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朱由检的确老实了许多,被赶出东宫的那些日子,就他最会跳腾,刘卫民好几次想抓住他狠揍一顿,结果都被狡猾的小子逃进无数老少王爷中,揍一个两个王爷没问题,总不能把好几百亲王、郡王全揍一遍吧?
也不知皇后张嫣是如何吹的枕边风,被赶出了皇宫的信王又重新住进了东宫,信王也老实了许多,宁德驸马府外虽还有一些王爷们堵门,人数却不知少了多少。
刘卫民才不会理会自己离开后,一群大臣们会如何争吵呢,从大舅哥话语中,他也确认了心下某些猜测,更不愿意轻易插手其中。
他知道现在成了范贵妃的范氏住在钟粹宫,自钟粹门进入后,正见不少宫妇妇人站在阁廊下,或许是儿子哭闹的太狠了些缘故,正被媳妇抱着在阁廊下来回走动,见到此等情景,刘卫民心下登时有些不满,他可不认为媳妇不愿意在温暖的屋里哄着自个孩儿。
“就知道你个浑小子不老实,你烦不烦人?烦不烦人?嚎两嗓子是个意思意思就行了,有你这么烦人,这么折腾自己娘亲的吗?”
从朱徽妍怀里接过“刘大少”后,浑小子反而不再闭着眼睛、可着嗓子大嚎,看着一脸眼泪鼻涕可怜模样,在郑贵妃、刘昭妃、李顺妃、周端妃……李庄妃、李康妃、傅懿妃……一大帮子妇人面前,径直坐在阁廊栏杆上,也不管刘大少乐意不乐意,直接将他翻了个身,退下外面花色棉布裤,将吸水性颇好的脱脂棉尿布扯出来,一看上面屁屎尿都无,很是不满,照着小屁股就来了两下。
“没拉没尿的,瞎嚎个甚?就知道可着嗓子嚎,咱老爷们的脸都被你个浑小子丢光了,这么多人看着咱,没羞没躁的……你也不嫌丢人……”
照着小屁股打了两巴掌,朱徽妍心疼的不得了,刘大少却也奇怪,见了他老子恼怒,反而不哭不闹,老实的紧。
很熟练的将尿布塞好,提了裤子,拴好腰带,他的手法可不怎么温柔,甚至有些粗暴来形容,小屁孩反而一动不动任由他施为,一大一小两张面孔相对,大眼瞪小眼……
“你个小混蛋就欠你娘收拾!”
啪!
刘卫民一愣,一大一小全不解抬头看向一脸怒色的郑贵妃皇奶奶。
“老娘就看你个浑小子才最欠收拾!陛下御宴结束了?”
“没……没呢……”
“没结束,没结束你怎么跑来了这里作甚?这里也是你能随便跑来的?”
看着郑贵妃一脸恼色,刘卫民颇有些委屈,说道:“皇孙女婿不是吃饱了么,他们说着国家大事,孙女婿又不想搭理,再说……俺媳妇都在这里,俺还能做了坏事不成?”
“噗嗤……”
郑贵妃瞪向几个年纪较小连品级都无的遗妃,又不住点着刘大驸马额头。
“还说小的混蛋,老娘就看你才是个小混蛋!小的混蛋闹人,就是跟你学的!一个个的都不懂事,以为生了个小公主,成了贵妃,爬上了枝头就了不起了,还不让进屋不让看了,很了不起似的!”
郑贵妃瞪向一干脸色大变妇人,冷哼一声。
“都不让进屋了,还都站在这里作甚,该回各院回各院!”
