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依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好消息?”
元熙神秘地一笑,“皇上明日会下旨让顾言去镇守北疆,可以携家眷同往。”
“大表哥?”静依颇有些意外道:“皇上怎么会想起调大表哥去北疆?”
元熙起身到桌前,径自倒了两盏茶。自己饮了一杯,走到床前递给了静依一杯。
静依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像是仍不解渴一般,递给了元熙,“再来一杯。”那说话的语气,递茶杯的动作毫无做作,也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
元熙看着静依的动作和表情,眉眼间却全是笑意。看来,七年未见,小依依对他的信任不降反增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元熙心里顿时有些雀跃的感觉。
静依在他倒茶时,已是起了身,站在窗前,“你还没说皇上为何要如此?”
元熙将茶递了过去,轻道:“皇上是要重用顾文一家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皇上是打算让顾文一家远离庙堂之争,给下一任新皇保驾护航了。”
静依一愣,遂摇摇头道:“不过就是让大表哥镇守北疆而已,再说还有表姐夫在那里,何以见得就是要重要舅舅了?”
元熙低数了数声道:“皇上这次下旨让我们回来,就没打算让我们再回去。”
“你的意思是说表姐夫也会留在京城?那北疆怎么办?只有大表哥一人,虽有大哥在,可二人到底是年轻,又不像你和表姐夫在时,有身分在那儿摆着。他们如何能镇守得住那帮将士?”
“所以我才说这是个好消息呀!你想想,北疆已经基本上平定了下来,皇上这个时候命顾言去镇守,你还不明白吗?”
静依思索了片刻,“你的意思是,皇上有意将舅舅也调离京城,避开现在的朝局?”
元熙点点头,“皇上先将顾言派过去,以他的底子,想要完全镇住那些人也并不是不可能。可是,皇上不会就让他这样顺利的。等过些日子,自然会再找个由头将顾文也调离京城。那时,别人还能说什么?”
静依摇了摇头,“不见得。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透?龙颜喜怒,谁能预料?万一皇上看不过舅舅势大,而重新启用杨硕呢?”
“不会。这几年,皇上虽然是基本上从杨硕的手里收回了大部分兵权,可是对他仍是不放心。你别忘了,他身后可是还有一个晋王!这些年,我虽不在京城,可你也将我的暗阁打理的井井有条,时常传送消息给我。种种迹象表明,现在皇上,对杨家已经是有些厌烦了。”
元熙转了身,又道:“先不说晋王与明王之争。就单说皇上坐在那个位子上,自然是疑心重的。杨硕年轻时战功赫赫,偏偏为人又太过嚣张跋扈,与那德妃是一个性子,丝毫不知道收敛。现在德妃在后宫中,又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大有与皇后抗衡之势。皇上对他,自是不放心的。”
静依摇摇头:“帝心难测!谁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既然知道那德妃如此,为何还要骄纵?罢了,这也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事。不过如果舅舅一家能够离开京城,倒是个好消息。”
“是呀,眼下晋王与明王两派系的争斗已是渐渐明朗,两方的势力都不弱,而皇上又暂时还没有立太子之意,谁也不知道最终谁会胜出。能够避开这场争斗,是最好的了。”
静依点点头,“元熙,你这是刚刚回来?”
“下午到的。本来想着先来看你,可是怕你这里不方便,便先去了趟暗阁,处理了些事务,才过来的。”
静依有些不悦道:“刚回来,怎么不知道休息片刻呢?那些事情急什么?明日再处理也是不晚的。还有,你今晚就是不来,我明日定然也会知道你回来,和大表哥的消息,你为何还要再跑一趟?不累的吗?”
元熙听了静依有些责备的话,反而笑道:“不累。就是想来看看你。”
静依闻言,又抬头细看他,七年未见,他的身形已是高了许多,目测差不多有一米八了。皮肤不再若以前那般白皙,反而微微地透出一丝古铜色,看起来,更健康,也更结实了些。一双幽黑的眸子,如外面的夜空一般,皓大深遂,让人看不到边际。一双浓黑的剑眉,隐隐透着犀利和刚强之感!比之七年前是更胜一筹!如果说七年前的元熙是一名美少年,那么现在站在她眼前的元熙就是一名俊逸潇洒,风华绝代的一名美男子了!
