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栏上明军哨官还在叫喊着让佛郎机炮全力瞄准盾车射击。
经历几轮炮火射击后,包裹盾车皮革倒是被打破了,露出里面包裹的铁皮,这样让栅栏上的守军直呼绝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盾车后的独轮小车上面载满泥土,一点点倒入战壕中。
“怎么这么厚,继续给我瞄准打,我就不信了。”
栅栏上明军对着盾车跟后面的建虏兵卒放火器,建虏兵卒也未闲着。
躲在盾车后面穿着棉甲的披甲人也纷纷搭弓射箭,弓弦接连响起,第一波二三百支弓箭向栅栏上的各垛口射来,女真本就是渔猎民族,射箭本就是其最拿手的功夫,准头自然不在话下。
栅栏上的明军原本垛口处向建虏瞄准射击,但这些建虏的弓箭极其精准,在一刹那间,就有二三十人被射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栅栏上明军哨官此时正看着盾车,急呼放炮。
现在一眨眼就看见一箭迎面而来,顿时亡魂大冒,躲闪不及,努力让自己向右偏去,这一箭才从他脖颈划过,却直直射在他身后卫兵,虽有棉甲抵挡,但也被一箭射入胸口,鲜血喷涌。
看着嗯啊求救的卫兵,那哨官连忙喊人来抢救,随后小心翼翼的继续把目光投向盾车跟正在搭弓射箭的建虏兵卒。
还有箭矢不断射在栅栏上,发出叮当的响声,也有箭矢越过栅栏,射在栅栏后的空地上,许多搬运火药箭矢的辅兵躲闪不及,射倒在地,疼痛的直叫唤。
栅栏上火器射击声跟烟雾没有断过,各哨的队正正在指挥各队的士卒使用火器跟火炮,从栅栏的垛口中瞄准向建虏射击,不要给他们搭弓射箭的机会。
“注意箭矢,不要在垛口停留太久。”
栅栏四周各哨的哨官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让士卒们注意躲避不要被射着,但就这这个功夫,建虏的正在拼命用一轮小车往战壕中一轮一轮的倒土,现在已经填满一半了。
“他娘的,怎么这么快,炮不要停。”
“老大,不行啊,还是出去打,这样下去,建虏迟早是要推在栅栏下的。”
看着已经被填了有一大半的战壕,哨官回头看了看正在骑马列阵的总兵家丁。
“快了快了,定让这帮贼子好看。”
正在列阵的家丁都是贺世贤跟尤世功花重金打造的,先前出城作战的四五十人也在其中,不仅自己身披盔甲,连马匹都有甲,都是敢于死战冲锋的人。
“总兵大人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虽然不能去,但还是让我们出去,让建虏见识下我等的厉害,另外总兵大人不吝赏赐,此番出战,杀敌的赏赐翻倍,如果战亡抚恤三倍。”
说话的正是之前带领精锐家丁出城作战,击退建虏游骑的百户贺雄。
他本是贺世贤的侄子,明末将领携带“亲族”在军中效力是非常常见的,而将领所属的“亲族”家丁在作战时也表现得比较勇猛。
贺世贤军中也不例外,作为贺世贤的侄子,贺雄作战也英勇不畏死,因此军中对他多有敬佩,现在又见他说贺世贤赏赐如此丰厚,当即大声喊着定为总兵大人效死之类的话。
见士气起来了,何雄觉得满意,对着栅栏上的哨点头,随即栅栏的营门缓缓打开,号声吹响,立马就有辅兵顶着盾牌出去挪开城门下的拒马。
他见准备妥当,当即猛踢马腹,一马当前的冲了出去。
此时城外的建虏还在盾车的掩护下填满战壕,看到营门大开,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明军还敢出来。
一个坐镇的镶白旗甲喇参领知道骑兵冲锋的后果,见状大呼道:
“快,把让盾车并并一排,不要留缝隙。”
但这些盾车制造的时候为了提高防御,牺牲了它的灵活性,如果前后推进还好,但现在要让他们左右并一起不留缝隙,还是为难它们了。
贺雄带的骑兵也不给他们机会,见盾车还在左右腾挪,准备并成一排,他当即瞅准机会,大喊道:
“冲!杀建虏,拿赏银。”
说着便会狠狠挥了下马鞭,朝盾车间隙之间冲去。
这时盾车后掩护的持盾红白巴牙喇兵见状,不要命纷纷上前,列阵堵在间隙之间,不让骑兵冲过来,更后的披甲人也是也搭弓射箭,想要给贺雄等人杀伤。
原本在平地上,持盾步兵敢这样挡住骑兵,特别还是重装骑兵冲锋是自寻死路,军中大忌。因为重装骑兵的冲击力足以把他们冲垮,但现在有盾车作为掩护,间隙之间地形狭小,无疑限制了骑兵的冲击力,才有这种可能性。
