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晓收个废品都能赚出一个氮肥厂。
这运气实在是好得让钱军有些匪夷所思。
紧跟着为了帮卜三卜四出口恶气,在城东设局陷害陈明晓。
不仅没能把他送进监狱,反倒是让卜氏两兄弟进去了。
还把在黎县讹诈卫生费的生意也丢了。
氮肥厂爆发泄露危机,本想着陈明晓这一次无论如何躲不过去的。
哪成想。
他居然瞎猫碰到死耗子地找到了泄漏点,就用了一把筷子和自行车内胎就给堵住了。
经过那一次事故,非但没有伤到他的根本。
更是因为他的侥幸一举成为了黎县中口口相传的英雄,甚至搭上了吴县长这颗大树。
现在氮肥厂全面复工复产,有起死回生的迹象。
在这个节骨眼上县里居然又和他联合修路。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被陈明晓的好运气给化解了。
钱军也是不敢不信邪啊!
在指认陈明晓持刀杀人的时候,他也是人证之一。
尽管陈明晓和他没有打过照面。
他依旧是非常心虚,生怕万一陈明晓察觉出什么来。
在回忆半晌之后,钱军又对副厂长开口吩咐道。
“君山煤厂姓蒋的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咱们也变变策略,等再抻他几天。然后你告诉陈明晓让他来咱们煤厂拉煤,还按36块钱一吨来拉,拉煤的车自己出......”
副厂长登时就急了。
“钱哥,咱们费了这么大力气,不就是给他停供逼他买高价煤吗?你这又恢复原价供应,那不是前功尽弃了?”
钱军没好气地骂道。
“你等老子把话说完!如果这陈明晓真的买了一车高价煤,转手就把咱们捅到物价局,到时候免不了对咱们煤厂会有麻烦。你去叫他来,他就得组织车队来啦吧?只要车队来了,你就告诉他来晚了,煤又卖光了。另外可以看看是谁敢给他拉煤,对那些司机再敲打敲打。”
副厂长眼睛一亮连声赞叹。
“高啊!这样陈明晓折腾一顿白费钱不说,还拉不到煤。以后更是每人敢给陈明晓拉煤了......钱哥这真可谓是一箭双雕之计啊!”
“......”
三天后。
陈明晓接到了新塘煤厂有低价煤的消息,虽颇为意外但立马着手组织车辆。
当好不容易找来了两个卡车司机,车刚刚到新塘煤厂,就被副厂长抱怨说他们来得太晚。
煤头已经被其他客户抢购走了,并让他们下次来得快一点,直接把锅全推到了陈明晓身上。
新塘煤厂能无耻到了这种程度,当真是让陈明晓大开眼界。
上了次当以后,最终陈明晓决定去君山煤厂好好谈谈。
即便是蒋老板不能给他继续供货,好歹把真实的原因给问出来才好。
总比现在他稀里糊涂地完全不了解新塘煤厂的阴谋要强。
在两个熟悉路径的男职工陪同下,陈明晓一路来到了鹿楼县君山煤厂。
一听到职工汇报陈明晓的来意,蒋老板顿时觉得脑壳生疼直接一口回绝。
“你就说我没在厂里,赶紧把这瘟神打发走就完了!”
职工刚出去不久,很快吵吵嚷嚷的声音便让煤厂中传来。
“我们厂长不在,你该去哪儿去哪儿听见没有?”
“你要是再硬闯我们可报警了!”
“出去,出去!”
“......”
君山煤厂的职工们越是推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陈明晓心中越是清楚了这一次事件绝不简单。
蒋老板如果不是有隐情,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也给他断供。
连面都不照就把客户往外轰,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灵机一动之下,陈明晓在煤厂空地中大声喊道。
“蒋老板!你卖给我的煤有问题!难道你们君山煤厂就是这么坑害客户的吗!你要是躲着不见我,那就别怪我陈明晓四处去宣扬了!”
这一嗓子喊得声音极大,蒋老板在办公室里听得极为真切。
他开门做生意最注重的就是诚信,每一笔卖出煤的分量都不会有丝毫短缺,甚至有时候还会多上一些给足分量。
现在陈明晓这么一嚷嚷,真要是把他轰走了再一传扬,那岂不是在折损君山煤厂的信誉。
蒋老板心中愤懑之下,对正在屋子里抱着水缸子喝水的卡车司机道。
“陈兄弟,你去帮我把人带进来吧。”
卡车司机点了点头,把门一推走了出去不悦道。
“行了,别瞎嚷嚷了,你跟我过来吧。”
陈明晓见计谋奏效,当下毫不迟疑走上前去。
卡车司机这一打照面,陈明晓却是心里一硌楞!
国字脸上两道浓眉,笔挺的鼻梁和略薄的嘴唇,这副模样和他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实在是太像了!
见陈明晓站在原地打愣,卡车司机没好气道。
“怎么?喊了半天,现在又不敢进来了?”
陈明晓这才轻轻摇了摇头,暗笑自己胡思乱想。
自己的父亲即便是真在这个世界上,那也应该是在黎县才对,怎么可能在鹿楼县呢。
另外他也是只见过一次父亲年轻时的黑白照片。
不仅尺寸很小,而且外观发黄略微残破。
应该只是容貌相对接近的人吧。
陈明晓推门走进厂长办公室后,便见到了一脸怒意的蒋老板。
还未等蒋老板开口,陈明晓直接对着蒋老板深鞠了一躬,让蒋老板为之一僵。
“陈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老板在得知了钱军背后的大人物后,已经打定了主意如论如何都不可能卖煤给陈明晓了。
所以他这次来才会一口回绝避而不见。
要不是陈明晓嚷嚷着他君山煤厂的煤有问题。
他是绝不会和陈明晓说一句话,免得引起钱军那面的猜忌与不满。
但陈明晓进屋之后就给他鞠躬的举动,让他诧异不已。
陈明晓在深鞠一躬后开口道。
“我陈明晓这一次来,其实是想当面对蒋老板致谢的。”
蒋老板眉头皱起并没有答话,而是等他的下文。
陈明晓面带感激之色地开口道。
“黎县氮肥厂的职工都是贫苦家庭,在氮肥厂里拿到一份儿工资他们才能得以养家糊口。若不是蒋老板此前提供给我们氮肥厂六车煤解了燃眉之急,让工厂能够继续生产下去。恐怕工厂已经陷入停滞状态,工厂的工人都没有工钱活命。我特地代全厂上下所有职工......谢谢您!”
这一段开场白着实让蒋老板颇为意外,同时也让他生出了些许同情。
但一想到他的煤窑厂和手下众多兄弟们,不得不板着脸冷冷道。
“你买我卖,不过是一笔生意罢了,陈老板无需这么客气。你刚才开口说我煤厂的煤有问题,我倒是想知道是什么问题?”
陈明晓歉然回道。
“您家的货从品相到分量都是我见过最好的煤头,从上到下没有一丝毛病可挑。若不是蒋老板对我避之不及,我陈明晓决计不会出此下策。这一次来,我只希望蒋老板能给氮肥厂全场职工一条活路走......”
蒋老板摇头摆手道。
“陈老板你不用多说了。你氮肥厂有上百个职工等着吃饭,我君山煤厂和煤窑里同样也有上百个兄弟为了生计奔命。你刚才在煤厂里喊的话,我也不再追究。煤不可能运给你,与其在这里为难我,倒不如去另寻他路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陈明晓确定了蒋老板一定是有着难言之隐。
甚至他的煤厂都因为供给氮肥厂煤头受到了牵连。
再想问些什么的时候,蒋老板却是扭过头去挥了挥手。
“陈兄弟,替我送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