虽然是作了七年的将军,打了不少的仗,可是他整个人却是处处透着儒雅之气!这让静依很是费解!心里琢磨不明白,便随口问了出来。
刚问出口,静依便后悔了。自己如此一问,也不知元熙会不会生气!
元熙听了她的问话,却是淡淡一笑,轻挥了一下衣袖道:“依依,我在北疆的这七年,就是头两年忙着平叛,彻底剿灭叛军,可后面的几年,事务并不算多,每日总还是要抽些时间出来看看书的。就像你在信中所写,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元熙还有几句话没说,那就是他知道静依爱看书,爱练字。自己与他一别,并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心里每每想起静依斜躺在榻上看书的样子,那思念便如开了闸了洪水一般翻涌而来。将自己所有的思绪全都席卷而去,只余下那淡淡的笑容在脑中轻晃。
元熙知道静依聪慧,怕自己如果不多看看书,再回来时,静依会对自己失望,从而投入别人的怀抱。
每每想至此,元熙就恨不能插了双翅,偷偷地飞回来。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了,也见到了自己一直思念的人儿,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倾诉那满腔的思念和爱恋了。
静依见他看着自己入神,不由得脸一红,微低了头道:“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殿接受皇上诏见呢。”
元熙本想着再待一会儿,可是一想到静依所言,明天的确是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自己已经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了,今晚若是再不睡,明日说不定就真的能在朝堂上睡着了。
元熙轻拉了静依的手道:“依依,我明日要有不少的事情要忙,可能不会有时间过来了。我后日定会来看你。”说完,元熙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道:“明日送你一样礼物,你定然会喜欢!”
静依看他的眸子里满是温柔,这样直直地看着自己,竟是觉得脸颊发烫,忙低了头道:“嗯。我知道了。正事要紧。你快走吧。反正也是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元熙看她双颊泛红,颇有害羞之意,心中偷乐,看来依依已经长大了,也有了女儿家该有的心思了。元熙不再逗留,又看了她一眼,转身飞向了那院中的桂树上,回身看了静依一眼,笑笑,足尖轻点,整个人便没入了夜色中。
静依呆呆地看着元熙消失的方向,想到刚才他在那桂树上的那浅浅一笑,在那淡淡的月光下,当真是风华无限!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次日一早,静依用了早膳,问向何嬷嬷,“何嬷嬷,母亲这几日可为大小姐挑好了夫婿?”
何嬷嬷叹了一口气,道:“这几日,夫人也正为此事犯愁呢。按说,一个庶女的婚事,也没什么打紧的。可是她是庶长女,带了一个长子,自然是不同的。再来,这大小姐这两年,可是没少出席一些游园会。这来提亲的也真是不少!夫人也是拿不定主意,该将大小姐配给哪家了?”
一旁的司琴听了,不悦道:“这有什么好发愁的?居然打起了自己妹妹的主意!这样的女儿就该给她找个破落户,让她受一辈子的罪!”
静依听了,抿嘴一笑,摇摇头道:“你呀!还真是心直口快!以后这样的话,切莫再说了,免得被人听了去,说咱们府上的人全都欺负她苏静微。”
何嬷嬷又道:“是呀!小姐说的在理。那大小姐再不像话,也是咱们候府的小姐,若是配的太差了,一来,会说夫人虐待庶女,二来,又会落了咱们候府的面子,这三嘛,若是弄不好,还会影响了小姐的婚事呢。”
静依点点头,“嬷嬷说的是。这高门大院里的事,可不是一句对错,便可以说的清的。罢了,咱们先去给母亲请安吧。”
说完,起了身,司琴和司画在后面跟了,一起向顾氏的院子行去。
到了顾氏院子的门口,竟是遇到了苏静微。
“妹妹也是来给母亲请安的吗?”苏静微笑道。
静依淡笑道:“姐姐来的倒是早!想必这两日是睡的安稳了吧?”说完,便不再理会她,径自向正厅走去。
静微大窘!她自然知道静依所说的是何意?
