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以东宫右卫率勋二府一千五百余名钩镰枪手起家,在他的眼中,钩镰枪是他的最亲密的伙伴。
骑兵阵的两翼齐飞之阵,锋矢阵再或者鱼鳞阵,在陈应眼中,那都是可以辗压的对象。不过,钩镰枪骑兵也不是没有对手,像如今刘黑闼排成密集的长枪阵,看着这个长枪阵的厚度,至少也有两万余人。用钩镰枪骑兵去冲击长枪阵,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尽管最后胜利的一定是钩镰枪骑兵,可是钩镰枪骑兵也同样会损失惨重。
不过,刘黑闼耍了一个花招。如果把长枪兵排在最前面,固然是可以减少损失。然而陈应也不是傻子,长枪兵近战能力,特别是克制骑兵冲锋有不俗的威力,然而他们却有一个致命弱点,只能近攻,无法远射。如果刘黑闼敢把长枪兵排在最前面,陈应绝对毫不犹豫,让射生军上场,数千上万名弓弩手,绝对可以把这些长枪射得怀疑人生。
前面中规中矩以刀盾兵和弓弩手排在最前面,掩护这个长枪兵方阵,陈应调率领钩镰枪骑兵朝着原本被打散的夏军刀盾兵与弓弩席卷而去。就像驱赶羊群一样,驱赶着夏军溃兵,朝着夏军的长枪兵方阵冲去。
颇有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感觉。
从战国时代开始,骑兵以机动上的优势,就可以把步兵克制得死死的。早在秦赵两国长平之战的时候,白起就用两万五千名秦国骑兵,突袭赵军赵括麾下四十万赵军的后路,用两万五千名骑兵,死死的堵死了四十万赵军的归路,就这样,把四十万赵军逼入绝境,最后无奈的投降。
弓弩手与长枪兵相互配合这才是骑兵的噩梦,特别是钩镰枪骑兵,为了追求冲击威力,牺牲了骑兵射,所以那样的阵势才是陈应最头疼的问题。不过,没有弓弩手掩护的夏军长枪兵,同样成了陈应眼中的肉。
无数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夏军士兵,人人吓得脸色苍白,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他们不自主的朝着自家长枪兵方阵跑去。
这些夏军将士的双腿,自然是跑不过骑兵的四条腿,不过,这些夏军将士也都明白,他们其实不需要跑过战马,只需要跑过自家战友就可以了。
刘黑闼也是一个狠人,看到陈应驱逐自家溃兵冲击长枪兵方阵,立即下令道:“左右散开,快!”
夏军左右两翼,以各种辎重大车布置的防线,虽然无法用偏厢战车相比,可很好的可能克制骑兵的冲锋。这些大车,并不是一辆接联成一辆,而是三五辆大车,东一堆西一堆,就像密密麻麻的坟丘。
步兵倒是可以利用这些杂乱无章的空隙,自由穿梭。可是陈应麾下的骑兵则没有办法了,正所谓速度越快,调转方向越是困难。骁骑军的骑兵,无法像溃兵士兵一样,在杂乱的车队中央自由穿梭。
命令是下达了,可是关键是,刘黑闼发现这些溃兵根本就没有听从他的命令。
这些吓得魂飞魄散的夏军溃兵,如同无头苍翼一样,到处乱跑,谁还顾得上刘黑闼的命令啊!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手持着长枪戈矛的夏军长兵们顿时纠结了。蜂拥而来的自家袍泽,马上就要撞到长枪阵上了,是刺呢,还是不刺呢?
刺杀倒是容易,腰眼一用力,双手一挺,就可以把面前的溃兵刺死。可是杀敌人,众夏军将士自然没有心里负担,可是杀害自己的袍泽,他们实在是下不了手。
但是,这些夏军将士们都非常清楚,战场上是容不得妇人之仁,一旦让自己的袍泽冲乱长枪兵阵,唐军骑兵肯定会借着这个混乱的机会,直接席卷而下。
刘黑闼站在点将台上,居高临下,看得分明。众夏军将士如狼突豕奔,这个时候,对于陈应麾下威胁最大的投石机部队已经停止了,没有办法,现在唐军骑兵与夏军溃兵已经搅合在一起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些夏军将士,被钩镰枪骑兵在后面像割麦子一样,一倒就是一大片。高雅贤一脸担忧的道:“太快了,太猛了,这样下去,前锋三万大军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交战仅仅持续一刻钟,至少四千余名夏军将士伤亡。
刘黑闼咬牙切齿的吼道:“我就不相信他们的马不会疲惫。”
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逆转前锋营的颓势,除非可以迟滞陈应麾下的骑兵。
眼见着骁骑军在前面横冲直撞,杀得夏军将士溃不成军,唐军的左卫率与卫率军、射生军以及陌刀军缓缓跟进。
在这个时候,最苦逼的其实是唐军的陌刀军将士。
他们身披重甲,举着笨重的陌刀,全军移动速度只能用乌龟爬来形容。可是夏军将士败得太败,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压根就追不上夏军将士。
交战一刻钟有余,陌刀军将士的陌刀上还没有饮血。
陌军折冲都尉高飞扬嘶吼道:“快,快,都快点,骁骑军在前面吃肉,咱们怎么也要捞点汤喝!”
众陌刀军闷着头迈开大腿,吃力的朝着奔跑着。
终于,高飞扬看着几名夏军溃兵。
高飞扬心中狂喜大叫一声:“来得好!”说着,陌刀军排成密集的队形,朝着这几名跑错方向的夏军将士劈去。
只不过,不等高飞扬等陌刀军将士的陌刀劈中这些夏军溃兵身上,这些溃兵无一例外,全部跪在地上举起了双手。
高飞扬傻眼了,明明知道这些夏军将士投降了,他是不可能再杀的,杀俘虏可不算战功。无奈之下,高飞扬只要迈开大腿,继续向前飞奔。
可是让高飞扬郁闷的是,只要他追上夏军溃兵,这些溃兵不约而同的举手投降。
看着自己的部曲,不是投降,就是被杀。刘黑闼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其实只是开始。
对于陈应而言,这只是大餐前的开胃小菜。
“咻咻咻……”
终于唐军的射生军将士追上来了,他们喘着粗气,也顾不得瞄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夏军将士阵中抛射一阵箭雨。
让人耳朵发麻的破空声响起,密集如雨的箭矢,让夏军军阵中原本摇摇欲坠的长枪兵方阵开始出现了松动。
这些箭雨可没有瞄准那些溃兵,而是对准了那些严阵以待的夏军长兵。锋利的箭矢,毫不费力的刺穿夏军长枪兵的甲胄,穿透他们的身体,将他们身上的生命力迅速掏空。
“这仗怎么打?”高雅贤无比郁闷,唐军的骑兵如墙一般推进,将挡在他们面前的所有士兵,都粗暴蛮不讲理的推平。无论勇猛,还是怯懦,在唐军的钩镰枪骑兵面前,都没有区别。
钩镰枪所过之处,到处都是一片死尸。
打了半天,啃不动陈应大军的一根汗毛,人家随便一个冲锋,就会带走数百上千的人命,这仗还能怎么打?
此时,骁骑军将士已经变了一个样。
他们人变成了血人,战马也变成了血马。
刘黑闼一清点人数,几乎吐血。
短短半个时辰,夏军精减了足足一万余人,这些将士不是被杀,就是被迫向唐军将士投降。
刘黑闼的脸此时更黑了。
陈应扬起鞭子嘶吼道:“继续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