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魇形蹙一滞的瞬间,梭黎劲俊的刚性姿态,完成提力“怒墨刹”——冲腾于空间的高弧。
滞空的一刹那,梭黎飒意盎然的亢奋姿态,蓦然变得轻缓、柔和到无声。缓和振动的衣袂、轻盈回敛挽刀,蓄势押刀于右手之下,带有猎掳前驱一倾的身体划过光龙的瞬间。
胸前映光,仿佛拢着一团洁白皓雪的光芒。梭黎露出——眷恋而柔和的一丝微笑。略带惊颤的生动昭著。仿佛是:那温雅的笑脸照耀了烛光,而不是光龙照耀了他。
梭黎升腾高高呵护的左手,敏于祈祷中昭著照射般的手掌。仿佛执于呵护最孱弱不堪的受伤生命。
微笑变得悲伤、黯淡……好像那又是一个空幻、却沉重得捡不起来的梦。
生动的光华,就这样芳醇地划过了。梭黎的手并没有摘取光龙。
随着眸颗猝然闭合的一瞬,两颗光洁闪烁的眼泪,斜斜滑落而飘堕了……
“梭……黎……”梭黎轻微地呼唤了一声,人马瞬间划过了光龙。
在光亮的背光扇面,梭黎惊怵耸峙身躯。烈飒锋棱的劲俊姿态忽然显出硌风的锋棱。蓄势按压在右手之下的刀,幡然吒起。
骤变之威,铿锵振动刀刃咔咔发响。那种恐怖拔力的屈折形状,已经惊动了凝蝶萝和尔珠的目光。
飒——
随着梭黎从马背悍然拔高姿态,梭黎已经脱离马背。他弓步踏风,仿佛踩到了最轻微、却可以载步、支撑的机关。
豁然逆旋的蓄势刀,随着身形反转带动刀风,猛烈劈向光龙……
“梭黎!”勒琉赛突然大喊道,他似乎意识到不详惊变,突然跌足趴地。重磕的疼痛,让他焦急、愤怒而战栗。
“梭……黎……你就杀了……我勒琉赛吧……”他痛苦地支撑臂力,驱力抓地的手猝然被尖锐的冰茬硌破,血流不止,“猎司里迪最痛心的事……为什么总在这里……让我睁眼……疼着看见……”
空气忽然澎湃了高翔的巨澜。浩大的破风声浑整响起来了。带着浑浊湍旋的烈风,让空间塌陷进模糊的背景中。
人像翻腾,锐化着只能看见锋利尖锐轮廓的形状,如幻觉。
叱鸣的风声中,嵌进各种异响。
虽然,仅仅是短促一刹,贲满着喷薄翻变不确的狂涛之声,仿佛洪荒浩流。
空间强闪一道狭长的雷厉之勾。紧蹙缀音在后的“轰隆!”震动,裂解、倾斜了整个时空一样。
受惊的马匹乍然惊蹦,倾斜撤力的长步,局促回弹而敛,密集紧蹙状,让震动的蹄腕幻然若抖。
伴着烈震劈开狭长的风烟裂口,烈性攒射出破擦空气的辅音群。光与声似乎俱以形现,让人无法鉴别造化巨响的真质痕迹。
空间被巨响震碎,清廓鲜亮如高挂的图腾。
只见,梭黎的刀重磕在拿格擎起的蓝刀上。
其实,一直在精恰祭礼状态的拿格,敏于见微知著的目光和蓝刀一样。形成祭礼格式的完整境界,相互感应,不可或缺。
梭黎的私著之举,显然同频牵动了拿格敏于辨鉴的一颗心。
就在梭黎挥动刀相,烈性反转,要劈掉光龙的瞬间,早有察觉的拿格已经看清——梭黎的目的。
那一刻,拿格轻轻拍拍火栗子,神秘暗示随着勾手兜缰的动作,火栗子轻捷紧蹙的四肢,猛然张弓,直锐攒射——以火焰身躯搭载的箭。
拿格逆势推演出蓝刀执一不二的烈性,形格锋棱的可怕突兀与畸变,就是他此时一颗心显示的震怒。
本来,他只渴盼与梭黎联袂祭祀礼,扯断蓝魇冗繁无极的纠缠,没想到:梭黎中间变转心机。因此异常愤怒,所以,同频出功的手势就是一颗心催生在肢端的怒火。
火栗子即便跃然高空,滞空一瞬,依然显化着硬朗中凌空屈变姿态的柔韧性。它蓄势高抬马背,拱如虹。让刚性发力的拿格能够盘牢根基。
拿格强大而暴烈的阻尼刀,就是一颗瞬间感觉状态的心灵,刀超前划过火龙……
这就是空间刀与刀重磕前的惊兆了。
相对于此刻,那个短暂的刚才,在拿格的意象里,好像就是陈旧的记忆。只配作为掌故,记忆在兽皮古卷里去。
梭黎的力在祭礼境,简直就是完整意念化相的乾坤。法力沉降,造势着无极深渊般的绝境。
十字较刀的重磕,嗡嗡声在空气形成波漪。
轰响中,拿格被磕的蓝刀回弹,反弹的刀背重浊地砸击在拿格的胸口上。
“哦……”
拿格喉咙万阻盘结的摩擦声,剧喘如断裂着的呼叫。痛苦虬曲的筋脉,因为强烈挣扎,瞬间显著脸上和身躯。
拿格轰隆坠地,触地震动的刺激,让他本能挣扎、弯变、屈折,他渴望站起。
是的,拿格站起来了,短暂的静哑后,身躯遂又缓缓塌落下去了……
“拿格!”梭黎大声呼叫拿格的名字。冲过来……
这个闪光般的瞬间,因为被太多太多的意念占满,好像意识中遥远的古纪风烟了。
凝蝶萝从马背轻纤飘落,以美丽的一片枯叶状,落淀在冰地上。
尔珠跃下马背,拽住凝蝶萝,流泪,道:“身后,眼看就是猎司里迪了……凝蝶萝哦……你我真是猎司里迪最疼的祭品。受着不该受的孽……”
勒琉赛将拿格扶起来,一把推开梭黎。他看着拿格手中振动的蓝刀,手指梭黎,对拿格大喊:“法护,就先宰了他!”
拿格看着梭黎,猩红的目瞳不再犀利明亮。
“拿格,你看——”梭黎指着空间的光龙,“那是因果。”
勒琉赛勃然大怒,指着蓝魇的背影,吼着梭黎,“她,才是!”
梭黎背转身去,蓦然道,“拿格,你我是斗不过她的。因为在森林行过祭,光龙才是冰雪森林唯一仇视的祭品!”
梭黎这么说话时,也看向蓝魇。显然,他希望蓝魇放开拿格一伙。
“可是,梭黎啊,你为什么要护着光龙啊……”梭黎忽然大声埋怨拿格,道。
拿格没有立即回答。他再次烈性执刀,挣脱勒琉赛呵护的手,怒视梭黎一眼,从梭黎面前走过去。
直到倔强地走开十多步,猛刹,道:“我也是有私著的。梭黎。我护光龙,因为,那曾是你的执爱……与祭祀无关!”拿格说罢,沉落了一下头,持久的凝噎,不动。让勒琉赛快要听见:看不见的猩红眸子中留下的泪,正溅到地上的微声。
“唉!”勒琉赛转身,头抵树干。暴跳的右拳有力地砸在树干上,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