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着急干什么,他们中了迷药本就有气无力,直接勒死就行了,这下见血,别人闻见就不好了。”
看见城门洞内的尸体以及那对正死时瞪着不甘的眼神,有点瘆得慌,王五着急低声说道。
“慌什么,先下手为强,万一被他们喊出来怎么办。”
他身后一个精壮汉子满不在乎,一边还拿刀拨弄着检查尸体,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好了,赶紧把这里清理下,尸体处理掉,赶紧把准备好的衣服换上,距离事先说好的丑时(一点到三点)还有两个时辰了。”
王五见阿林保这般说,就不再计较,也开始上手帮忙起来。
这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没过一会就把尸体藏在城门洞里的小屋内,并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是人变了而已,连城墙上的士卒也没有听到半点喊叫声。
沈阳守备府。
“大人,尤世功大人派人来说,今晚那边应酬走不开,巡城就不去了。”
杨涟听着书房外和顺的汇报,面不改色,这个结果他早就猜到了,但他做事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别人不去,那就自己去,想着就整理下衣着,打开书房门。
“那算了,今晚就劳烦你们陪老夫去。”
“那卑职这就去准备。”
和顺点了点头,随后就招呼人手准备出发。
出了守备府,街道上只有巡城兵丁,来回走动,杨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先去离自己最近的西门而去,去了一看就发现,原本夜间城门守备的官兵要有半哨五十人左右,但现在许多都回营中了,只有一两队人在这守候。
“虽然是除夕,但怎能如此懈怠,如果敌军来攻那怎么办。”
守城的队正见了钦差大人腿都吓软了,在杨涟的质问下,说这是他们哨官的意思。
“派人去左旗营中,此营守备负责辽阳守备,怎么军纪如此涣散,命速速派人值岗,不然军法处置。“
杨涟身后的一个侍卫听到命令后,点头称是,当即前往左旗营责令此事去了。
“走吧,看看其他门是不是也这样,去南门!”
南门那边,阿林保等人已经收拾完毕,换上衣服了,他们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事先还有各种预案,甚至想着如果人多没有机会,就通过事先暗中藏在附近的民房中的火药,想着在贝勒爷攻城的时候在城门旁引起爆炸,从而打开南门。
而现在这些都不需要了,但阿林保此人心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趁着深夜,联合民房中的自己人,偷偷地把一些火药搬运了一些过来,藏在城门洞的小房内。
“不好,好像有大官从西边过来了。”
正在筹划要不要搬火药的阿林保看到放哨的王五匆忙赶来。
“不要慌,按照原本计划站岗就行,定是平日巡城的钦差。”
他这段时间早就把城墙边守备与训练摸清楚了,原本每日晚上尤世功等人都会和钦差一起来巡城。
但不是有消息说今晚钦差与尤世功等人吃宴喝酒来不了了嘛,怎么除夕夜还这么尽职尽责,还要来巡城,真他娘碍事。
但现在不容他多想,就见杨涟带人已经来了。
杨涟带着和顺等十多人自西门而来,一路上他发现不仅西门,许多城墙的守备官兵也松懈了,要不就是偷偷回营,要不就是私带酒肉,着地偷偷喝酒,光杨涟就抓住了十多个。
杨涟当即大怒,如果营中这么做他也认了,现在还在当值的却仍是如此,怎么守城?当即下令让人通知贺世贤、尤世功等人火速前来,跟他一起巡城,还命守备沈阳的左旗营营官申饬士卒,让当值的士卒全部到位。
因此一路走走停停,让杨涟的怒气也在叠加,他本就是嫉恶如仇之人,只是现在迫于战事,对尤世功等武将多有忍让,现在下面的将官这么目无军纪,那就让他来替尤世功收拾下。
等到了南门,杨涟近处一看,连西门守备都不如,只有八个人。
“怎么只有这么点人,其他人呢?”