自那日从定国公府回来,顾氏便将她严厉的训斥了一顿!而静依也是自那日后,即使是在老太爷和父亲面前见到自己,也只是略作敷衍。现在静依又对自己这般说话,显然是在讽刺她恶事做多了,晚上总是要睡不着的!
静微虽气,可是现在是在顾氏的院子里,自己又能如何?静微看着静依袅袅婷婷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暗茫!苏静依,你得意不了几天了!你等着,我自然有法子,让你名声扫地,清誉尽毁!
进了正厅,顾氏正在吩咐厨房,这段时间要为老太爷多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这也是贺道子之前吩咐的。
静依就站在一旁,等着顾氏,而顾氏这边忙完了,苏静微也进来了。
二人行了礼,给顾氏请了安。
顾氏让她们二人落座后,对静微道:“静微呀!你好歹也是我是候府的小姐!如今你已经是十六了。按说,早该定了亲事。可是自从与你订了亲的那位刘公子砸伤了腿,你也因此而一直闹着不愿嫁,所以母亲就为你退了婚事。可是如今,事情都过去两年了,一直以没有合心意的人家儿。倒是耽搁了你了。”
静微忙起身道:“母亲,女儿知道母亲这是心疼女儿,所以才精挑细选,就怕女儿以后受了委屈。女儿不敢挑剔,一切谨遵母亲的意思就是。”
顾氏点了点头,“既如此,也好。母亲就尽快替你订了亲事。”顾氏说完,又转头看向静依:“依依呀,再过两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点了名的要你去。你可要仔细准备一下,莫要到了宫里,闯出祸来。”说完,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苏静微一眼。
静依点点头,乖巧道:“是,母亲!女儿一定会谨小慎微,处处小心的。”
“到时,你表姐和崔茜茜都会去,你就与她们一起,切莫一个人独坐乱走。”顾氏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静依顽皮地一笑,“知道了,母亲。不是还要过两日吗?您到时候再唠叨女儿也不迟!”
顾氏嗔怪了她一句:“你这丫头!”
静依吐了吐舌头,“母亲,我今日想着出府一趟。要不,让二哥陪我一起?”
顾氏皱了眉,“你又出府作甚?一个闺阁千金,不好好地待在房里,就知道乱走!成何体统!”
静依起了身,道:“母亲,这次您可冤枉女儿了。女儿是要去平安堂看看,近日女儿看祖父的旧疾犯了,而父亲也是整日劳碌,所以想着给他们做一些药膳。下人们选择的东西,我都不放心!所以想着亲自去平安堂看看。”
顾氏这才松了眉心,道:“如此也好。等到下午,你二哥回来,让他陪你去。”
静依笑着福了福身道:“多谢母亲。”
一旁坐着的静微听了,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只是因为她低了头,无人看到。
顾氏见也没有多少事,就吩咐她们都各自回吧,她自己则是去了前厅,处理一些内宅中的庶务。
静依从顾氏这儿出去,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屋子便道:“柳杏儿,你去前院儿说一声,就说如果二哥回来了,让他到我这儿来一趟。”
吩咐完柳杏儿,静依又道:“何嬷嬷,我的那些字画呢?”
何嬷嬷回道:“回小姐,已经裱好取回来了,就放在您的小库房了。”
“嗯,仔细别给弄脏了。我可是要送人的。”
“是,小姐放心就是了!小姐现在是要看书,还是要练字?”何嬷嬷问道。
静依愣了愣,看了窗外一眼,那莲花看的正盛,自昨日见了元熙,自己的心里像是落下了一块巨石一般,轻松了不少,又想到元熙说起了舅舅和大表哥之事,心情大好!转头对何嬷嬷道:“让人在外面的清风亭摆好文房四宝,我今日心情好,要作画!”
