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望着赵炎问道:“怎么?觉得我自乱阵脚了?”
赵炎摇摇头,说道:“我们乱,等打起来赵军必然跟着乱,到时候就看谁能乱中取利了。”
冒顿咀嚼道:“乱中取利?不如人定胜天。”
说着冒顿翻身上马,眼中露出狼一般的狠辣与决绝,今日不是自己冲垮赵军一战定鼎燕赵,就是等着后人前来为自己收尸了,或许压根没有后人。
胯下的黑马兴奋的跑着圈,冒顿用马鞭指着庆格尔泰笑道:“小子,你不是常说在本单于的金帐当亲卫只是摆设吗?今日就让你好好感受一下父辈们的作战。”
说着冒顿打马轻跑,充当屠耆左右千夫长的者古耐和特鲁相视一眼,者古耐还打趣道:“小子跟好了,可别掉队了。”
说完二人打马跟上,屠耆军马队快速开拔。
初生牛犊般的庆格尔泰兴奋不已,他先是向着赵炎一礼,说道:“赵先生,庆格尔泰走了。”
随后跳上战马,挥鞭打马,不服输的追了上去。
望着庆格尔泰兴冲冲的背影,赵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帮人到是洒脱,此役可是关乎着国家的存亡。
行进间阿矢斯力接到金帐的命令,他面露思索,金帐这是一赌国运了。
阿尔斯楞驱马并肩靠了过来,问道:“父亲,金帐怎么说?”
阿矢斯力说道:“赵军南撤,原先合围的打算落空,金帐决定发动全线追击,要在易水彻底解决赵军。”
勒住胯下跳脱的战马,阿尔斯楞沉声道:“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父亲我们要临时改变部署了。”
阿矢斯力说道:“猎人和猎物之间,从没有谁实打实的稳赢。
阿尔斯楞你去将那几个老家伙喊来,我要重新部署。
另外传令让诺珉率部即刻启程,按金帐的命令汇合锐健营后渡河而去,说不定此战的胜负手就在他们身上了。”
阿尔斯楞点点头,挥鞭打马远去。
望着面色不展的阿矢斯力,巴根勒马问道:“王爷,你不看好此战?”
阿矢斯力先是张了张嘴,随后又咽了下去,最后叹道:“巴根,也许是我老了,经不起冒险了。”
......
右部兵团的都也该同样接到了命令,身侧听到金帐命令的德努阿率先喊道:“右贤王,金帐这是让我们先动手,下令吧。”
却见马背上的都也该缓缓摇了摇头,他思索着说道:“此时论速度我们定然赶不上南下的狼骑,他们顺着驰道可以迅速追击,大单于养的那几只獒犬,吃掉赵军前锋的实力绰绰有余。
咱们与其跟金帐的獒犬争食,还不如直接让赵军前锋拖慢狼骑,咱们自己来把大的。
传令下去,我兵团加速南下,咱们绕过赵军的前锋,直接去抢张傲的王旗!”
都也该的想法立刻引来德努阿、巴雅尔等老王点头支持,就连柯尔克穆图闻言也是跃跃欲试。
倒是被冒顿整治服帖的哈斯额尔敦有些心虚,他冷着脸问道:“右贤王,金帐派过来支援的松图格日乐怎么办?”
都也该思索两息,说道:“黄部狼骑如今跟我兵团的距离相距不近,支援过来尚需时间,派人告诉松图格日乐我们的意图,将黄部狼骑的出击顺序压在最后。”
见都也该如此施为,缘由上也说的过去,哈斯额尔敦跟着点了头,右部兵团开始急行军。
驰道上跟都也该说的一模一样,顺道而下的阿古达木和赛罕,他们率领的青白两部轻骑放开了马力,有着先前奔袭蓟城的经验,此时赶路驾轻就熟,大军一路上狂飙突进,很快便追到了赵军的屁股后面。
只见探路的哨骑奔来,刚勒住马便赶忙禀报道:“将军,赵军在驰道上急行军,沿途遗弃了许多辎重车辆,赵军斥候尚未发现我等。”
见赵军近在眼前,阿古达木作战之心炽烈,他在羊皮地图上一指,笑道:“赛罕我们运气不错,按时间来看我们是最先投入围猎的猎人,趁着赵军发懵,咱们先咬住赵军的尾巴,撕下他一块肉再说。”
赛罕点了点头,肃然道:“那就像切马肠一样,先切下来一块,再看看赵军的反应。”
阿古达木颔首,望着身侧的塔拉和鸿都八失喇吩咐道:“青白两部分成四份,咱们四个各领一部两千骑,我和赛罕先去袭扰,借机截断赵军行伍,你等见机突袭,围歼赵军。”
塔拉和鸿都八失喇扶胸应诺,各领骑兵打马而走。
阿古达木对着赛罕做了一个向下切的暗号,带兵而走。
赛罕望着阿古达木离开的背影,暗中祝愿老兄弟跟自己,此次不负单于所望。
清脆的马蹄声中,青白两部骑兵快速分兵,随后阿古达木和赛罕分率两部骑兵,向着行进中的赵军扑去。
赵军原本的前锋军如今殿后,作为军中精锐,警戒的斥候自然不会少,但无奈碰上了老猎人,阿古达木和赛罕亲自组织人手,利用军中的射雕手将这些警戒斥候纷纷射杀。
赵军失去了警戒的眼睛,阿古达木和赛罕率军与赵军相隔并行,待估算了路中间的赵军人数,阿古达木率先调转马头,引领手下骑兵找准一点假做冲锋。
阿古达木刚露头,赵军的瞭望哨就发现了他们,立刻高喝道:“西面有匈奴人!”
