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彼此的毫无顾忌。
扑到凌君炎的怀里,他的怀抱永远都是最让人舒心的青草香味,健康温和的,犹如他的人。
“好讨厌,今天差点迟到,那个险些撞到我的男人竟然还是姥爷的入门弟子,我不服!”文浣浣扯着声音抱怨着。
凌君炎闻言几不可测地蹙起眉头:“真是的,撞着没有?”他把她拉开一段距离,然后迅速地由上而下扫了一遍,确认她没有暗伤才舒展眉心。
“我铜皮铁骨地不怕那些车壳子啦,就是气不顺!”姥爷可是她的家人,但是他始终没有收自己做入室弟子,不像师兄,天纵奇才,当初带回来的那会儿姥爷看了二话不说把他拉进练功场,亲授武学,如今虽然师兄从警队转业当了专业摄影师,但是一身的武学造诣足以让她眼巴巴地羡慕着。
“小气鬼。”揉揉她的头发,凌君炎的眼底是谁也看不出来的宠溺,从斜背包里掏出一本画集,他递给她,“来,这个星期的份。”
“吼!”文浣浣顿时气都没了,忙伸手拿过画册,最便宜的素描本,打开,一如既往,都是画的她。
有练功时候的,吼人的,午后直接躺在草坪上睡觉的,撇嘴的,被老爹教训完臭着一张脸出来了……每一个神态,寥寥几笔都能完美地表现出形与神,一整本素描本都是她。
凌君炎以前在大学时修的是双学位,那个时候他为了不让武馆多花一份钱,还是瞒着武馆里报的艺术系,自己隐瞒着武馆里的人半工半读,主修的摄影是文启雄付的学费,至于艺术系的学费都是靠着凌君炎自己打工攒下来的,虽然后来大三的时候师兄凭借一身能力转到了警校,但其实艺术和摄影才是凌君炎最初的选择。
后来事情还是给文浣浣知道了,她知道后又气又心疼,气的是自己,竟然看不出来师兄每天晚上都很晚回来,精神一直不好,还是过了一个学期后她跟踪凌君炎到了他打工的地方,才知道一切。
后来在凌君炎的大力不赞成下,她每天下课后就陪着凌君炎打工,两个人出两份工资,虽然大多时候凌君炎会帮着文浣浣做事,但是期末考试的时候还是把她给累倒了,事情败露,看着师兄被父亲责骂,文浣浣躺在床上十分歉疚。
凌君炎来看她的时候她就忍不住道:“师兄,对不起……我不该硬着来的……”还害他被老爹骂。
谁知道凌君炎只是微微一笑:“我们之间不用说对不起,而且师傅说了,我艺术系的学费他会帮我付一半,我以后的压力又减轻了,这还是多亏了你。”
文启雄是一个很顾家的人,特别是对自己的女儿和凌君炎,一向是以自己的儿女一般来看待,知道凌君炎宁愿出去打工也不想要武馆给他付,文启雄虽然心疼却无疑不是赞叹有加的。
那一次的因祸得福,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厚了,随即凌君炎从大学开始就每个星期以文浣浣为模特练手,久而久之,文浣浣如今房间里有一个专门的书架用来装凌君炎的素描本,险些放满了一整个大书架。
“我收下了!”得意地翻完,文浣浣拿着本子调皮地挥一挥。
“傻样儿。”凌君炎也笑了,伸手无比自然地抚摸上她柔顺的发,像小狗似地揉着。
“喂!别啊,弄乱我的发型了都……”
“没见过泼皮狗也有造型啊?”
“哼!”
彼此嬉笑间,不远处的门被推开,郑凛叙就这样毫无预警地看着夕阳下,那对男女在毫无防备地嬉戏。
眉头几不可闻地一皱,文浣浣被开门的声音引起注意,忘我地转过头去,俏丽的脸蛋上还带着刚才玩耍时候的红晕,带着别样的妩媚。
似乎是错觉,文浣浣好似看到郑凛叙那黑如子夜的眸略深了深,但是再仔细看的时候他已经恢复成那样懒散的模样。
但是凌君炎并未忽略这一小细节。
早在郑凛叙推门而出的那一刻他已经察觉到了,碍于外人,他也不再逗浣浣,不过此刻他不经意一瞥,却见到郑凛叙眼底微妙的变化。
不动声色地移步,凌君炎侧挡住郑凛叙的目光,两个男人彼此四目相接,无声地交流。
微微勾起唇,凌君炎大方地上前一步,伸出手:“凛叙,好久不见。”
郑凛叙玩味地挑眉,目光越过凌君炎的肩膀竟然落在了皱着眉的文浣浣身上,眼一扫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素描本,微微敛眸。
“的确,好久不见。”
彼此虽然同在C市,但是相见的次数的确不多。
郑凛叙伸出手,有力地和他相握。
他因为身份原因,即使两人同在一个老师底下学习,但是相见的机会却屈指可数。郑凛叙和所有人的学术风格都不相同,特殊原因特殊对待,所以他一直都是被分开单独训练的。
但是两人毕竟有过一次交手的机会,彼此惺惺相惜是在所难免,而且当年在年度格斗赛中,凌君炎是唯一一个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男人。
不相上下……吗?