贺雄见状也暗叫不好,没想到建虏兵卒这么不要命,只是营门与盾车只有一百余步的距离,冲锋起来根本停不下来,只能瞅准间隙向前冲锋。
栅栏上的明军也见建虏还想射箭迟缓贺雄等人的步伐,也想用火炮攻击盾车后方正欲射箭的披甲人,不给其射箭的机会。
于是栅栏上叫喊声四起,佛郎机炮的轰鸣声、哨官的命令、各队正的指挥声此起彼伏。
盾车后也是,在甲喇参领的命令下,各牛录额真(佐领)带上各自的牛录巴牙喇兵列阵堵在间隙之间。
“轰”
在披甲骑兵的冲击力下,顶在最前面的白巴牙喇兵瞬间就被撞翻在地,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后面的骑兵踩在脚下,腹中鲜血还来不及涌出,就便失去了意识。
不仅是他,其余顶在前面的巴牙喇兵也不例外,接连被撞倒在地,但越往后冲击力越弱,后面的巴牙喇兵缓了过来,纷纷提刀上去,后面披甲人在各牛录额真的督促下,搭弓射箭,想要把贺雄等人射下马。
贺雄冲在最前,一马当前把最前面的巴牙喇兵冲倒,好不容易冲过间隙,到了盾车后方,看着正在持刀上来的巴牙喇兵与弯弓欲射的披甲人,他知道自己万万不能停下,不然就会被乱箭射死,后面的家丁也冲不进来。
于是猛踢马腹,马匹吃痛,马声直叫,加快向前冲去,这一冲给了后面冲锋的家丁留了空间,更多的人从间隙中冲了进来。
甚至还有些堵在后面的家丁,见前面间隙狭小怕被困住,当即骑马到盾车正面,脚踩马背一跃翻到盾车顶部,跳了下去,跟建虏兵厮杀起来。
“杀,杀”
两个正欲持刀砍杀骑马的家丁的巴牙喇兵,突然间头顶一黑,一个家丁从盾车顶部跳了下来,把他俩撞翻在地,他们身后的一个披甲人见状,立马拉弓射箭,一箭射在他的后背,得亏有身披棉铁双甲,才相安无事。
接着又有两个家丁跳了下来,一个直扑向射箭的披甲人,扭打在一起,家丁来不及用刀,就用双手死死掐住披甲人的脖子,用力掐住,那披甲人两眼狰狞,双手扑腾想要挣扎,但于是无补,双眼逐渐冒血,窒息而亡。
另一个家丁向正欲起身的巴牙喇兵到扑去,给被射中的家丁起来的机会,那被箭射中的家丁,挣扎起身,把手刺入棉甲的箭,看着被扑倒正欲起身的巴牙喇兵,嘴里发出狰狞的笑声,持刀而去。
这次派来攻城的人本就是引诱明军出城的弱兵,以披甲人居多,巴牙喇兵居少。
现在见明军如此勇猛,士气逐渐动摇,只是甲喇参领知道现在阿敏还没有下令撤退,所以万万不能退。
只能强令各牛录额真带剩余巴牙喇兵跟披甲人冲上去,抵挡住明军,争取时间。贺雄等人见自己人逐渐跟上来了,士气大增,看着冲上来的建虏兵,也不畏惧,跟着其他家丁迎了上去。
“随我杀贼!”
双方对撞在一起,立时杀成一团。
两队都是精兵,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贺雄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两个家丁仅仅跟随其后,迎面装上一个牛录额真和四个红巴牙喇兵,那个牛录额真见贺雄冲来也不慌,行云流水般拔弓朝贺雄脸上来了一箭,贺雄来不及躲闪,只得低头躲避。
“铛”
一箭射在他的盔甲上,射的他头皮发麻,脑袋嗡嗡作响。见自己没有射中,那额真也不恼怒,把弓箭一扔,往左躲闪,躲避贺雄骑马冲锋。
后面的一个巴牙喇兵却躲闪不及,被贺雄等人的马匹撞飞了出去,贺雄见势稍作迟缓,挥动缰绳,准备让马转身继续冲锋,只是突然一个人影从右边扑了上来,他躲闪不及,被那人抱着拽下了马背。
原来是另外一个红巴牙喇兵,跟随贺雄的家丁见状也纷纷下马,想要前往救援,但被其他两个红巴牙喇兵堵住,而那个固山额真趁此机会,缓缓的向贺雄走去。
贺雄被那人扑倒在地,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红巴牙喇兵压在身下,一只手狠狠的卡住自己的脖子,一只手伸向腰间,正欲拔刀刺向自己。
“尔敢!”
看着那个固山额真也正走向自己,贺雄大喝一声,就要起身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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