就近的赵军都尉立刻命令道:“停止前进!向西防御!”
各伍士卒得令,迅速令东侧的战车转向,在驰道西侧形成据骑车墙,甲士抽刃向前,戈矛手抵近,弓弩引矢,片刻下赵军完成防御,可见素养不低。
但阿古达木并没有莽进赵军弓弩的射程,反而是瞅准机会,以两百步的硬弓瞄准东方弯弓搭箭,向着白部狼骑行进的方向射出一支鸣镝哨箭,刺耳的哨声划破长空,激的人一个机灵。
赵军的前锋将军名唤麻桓,许是见阿古达木所率骑兵不多,心中倒是不惧。
况且他早就憋着一肚子气,此次大军本是北援蓟城杀胡立功,半路却被朝廷的将令拦了回去,正愁有火没出发呢。
眼见胡骑自己送上门来,麻桓立刻喝道:“派人禀报大王和张候将军,我部发现胡骑千余,准备吃了再退。”
“诺。”
麻桓直接下令赵军反攻,长蛇般的赵军扭动身躯,长戈甲士成墙,弓弩在后,走出车阵,他打算三面围歼阿古达木。
“将军,赵军从两侧围过来了。”
勒马伫立的阿古达木倒是不急,自己的箭鸣白部狼骑或许听不到,但跟赛罕的默契,以及时刻游弋的狼骑斥候,他们会发现赵军变阵的。
阿古达木的等待,让赵军的合围异常顺利。
不过赛罕的速度更快,在斥候的指引下,白部狼骑马力全开,与阿古达木相向而行。
突然发现身后冒出来胡骑,处在阿古达木正面的赵军有些不知所措,长蛇般的行进队伍本就兵力分散,根本没有快速防御两头的本事。
赵军都尉望着一边不动如山的阿古达木,又转头望了眼身后冲起来的骑兵,士卒在耳畔传来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中不知所措,惊恐下来回转望两边。
斟酌两息,赵军都尉最终决定转向应敌,先解决眼前的敌人。
却不料阿古达木找准时机,同样打马发动冲击,青白两部骑兵瞬间东西夹击赵军,而其余赵军正在合围,步行下短时间内根本救援不急。
麻桓见此气的摔鞭大骂道:“警戒斥候呢!都是干什么吃的!这又是那里来的骑兵,赶紧救援。”
马快的匈奴人一刀斩断了赵军南北行进间的联系,阿古达木配合赛罕断赵军七寸,马踏人砍,快速清理着抵抗的赵军。
随后两人合兵将北段的赵军往回赶,早已等待多时的塔拉和鸿都八失喇拍马赶到,匈奴骑兵反围北段赵军在包围圈中。
一时间连续不断的投矛和箭矢在赵军身上下起了雨,被围的赵军竭力抵抗,拼杀的异常顽强。
麻桓望着自家数千人被匈奴骑兵围住,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家并不是按朝廷的命令撤退了,而是大军钻进了匈奴人的口袋里。
失去了斥候就是失去眼睛,他不敢赌附近还有没有大股匈奴骑兵,咬了咬牙,麻桓决定壮士断腕,冷声命令道:“各部放弃救援,立刻收缩阵势,弓弩交替掩护退出战场,撤!快撤!”
“将军这.....”
麻桓肃面解释道:“前锋军的三万将士不能都扔在着。”
传信的都尉低下了头。
麻桓继续说道:“快马禀报大王,我部身后出现万余匈奴骑兵,请大王派骑兵前来支援,掩护我等南撤。”
“诺。”
青白两部狼骑配合,硬生生在赵军身上撕咬下来一块肉,数千赵军跟前面的大部队失去了联系。
赛罕本想分兵阻击前面的赵军回援,却见赵军顾忌颇多,果断放弃了包围圈中的赵军,反而是加速脚步,意图摆脱己方的追击。
见此赛罕果断配合阿古达木,以两部狼骑的绝对优势,快速吃掉这块咬下来的肥肉。
待青白两部解决完包围圈中的赵军,身后的也和多拉率领黑部狼骑赶了上来。
望着黑部狼骑浑身带甲,刚打了胜仗,还在兴头上的阿古达木大笑道:“黑部来了,咱们就有实力吃掉赵军的前锋军了,也和多拉将军,青白两部去为你留住赵军,后面就看黑部的了。”
也和多拉话不多,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阿古达木跳上马,扯缰欲走,底下的千夫长赶忙喊道:“将军,赵军的俘虏怎么办?”
阿古达木笑道:“我们可没工夫俘虏他们,让他们在路旁待着,后面的燕军会俘虏他们的。”
说着青白两部重新上马,快速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