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参军翻了个白眼,人家在忻州,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凰押儿气。他吞吞吐吐地说道:“他是崔家的人,与都尉你还有一些过节。他一个堂妹,刚刚嫁到郑家,好象对方就是以前娶过你姐姐的那个郑家弟子。在都尉你还没有到来的时候,他放过狠话,要教你一顿,后来也没有下文了。”
原来如此,那怎么可能派出救兵?
又是世家!如果不是因为王家,怎能突厥出动八千大军进攻一个小小的繁特?
王画说道:“你出去吧。顺便将孔果毅喊来。”
孔黑子走了进来,王画再次将情况一说。孔黑子听了后默然了半天,说道:“王还是撤吧。”
“撤,往哪里撤?”王画苦笑了一下。本来雄心勃勃地来到边关,想有一番作为的。
给他的时间太短了,而他的岁数太小了,无论如何都不能使他快的升迁。因此,只有剩下这条道路,进入军营,不但立功容易,顺便躲过这两年的朝斗。
但他没有想到居然沧落到今天这种局狭的地步。
孔黑子又说道:“想撤,就得快点,敌人的度很快的,况且还有小郡主。她对你可是真情实意的,以后如果你有二心对她,老子把你撕了。”
王画让他说得哭笑不得。现在还有心思扯到小郡主身上,他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我到是有一个办法,也许是一今生机。”
“什么办法?”
“孔大叔,敌人虽然势大,但古今历史是不是有许多以少胜多的战例?”
“是啊,你小子有什么好主意。”
“我这里有一个主意,但不知道行得通行不通?”
“说来听拜”
“孔大叔,敌人是远道而来,缺乏攻城器械。是不是?”
“不错,可这里多山,到处都是树木,搭建简易云梯很容易的。而且他们没有人性,会抓捕许多百姓为了他们搭建,连自己出力都省下了。
“这就是一个关健了。不管他们怎么样方法去搭建,都需要时间。而且远道而来,他们必然人困马乏。”
“你是说想袭营?”
“我正有这个想法。本来人少,是我们的劣势,可现在却成了最大的好处。敌人不是傻子。来到繁畴一定会找一个百姓拷问一下,我们县城的兵力分布吧。一旦得知我们只有五百来士兵,他们会怎么样想?”
孔黑子眼睛一亮。可又黯淡下去,说道:“王你这个主意很好,可你想过没有?士兵会不会担这个危险出城为你拼命?”
“这个。就要你配合了,散出一些消息,就说突厥人一旦抓住俘虏,必杀。就是老百姓抓到塞北去,也是做奴隶。九死一生。这也是事实,只要将这个消息散出去就行了。”
“你是说置之死地而后生?”
“嗯,项羽当年也做过类似的举动,非是秦兵不如楚兵勇敢,是不战也是死,战也死,项羽的破釜沉舟将士气激到了极点。不过对军事,我只是看了一些兵书,具体操作,也不敢说。所以我想询问你一下。”
“主意是好主意,如果突厥人得知我们只有五百来府兵,还都是新兵,一定会懈备,但以五六百人,对**千人。”孔黑子长叹一声:“但也只有这一条生机了,可究竟是不是生机,一切未必好说。”
可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为什么你还将小郡主留在繁特?”
“这个还用你说,我早就让她离开了。她不肯。因此我命她的手下挖了一条地道。略躲几天问题还是不大的。”王画再让他弄得哭笑不得,现在整个繁特数万百姓,还有几百士兵的生命,他居然再三提到玉真。固然她对自己是真情实义。让人感动,可也说明一点,现在皇权思想,在人们观念中多少地根深蒂固。
“那就好。这个风声我来办吧。”
“别急,还有一点,我也在疑惑当中。这个冒的风险更大。”
比五百对**千风险还要大?孔黑子沉声说道:“说。”
“一旦获胜,如何善后。
孔大叔,现在突厥人十分地强势。如果听到这支部队大败,默啜一定会疯狂地带着大军转移到繁特报复。这时候就是如何守的问题了。一旦战胜,我们也会得到大量箭矢武器,甚至盔甲,可以从民众中间挑选择出一些勇士武装起来。因为胜利了,具众也有信心。”
孔黑子点了一下头,本来繁特百姓就十分剿悍,如果王画获胜,使他们看到希望,另一边是因为失败,会招来突厥人的疯狂报复,何去何从,民众一定会作出选择。
“但无论如何努力,守是守不住的,就是能守几天的问题,后方会不会有援兵过来?”如果正常情况,看到王画胜利了,将会带动其他地方唐兵的锐气士气,各路大军蜂拥而来,会逼得默啜不得不退。可现在忻州都督的事,让王画感到心寒了,一旦牵涉到了内斗,什么事也办不好了。
孔黑子听了会意,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只有一个办法,可那样时间更长。”
“什么办法?”