何嬷嬷一愣神!抬头看了静依一眼,见她正神采奕奕地看着外面的景致,不由得有些吃惊,这些日子小姐一直是心事重重的,今日这是怎么了?何嬷嬷心里这样想,可是不敢这样问的!虽然静依待下人们都极为和煦,可也不能乱了规矩。
何嬷嬷忙吩咐柳菊等人在清风亭备好了文房四宝,又特地给静依备了一小碟冰镇过的西瓜,置于一旁的小木几上。
苏静微回到院子后,换了一身丫环的衣裳,由身边的丫环陪着,走了小道,绕到后门。给了看门的婆子一锭银子,便出了府。
苏静微出府后,便向一处茶楼奔去。
二楼的雅间内,一位身着锦袍的贵公子正端坐在桌前,看到苏静微进来,笑道:“今日的这套衣裳倒是比上次的好看些。”
静微一愣,遂又回过神来,对着男子福了福身,道:“给晋王殿下请安。”
原来这贵公子竟是晋王李征!
李征冲她摆了摆手道:“免礼吧。今日有什么消息?”
“回殿下,苏静依今日下午,要出一趟门,说是要去平安堂,有苏明陪着。”
“平安堂?哦!是苏伟的产业!她去药锖做什么?府上有人病了?”
静微低着头,道:“是。祖父的旧疾犯了。所以静依想给祖父做些药膳,才想着亲自去药锖为祖父挑选药材。”
李征点了点头,“这苏静依,倒是孝顺!”
说完,右手的手指轻弯,在桌子上轻叩着。
苏静微立定不语,知道李征这是在想法子,如何下手了。
片刻后,李征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去吧。记住小心地给我盯着苏静依!别再想着毁坏她名誉的事了,知道吗?”
苏静微一怔,问道:“这是为何?您不是一直想着,让她的声誉败坏,而且还是嫁祸给明王吗?为何现在又不了?”
李征的眼睛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怎么?主子的事儿,也是你能问的?”
苏静微吓的一颤!这个李征的性子极为暴燥,且阴晴不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是雷霆震怒!与他相识两年来,静微可是对此深有体会!
还记得有一次,她来报告近段时间平南候府的近况,正逢李征高兴,与一名舞姬正在*,谁料,也不知那舞姬说了什么,竟是惹恼了李征,李征竟是当场就扭断了那名舞姬的脖子!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就犹如刚刚发生过一样,让人心惊不已!
苏静微赶忙跪下道:“回主子,静微不敢。静微只是愚钝,一时想不明白罢了。还请主子息怒。”
李征呵呵一笑,亲手将苏静微扶了起来,“本王听说,你那嫡母,最近在为你筹划亲事?”
“是。今天早上,还提到过。”
“哦?这次给你找的是哪家的公子呀?”李征看似无意地问道。
苏静微摇摇头道:“不知道。夫人没说。”
李征嘲讽地一笑,看向苏静微:“怎么?看样子,你是允了?不打算嫁给自己的意中人了?”
苏静微忙道:“不!静微自是不愿意的,可是静微不过是一介庶女,在府中已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婚姻大事,向来是由嫡母做主,我一个卑微的庶女,除了听命,还能如何?”
李征不屑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身分卑微,就要抓紧时间,把本王交待的事情做好!你放心,若是这次本王能够成功地娶到苏静依为妃,本王就纳你为侧妃!你可愿意?”
静微低了头,“谢殿下,只是静微身分卑微,只怕是做不了您的侧妃的。”
“哈哈!哈哈!你放心!只要你一心一意地为本王做事,本王自是会让你坐上侧妃之位!”
静微忙福了身道:“多谢晋王殿下了!只是,您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要娶那苏静依了呢?”
“哼!上次的事情,你们那么多人都没有办好,反而还让自己人吃了闷亏!这说明什么?说明那苏静依聪慧机敏!这要的人若是真的毁了,也是怪可惜的。倒不如收在本王身边,也许会成为本王的一大助力!”