王五早就准备好了托词,躬身低头答道:
“启禀钦差大人,有些告假了,有些回营中了,只留我们几个在这。”
杨涟虽然知道,但也明白这些士卒不易,一般不会斥责他们。
“你们也是不容易,我已经嘱咐左旗营,让他们把今日当值的士卒全部叫回来,也不用只有你们守着了。”
杨涟这番关心的话,让阿林保、王五等人暗暗叫苦,这钦差怎么这么多事,如果左旗营的士卒来了,一看是他们不就露馅了嘛。
阿林保身边一人当即心急了,当即扭头给阿林保示意,让他早做打算。
“还是钦差大人关心属下们,我等感激不尽。”
王五一听也只能按住内心的慌张,对杨涟感谢搪塞起来。
“除夕夜伱们在此守备值班也是辛苦,朝廷也不会忘记,等明日必有赏赐犒银发放。”
阿林保内心也在挣扎,要不要动手把钦差拿下,然后趁着左旗营兵卒没来前,提前动手把城门炸了,手中有了这个钦差,料尤世功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献给二贝勒还是大功一件。
只不过想了一会,觉得得不偿失,且不说杨涟有十多人,自己能不能拿下,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打开城门,只要保证在左旗营到之前炸了城门就行了。
于是悄悄示意身边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只是杨涟虽然没有看出什么来,但他身后的和顺却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城门中怎么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他跟随贺世贤征战多年,一闻就知道这是血腥味,好像是从城门洞的小房传出来的。于是他当即给身后人踢了一脚,暗暗握住刀柄示意。
这些人都是追随他多年的部众,当即领会,纷纷暗中握住刀柄,警惕着周围,以防有什么意外。
“走吧,去东门看看。”
场内只有杨涟还没发现异常,嘱咐完就欲扭头离去。和顺见状也扭头跟上,但在这个时候,他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ainuabdahabalakta(为什么会有血?)”
城门小房旁的一人见有人问,下意识的朝房内看去,脱口而出。
“akūngge(没有!)”
阿林保等人也下意识的往小房内望去,但一扭头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满语!
“有奸细,保护钦差大人!”
和顺立马把杨涟往身后一扯,大喊起来,当即跟自己的部众拔出长刀,直冲了过去。
阿林保见已经暴露,当机立断,对小房旁的人大喊道:
“快点!”
说着便跟王五等人想要阻挡和顺等人。
那人也领会什么意思,直接往小房内冲去,想要点燃火药,炸掉城门。
只是此话和顺等人也听到,自然不会给他机会。他一路流亡,早就练就了一身好武艺,看见这些建虏细作,更是杀心大起。
狭路相逢勇者胜,一队想要冲过去,一队想要阻拦,双方直接冲撞在一起,厮杀开来。
和顺等人都是贺世贤的家丁,装备、武艺与训练自然不是这些奸细所能比,现在人数多,占了优势。
只见和顺直冲在前,定在最前面的王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刀砍翻在地。王五身后一人还欲劈砍,被和顺持刀接住,一脚猛踢,将那人重重的踢翻在地。
“留一个活的。”
被和顺拉倒在地的杨涟现在才反应过来,看见和顺如此勇猛,不由的赞叹道,真是一员猛将。
一下干翻两个,他的部众大喜,勇气更甚,战场形势便是如此此消彼长。建虏奸细只有阿林保跟一个魁梧大汉作战比较勇猛。
阿林保见和顺一下把两人干翻,心中一紧,但也来不及思考,因为和顺已经向他扑来,他也大喊一声,直接持刀冲砍而去。
这不是一对一单挑,他正欲砍去,和顺的一个部众已经抢先砍了过来,来不及躲闪,只能侧身持刀挡避。另一边的一个兵卒直接长矛刺到,他躲闪不及一枪刺中,他忍痛一声,紧紧的握住枪柄,往后退却几步,想要找到接应。
但哪里会给他机会,和顺已赶到此处,二话不说又是一刀,阿林保感觉眼前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眼神逐渐朦胧,也看着自己的手下接连倒地,眼睛不由的向小房望去,希望能看到久违的爆炸声。
“快快快,去小房。”
和顺看见这些奸细纷纷被拿下,顾不得高兴,生怕火药被点着,直接冲了进去。
小房本就是士兵休息、暂放物资的场所,修的很小,现在里面有十具尸体,还有火药筒五箱。
让和顺一冲进去就闻到了满屋的腥臭,夜晚没有点灯,只看到一点点火花闪烁,是那人在用燧石点火,可能是满屋的污血,或者是战时紧张发抖,让他打了许多次都打不着,又见和顺进来更是猛打燧石。
和顺二话不说一脚踢了过去,那人吃痛倒地,被和顺从小屋中拽拉了出来。
城洞内,和顺跟一干部众已经把建奴奸细全部拿下,城墙上的兵卒也早早下来帮忙。
“说,是不是今日有建虏偷袭,所以你们在这里要里应外合的,在几时?”
杨涟在一旁看着和顺审问,建虏奸细现在想炸城门,定是要在几万里应外合,于是他一边让人去喊尤世功等人,一旁就让和顺立刻开始审问。
但这些奸细都是心思坚定之人,一番审问下谁也不愿意说,气的和顺真想一刀砍了。
“那就不用审问了,直接押送狱中,看看城中有没有其他奸细,现在当务之急,马上通知城内城外,所有营官整军备战,定不要让建虏得手。”
和顺点了点头,当即命人把这些奸细押送下去。
但他又注意到,这些人怎么老是往城门对面的街道望去,是有什么内应嘛。
他刚想开口询问。
“轰隆”“轰隆”
一道巨大的声浪从城内街道传来。
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