薇很是自觉地带着弟妹跟上去。
突然增加的需求,让城里许多店铺都迎来了店史巅峰。
在这种节骨眼上,不想法子多拉些货回来的傻子就不存在。
可临海县就这么小,能用的人手就那么多,价钱一加,哪怕是老友都开始翻脸。
杂货铺性质特殊,再加上临海县的种种情况,他们除去当地能收到的,每年都要外出补充两次稀缺货物,今年的第二次,七月才拉回来,灾民到达前动都还没动,灾民一到,流水似的出去,这才几天时间,库房就要空了。
就近的已经收不到,远的拉不回来,这铺子快不能维持了!
灾民需求大,又找不到拉货的人,老板能不急?
“大哥,我们就是从府里来的,府里···恐怕不能给你们添货了!”如今的丰城府,人都没多少,又哪里有货给人拉。
丁老四为之感到惋惜。
“谁还去府里。”老板一脸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今出去的人都往陈汇去了,你们也不用担心路引的事,路引咱们府里办的就能用,要不是我对徐汇那边不熟,怕去了抓瞎,想约几个人一块,这会已经上路了。”
直接能在临海县,开办离开丰城府路引的事,不止让丁老四错愕,也同时让丁雪薇震惊。
居然还有这样的大好事!
有这种好事还不跑生意,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丁老四跟丁雪薇叔侄俩四目相对,皆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深意。
“走,走,走,咱们路上说。”
等不及了的老板拽着丁老四,还处于震惊中的丁老四让他扯了个踉跄。
“叔,叔,你先等等。”丁雪薇趁机讨人情:“咱们东西还没买呢。”
“···你那些玩意真没有。”老板不得不耐心解释:“姜什么的你该去药店买才对,你是不是被人忽悠了,来我店铺里买姜?”
“···药店!”脑子里灵光一闪的丁雪薇,拍向自己脑袋:“我们待会还得去药店,你这里给我们打点酱油跟豆油,油罐直接拿十个。”
“豆油···”
老板本还想说豆油没有,可面对丁雪薇那您一定得给我想想办法的嘴脸,到嘴的话只能咽下:“等着,我让人回去将家里那点拿来。”
老板家离店铺有两条小巷的路程,丁雪薇的意思是,她们买了药回来喊人,老板却等不了,直接跟着走,不止跟着走,还让人将酱油跟豆油,小陶罐送到药铺去。
这药铺也是他给找的熟人,都没排队。
“散寒祛湿又健脾开胃!”听到丁雪薇一连串名字的药童,歪着头寻思。
突地听到这句话的丁雪薇,嘴角抖了几下:散寒祛湿健脾开胃菜,多好的噱头
“小哥哥,我们人多,一人喝不得两口,药量得大些。”
不久前,才以为这些真是自己没见过调料的杂货铺老板:“!”
怕钱不够的丁老四讷讷询问:“一副要多少钱?”
看了眼杂货店老板,药童回身问了几句,之后小声跟丁老四比出两个手指:“说二两给你们。”
掏出身上老本的丁老四,牙一咬,爽快地挥出手:“来五副。”。
对丁老四的大方,丁雪薇很是满意。
二十来里的路,走大概一个时辰,坐马车,赶得快些,小半个时辰都不用。
送走了娘家人的李氏,心头有些气闷,不自觉就多走了几步,来到棚户区的围栏门口。
丁老四从马车上下来时,人正好落在郁闷的李氏面前。
“老四!”
朦胧中,看着好大儿一个接一个提溜下车的孩子,心头的郁结更胜:“这才多大点路啊?怎么还坐车了?”
母亲愁钱,孩子们带回来的东西都给卖了,丁老四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心疼。
回身忙说:“没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