静微忙道:“是!殿下英明。是静微太过愚钝了!”
“好了。你只要记住本王交待的话就成了。下去吧。”李征有些不耐烦地冲她挥了挥手。
静微退下后,李征又坐回了原位,这姐妹二人还真是天地之别!姐姐如此蠢笨,偏还以为聪明无比!而妹妹明明是聪慧过人,却是极少出来露面!这两年,一提起苏小姐,人人都知道说的是平南候府的大小姐,人人都夸她懂礼数,好才华。可是他可没忘,七年前两次宫宴!妹妹苏静依可是风光无限,甚至是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还得到了父皇的夸赞和奖赏!可是自那以后,每逢宫宴,除非是皇上点了名的,否则她定是不会到的。现在想来,只怕是那苏伟故意将其雪藏了吧!
李征细细一想,只怕这苏静依可不单单只是才女!这多年来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已是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想来,这是平南候府有意为之了。哼!就凭定国公府的那件事来看,这苏静依也是个颇有心计之人!这样的女人若是不嫁入皇室,还真是可惜了呢!
李征一想起上次在定国公府设计不成,反搭上了自己的一名暗探,还让杨倩被贬成了平妻!他心中的怒气便不打一处来!单凭那个二弟?哼!他可没那么多心思!定是这苏静依设计好了,让原本设计她的人,一一都倒了大霉!这个丫头,不简单哪!
李征轻笑一声,苏静依吗?哼!今日,本王就来会会你!看你是如何地机敏?
下午,苏明从国子监回来,便直奔静依这儿来了。
“依依,你找我有事?”一进屋子,苏明便拿起了桌上的西瓜,边吃边问。
静依从里屋出来,笑道:“哥哥可是刚回来?慢些吃,仔细吃到衣服上,还要去换!”
苏明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咽下了口中的西瓜,才道:“依依,我可告诉你!你是不知道六皇子李赫回来了!对了,咱们的表姐夫杨世子也回来了。我听人说,皇上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给他们呢。”
静依笑道:“那是自然,平定北疆的叛乱,他二人可是首功,不奖赏他们,难道要奖赏你不成?”
苏明却是瞪大了眼睛道:“什么叫他们二人是首功?咱们大哥呢?你将咱们大哥置于何地了?”
“大哥自然也是首功,可是大哥不是没回来吗?”
苏明三口两口吃完了手里的西瓜,又到盆架前,用清水净了手,道:“大哥是没回来!我听说,皇上下旨又要让大表哥去镇守北疆了!”
静依佯作不知,道:“哦?大表哥也要去北疆了?那表姐夫呢?”
苏明摇了摇头,“不清楚,好像皇上另有重用吧。对了,你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
静依才想到,是自己叫他过来的,“没事,只是需要些药材做药膳,想去趟平安堂,可是母亲不放心,便让你与我同去。”
苏明了然地点了头,道:“那你等我,我去让人备车,然后再换身衣裳就过来。”
静依点了头,看着苏明急急忙忙地往外走。静依垂了眼帘,转头看向司琴,“待会儿你和司画有一个人跟着就成了。另一个就在府里好好歇歇。这些日子,也是让你们辛苦了些。”
司琴忙道:“小姐说的是哪里话?能为小姐做事,是我们的福分。”
司画也是紧接着说道:“小姐,还是我们二人都去吧。出了府门,总是不安全的。”
静依看她二人并无休息之意,只好笑道:“好吧。那就一同去。”
出了府门,马车便直接向平安堂的方向行去。
马车内,司琴道:“小姐,您是真的只想着去平安堂?没打算去别的地方?”
静依笑看了她一眼,道:“就你聪明!咱们先去平安堂,然后再去趟保安堂。”
“保安堂?贺神医回来了?”司画问道。
静依摇了摇头。这保安堂,便是七年前,她委托元熙为她弄好的医馆,用的银子,便是当年从二婶儿那得来的放印子钱的银子。
七年前,一直是晴天在暗中打理的。后来晴天去了北疆,自己便请了贺道子偶尔去看看。那保安堂请了两名坐堂大夫,雇了一名掌柜,两名伙计,生意倒也不错。
在平安堂那里看了看,静依问道:“这些日子,来看诊的人可多?”