“进京,向皇上求援,并且将情况”一尔一遍,让皇卜下本旨。着各州大军增“口※
主意很好,可利用最快的战马,到达洛阳,一来一去,再到各州下旨,大军集合,十天,半个月?王画看着东边的天空,他隐隐看到了一大团一大团浓浓的血色。
可除了这个办法,王画别无他法。立即写了急奏,繁畴就是驿站,让驿长立即亲自骑四马,往洛阳加急奏折。看到驿长骑着马飞快离开繁特县城,王画再次命令士兵将各种防御武器搬上了城头。
到了第二天上午,远处地平线上开始冒出大团大团的黑点,然后是奔雷般的马蹄声,就仿佛地震一样,渐渐地近了,变成了大团大团的乌云,黑压压地扑天盖地而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王画脑海里突然冒出这诗。诗句华丽到了极点,可身临其境,一点也不华丽。
陈长史惊骇万分地问道:“王都尉,按照你的分析,不是突厥人最多过来两三千士兵吗?”
“陈长史,你害怕了吗?”王画反问道。然后转过身,面对着城墙上吓得抖的士兵说道:“你们害怕了吗?”
没有人回答。
王画说道:“还是那句话,投降是死路一条,不投降也未必真是死路一条。相反,如果我逃跑了,我还有一条生路。我的家人都完好无损。为什么我今天还与你们站在一起。因为我是你们的长官,我也这是县府兵的长官,我必须要为你们安危着想!为你们的家人着想!道理就这么简单!”
说完了,王画不说话了。
这时,网被王画提拨为小队长的敬志阳突然说道:“王都尉,我们错了。”
然后他回过身来,说道:“就是死,王都尉都在陪着我们死,还怕什么!想想王都尉是什么人,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的,平时对我们兄弟如何?有那个长官对我们这些命不值一个大钱的府兵这么好过?大家说说。”
他这句话同样朴实。这时候千万不要讲什么大道理,国仇家恨,关一个小老百姓什么事?得讲感情,讲他们切身的利益。加上孔黑子与公孙云配合着,将突厥人在河北一些暴行,悄悄放出来。现在士兵也知道没有指望了。害怕还在害怕,只是脸上开始有了一些决然之意。
王画再次看了一眼这个敬志阳。
这时候说出这句话,不但有胆量,而且心思灵透,并且懂得感恩。留意了。他调过头看着远方。
突厥大军一会儿就来到繁特城下,没有下马,只是走出来一个人,长得很高大,他朗声说道:“城上那一个是王画王都尉。”
王画探出头,说道:“某就是,请问有何贵干?”
“我是大汗手下大将特曼,特地替大汗带一个口信给你,如果阁下投降我们突厥,大汗会给你高官厚禄。”
王画微微一笑说道:“阁下也替我转告你们的大汗,我不想做阎知微。”
阎知微。就是阎立本兄长阎立德的孙子,在对待默啜提出和亲的问题上他力排众议,因为他是春宫尚书,也就是礼部尚书,现在的外交部长。张束之等人劝阻都没有用,老武让他带着数不清的金银绸缎和衣裳作为聘礼,护送武延秀去娶默啜的女儿。谁知道默啜见到他后,将彩礼收下了,女儿不嫁,反而泼口大骂,说我女儿要嫁也嫁一个正宗皇室,你们弄一个武氏小儿羞辱我,不行,我出兵。去辅助李氏皇室去。”
对阎知微又打又骂的,最后阎知微吓得投降了。默啜封他为南面可汗,一起南下攻唐。又用阎知微诱惑更多唐朝官员投降。这时候老武还蒙在谷里。在阎知微带领下,突厥攻陷河北无数州县,至几十万黎民百姓遭殃。最后默啜听到秋仁杰大军北上了,不打了,临撤离前,对阎知微说道:“你自由了,回去吧。”
这时候还能回唐朝!
很快被捉住,老武让他气着了,立即下令将他带着洛阳,在天津桥上车裂,让文武百官用箭射他的尸体。还不解恨,命令再剔光他的肉,挫断他的骨头,灭他的三族,就连不认识的远房亲戚也都被抓来一同处死。最凄惨的是族中的孩子,才七、八岁,也被抱到西市处死,老百姓可怜孩子,给他们一些糖果小孩子懵懂不懂事,不知大难临头,还互相抢夺糖果,觉得很好玩。旁人都不忍心,连监刑的御史也不忍杀害孩子,请示武则天留下孩子不杀。最后经大臣们捌情,才免除孩子们一死。
王画的反讥让特曼无话可说,当年阎知微做了一个大汉奸,为突厥做了多少事,地个也尊贵了,南面可汗。下场呢?当真突厥养一个汉奸的钱财与粮食也没了?
他是一个武人,讲道理不行,于是赌狠道:“不投降,屠城。”
可他不知道,正是因为这句话,却将城头上这几百可怜兮兮的士兵,拼命的勇气全逼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