郑贵妃是“贵妃”,范氏生了个小公主,由德嫔一跃成为“贵妃”,地位超过王良妃、段纯妃,地位仅次于皇后,与老牌贵妃的郑贵妃品级相等了,本就让郑贵妃有些不满,如今更是不让一干遗妃们进屋,说是什么怕传染了疾病,两宫娘娘对此颇为不满。
在坐上马车后,听了媳妇说着钟碎宫发生之事,心下一阵哀叹,自己是说了这么一句,但两宫娘娘是常年不出皇宫之人,与外人接触更少,自然与朝堂那些大臣们不同,寒冬腊月的,就算有传染性疾病也甚少,为了大舅哥娃娃安全才在乾清宫说了这么一句,竟然成了范氏的令箭了。
自己媳妇娃娃都还饿着肚子呢,马车也不停顿,直接驾车回府,自个吃自个的。
刘大驸马关起大门授课、过自己小日子,朝堂上纷争愈加激烈,永宁小公主满月庆生宴会上的对话引起很大的风波,方从哲、魏忠贤更加反对,并且集中攻击孙承宗提起的调动山西、北直隶等河北诸军,弹劾他不曾考虑失败后鞑靼侵入山西,以及建州贼走朵颜三卫绕过山海关围攻帝都后果。
未虑胜先虑败,胜利了还好,失败了呢?谁也无法面对建州贼围攻帝都的风险,不仅方从哲带领的一干北地偏远官吏不满、魏忠贤名下官吏不满,就是东林党自己内部也不满了,原本与王化贞关系很好的兵部尚书张鸣鹤,带头与王化贞争吵起来,随后更多江南低级官吏不满,与汪文言争吵的血头血脸,反正乱成了一团,没几个真正敢无视京师被围的风险,承受着所有压力的孙承宗连续入宫,将之前的方案全部推翻,至于又会整出什么样的出兵讨贼的方案来,没人知晓,但这一切仿佛全与宁德驸马府没了任何关系,也无人前来拜访,来了也无用,就算是方从哲前来,也被小三躬身送走。
刘家寨虽未将所有子寨连接在一起,却也逐渐看出未来巍峨不下于京城的巨大城池来,朝堂上的争斗丝毫未能影响到刘家寨半分,所有的风雨全都被北京城的宁德驸马府挡在外围,从莫卧儿购买的硝石,从美洲运来的硝石大大缓解了刘家寨硝石不足的困境,高达千万两的金银铜更让寨子里老人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年底,各管事都要在驸马府的管事们监督下厘清账册,小三自刘家寨拉回三大车飞天烟花,顺便连寨子的账册也一起带了回来。
刘卫民一边翻看着账册,一边将不时伸手要抓账册的小手按下,说道:“烟花分成四份,陛下那里多给一些,两宫娘娘一般多,咱自己留一份,送入皇宫的烟花找魏公公批条子。”
“诺,三儿记下了。”
“学堂明日放寒假,想回家团圆的登记一下,让寨子里车马行就近安排,护送着回家,不回家的,每人给一两银钱,算是本祭酒提前给他们红包、压岁钱了,但是,他们也不能这么清闲了,学堂所有教喻须组织起来,与漕帮一同,趁着冬时清理各处沟渠,但一定要注意保暖,不许冻伤了。”
“诺,三儿一会儿就去学堂通知。”
“嗯。阿蛮姑娘那里研究的如何了,有无确切成果,必须保证绝对的安全,慈爝可担不起任何风险。”
小三郑重了起来,说道:“已经实验了两百三十余人,除了一开始死了两个,其余的都无任何问题,就是两个情况稍重一些,脸上留下了点麻子外,都未有任何危险,只是阿蛮姑娘说,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才能确定绝对的安全。”
刘卫民微微点头,一两个月依然是极为寒冷天气,并不是天花爆发性传染的时候,他还是能等得起的。
“实验室一定要保证绝对的安全,绝不能允许外人进入,家中有孩子,你去那里也一定要严格按照消毒卫生条例。”
“三儿明白。”
“阿蛮姑娘的实验室颇为重要,需要的显微镜规格要更高,告诉寨子里的工匠,爷不怕给他们更高的奖励,只要他们可以做出更高品质的显微镜!”
刘卫民微微摆了摆手,小三躬身退下,在小三开门时,眼角余光正好扫到妞妞趴在门口偷瞧。
对这个小丫头他还是挺喜欢的,向已经换了所有牙齿的小丫头招了招手,随手打开抽屉,拿出一盒还剩几块的巧克力。
“课业写完了?”
妞妞倒是不客气,忙接过木盒,正要拿起一块塞入嘴里,看到俩眼睛盯着自己,忙又要塞到刘大少嘴里。
“呵呵……小弟弟还小,你自个吃吧。”
“叔叔,妞妞想爹娘了。”
“嗯……这有些难办了,你年纪还小,你爹娘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需要坐很大很大的船,还要走两三个月,你年纪太小,需要长大一些才可以。”
“要长叔叔这么大吗?”
“呵呵……是呢!”
……
平淡的日子总是容易不经意度过,转眼已经进入天启四年,大年夜皇宫与驸马府交相辉映,放烟火的任务全都交给了住在府里的学堂娃娃们,整个驸马府四周墙院换成了上下两层楼房,上下两层的床铺可以住上一两千学生,大多都是幼军遗孤和未能回家的宗室族人。
大年夜,数千人的大宴会极为热闹,就连漕帮陈三严以及诸多管事们也都聚在了一起,喝了一夜酒水,一大早头疼的刘卫民也不愿意前去皇宫拜年了,反正自己还在禁足当中,小媳妇带着儿子前去皇宫挨个拜年,又撒出了不少红包,得了一堆乌不溜秋劣质银。
刘大驸马不愿出去拜年走访,更是大门紧闭,也不招待前来拜访之人,这让提着礼物的魏忠贤很是无可奈何离去。
宁德驸马府好像真的不再过问世事,一心只关门种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但暗地里,却在所有人不曾注意下的平静下,一股力量却在爆发性的疯狂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