掌柜的回道:“不多。可是抓药的人倒是不少。”
“哦?”静依一挑眉,笑道:“如何只是抓药,而不看诊呢?莫非这病人都成了大夫不成?”
掌柜的也是一脸的不解,道:“这个,小的也是不明白。说起来,这些人抓的药也都是大同小异,差不多呢。”
静依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你去将这两日出药的记录拿来我看。”
掌柜的一愣,“这?”明显地是有些为难了。虽然这苏静依是府上的小姐,可是这平安堂可是老爷的产业,而且也是一直都是由二公子帮着打理的。这苏小姐要看,只怕是有些不妥。
静依看出了他的为难之色,对苏明道:“二哥,我想看看这两日他们出药的记录,你帮我说句话。”
苏明一愣,“你看这个做什么?”
“好奇嘛!刚才掌柜的说,好多人只抓药,不看诊,所以我一时好奇,想看看都是抓的什么药?”
苏明点头,道:“那你去将那些单子和帐册都取来给小姐看看。”
掌柜的这才应了,取了单子给静依瞧。
静依看了这些出药的单子,眼中的狐疑之色更浓了。她略一思索,将东西还了掌柜的,又四处看了看,借口说东西不够好,便让苏明陪着她去了保安堂。
进了保安堂后,掌柜的便请了苏明到偏厅喝茶,自己将静依引进了后院儿。
静依细细地看着帐册,片刻后,问道:“何叔,最近来拿治伤风的药的人很多?”
掌柜的点了头,“是呀!按说现在是夏天,不应该有那么多的人得伤风才是呀?而且,小的也没听说哪家的主子得了伤风呀!”
静依蹙了眉,这太不正常了!大夏天的,哪里会有人得伤风?即便是有,也不应该有这么多!静依放下帐册,问道:“何叔,别的医馆也是如此吗?”
何叔细细一想,“回小姐。小的只是问过附近的几处医馆,的确也是如此。您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些蹊跷?”
静依点了点头,“是呀!太蹊跷了些!”
何叔又道:“对了,小姐,最近除了拿这些药的,还有拿治外伤的药的也不少。”说完,拿起了另一本帐册给静依瞧。
这医馆内,平日里来取内用药和外用药是分开来记录的。登记造册也是分开的。
静依又细细看过后,眉心皱的快要打了结了。这太奇怪了,最近京城中也没有发生什么械斗之事,如何会有人抓这么多的外伤药?若是不小心磕了碰了,也是用不了这许多的!
“何叔,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比较奇怪之事发生吗?”
何叔又想了想,摇了摇头。
静依叹了一口气,放下帐册,在屋中来回地踱着步,伤风药?外伤药?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呢?
静依顿住身形道:“何叔,明日你派人到京城的各个医馆都去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每一家医馆都是如此?还有,一定要记得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
何叔道:“小姐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派去每家的医馆探听消息的绝对不会是同一人。可是小姐,您为何要打探这个呢?”
静依摇了摇头道:“你别问了。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还有,再有人来买这几味药,就说是咱们的供货商断了货,咱们这儿已经卖完了。记住,一定要说是断了货,对方出多少银子,你都说没有。记清楚了?”
何叔点了点头,“是,小姐。小的记下了。无论怎么问,给多少银子,反正咱们这儿就是没这药了。”
静依点点头,片刻后又摇摇头,“还是不妥,你让人将这几味药全部收起来,藏到地下室中。万一有人闹事,咱们的药铺里确实没了这几味药,也就不怕了。”
何叔点了点头。
司琴进来道:“小姐,二公子在催了,说是天色不早了,要赶紧回府了。”
“知道了,你告诉他,就说我还差几味药。掌柜的正在给我配呢。”
“是。”
司琴走后,静依又问道:“来咱们医馆的,也大都是只抓药,不看诊?”