唇角隐晦地勾起,他松开手,直接道:“能让我和她单独说说话吗?”
他毫不隐瞒自己的意向,伸手一指。
没有错过他咬重的单独两个字,凌君炎眉头微蹙:“如果说是今天早上的事情……”
“浣浣。”
郑凛叙忽然开口,维扬的薄唇中吐出字正腔圆的两个字,用一种充满了独占欲的叫法。
郑凛叙侧脸微微一笑,文浣浣还没被他叫的名字漩涡中抽身,瞬间又被拉进别的漩涡。
“你是要单、独、解、决,还是要姥爷给我们主持公道?”
他笑得人畜无害。
文浣浣顿时大汗。
忙叫唤道:“单独解决!单独解决!”她忙跑过去,朝师兄挤眉弄眼,“师兄,你先去洗澡吧,这事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凌君炎沉下眸子看了看两人,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抿唇点头,稳步离去。
深呼了一口气,文浣浣瞬间拉住郑凛叙的衣角,把他拖到假山后。
郑凛叙挑眉,眼睛深深地看着她白嫩青葱的手指拽住自己衣服的一角,笑容更深,竟没有挣脱。
当初的小辣椒,如今变成大辣椒了。
“喂!你!”直到没人看见了,文浣浣才停下,叉腰十分彪悍地吼道,“你是不是男人啊!不过是差那么一点撞到你的车,而且你的车又没刮花又没缺胳膊少腿,你也敢拿姥爷来威胁我!”
“但是我的心灵受到了严重创伤,我今天会议走了十七次神,你懂得这是什么概念吗?”似乎十分享受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秀丽隐隐透着妖娆的脸蛋被她不自知地显示出来,从上往下看,她纯白的衬衣微微往下了一点,虽然遮地算是严实,但还是被他“自外而内”地打量了个遍。
“有什么大不了的啊?!”文浣浣微微皱眉。
他忍了忍,终是没忍住,伸手用拇指抚平她眉间的皱褶,他竟不喜欢她皱眉,烦恼不适合她:“郑氏一个会议决定好几个近千万元的利润,一个走神失去的一个小数点就可能会使公司造成巨大的亏损,而我今天走神的次数是我在接管郑氏以来走神次数的和乘以3.1倍,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你不要跟我说就因为我吓你那么一下下你就给我走神弄丢了几个小数点……”
文浣浣忍不住嘴抽了下,丝毫没有在意他的一点小动作。
郑凛叙似乎十分满意她不反抗的姿态,于是微微俯下身,刻意放沉声线,到达与她平视的高度:“小辣椒,这件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欠我的,你慢慢还,总能还够的。”他一语双关地道,看见她隐隐有些后退的倾向,便伸手按住她的腰,不准她后退,“而且,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的,你……做好准备。”
在她愣住的片刻,他已经绅士般抽出手,抚抚微皱的西装,仿佛刚才不过是一个礼貌性的举动。
见她石化的模样,他心情大好地笑,随即走出了假山,在几名特助的簇拥下,坐上了车子。
一上车,笑脸便淡了,郑凛叙的眼角不自觉地微沉,带着些被威胁到的压迫感。
小辣椒,你也终于长大了。
很好……
此刻,文浣浣还没从刚才那声“小辣椒”中回过神来。
如此陌生而熟悉的名称,童年中,那唯一一个会叫自己这个烂名字的人……
不会那么凑巧吧?!坑妹啊!
文浣浣想起了小学三年级的那一年,她在家里遇见的一个眉目冷峻的男孩,比她略高大,但是清冷的气质已经让当时的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特别是知道了他竟然是在后院竹林中训练,一向被规定不许进入禁地的小丫头顿时怒了,丢了书包就朝对方撒泼似的挥拳。
男孩稳稳地接下,在她一拳一拳稍显稚嫩却又不失爆发力的拳头中躲过,然后一个反擒拿手把她束缚在身下,声音出乎意外的冰冷:“小辣椒,你想干什么?”
小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