“是。附近的几家铺子,也是一样的。”何叔回道。
静依想了想,“我问你,来抓药的大都是什么人?”
何叔想了想,“看他们的打扮倒像是普通老百姓!”
“像是普通老百姓?为何说像?”静依抓住了这个-像-字,问道。
何叔再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这个,小的也不知该如何说。那些人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可是言行举止,却是又不太像老百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
静依笑道:“何叔莫急,好好想想。所有的细节,都不可遗漏。比如说他们的口音、走路的姿势、或者是身形上,等等。可有什么与常人不同的?”
何叔低着头,想了半天才道:“他们好像说话办事都很像一类人。”
“哪类人?”静依一想,不对,“你是说他们像是一样的人,对吗?”
何叔点点头,“对,对对,小的就是这个意思。”
静依眉心紧皱,一类人?一样的?难道是?静依不敢再想下去,只想着尽快见到元熙,与他商议一番。若果真如自己所料的那般,就糟了!
平安堂在城东,而保安堂在城西。如此一折腾,便已是到了傍晚了。
苏明催促道:“依依,咱们可要快些了。天色这么晚了,回去肯定要被母亲骂了!”
静依却是安抚道:“二哥不必担心。你不是早派人回去报了信。母亲知道咱们无事,定然不会责怪的。”
静依上了马车,苏明就骑马走了马车旁,马车前后都围了护卫。即便如此,苏明仍是四处查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马车行了约莫有一半的路,拐进了一个巷子,正走到一半,便见前面有人挑着两筐菜,却是不小心摔倒在地,那两筐菜也是散落了一地。顿时,将那前面的路给堵了。
苏明一看,急声吩咐道:“退!”
可是刚退了几步,便见那巷子口又拐进来了一顶轿子,将后退的路也给堵了个严实。
苏明这下急了!他就是心思再单纯,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苏明正想着该如何时,便见一名轿夫走了过来。“敢问可是苏公子?”
苏明拱手道:“在下正是。不知轿中之人是?”
那轿夫道:“我家主子有请苏小姐一叙。还请苏公子行个方便!”
苏明一听,大怒:“胡闹!我妹妹乃是未出阁的千金,岂能随便与外男相见?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还不给我速速退开!”
苏明的话音一落,便见身后的几名护卫纷纷亮出了刀剑,护在了马车周围!
那轿夫却是并不害怕,又道:“苏公子误会了。我家主人只是想见上苏小姐一面,并无它意。还请苏公子行个方便。”
苏明怒极:“你们简直是无礼至极!我妹妹岂是谁想见便能见的?尔等太过无礼!赶快退后,否则,休怪我动手了!”
那轿夫却是有些轻视地看了周围的护卫一眼,道:“既如此,还请苏公子稍候,待我禀明我家主子。”
苏明总觉得不对劲,正要吩咐人动手,闻到一阵香味,晕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轿夫冷笑了两声,又折了回来,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后,折回轿子前,弯腰道:“主子,已经好了。”
“嗯。”只见晋王李征从轿中走了出来。
李征看了看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苏明以及其护卫,轻嗤了一声,越过他们,走到马车前,用折扇挑了帘子一看,三名姑娘都歪倒在一边,那坐在正中的自然就是苏静依了。李征趁着现在还有些光亮,多看了那苏静依两眼,见其肤若凝脂,面容姣好,一双蝴蝶眉如远山含黛,透着无限的风情。那高挺的鼻梁,不点而红的朱唇,无不告示着众人,这是一名绝色的女子!虽看不到眼睛如何,可现在这幅模样,已是让晋王李征颇为垂涎了!
“主子,咱们是将人掳走?还是?”那轿夫问道。
李征冷笑一声,“她暗处的那名暗卫可解决了?”
“回主子,没有。咱们的人正与缠斗。一时半会儿她是脱不了身的。”
“嗯。”李征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平南候府故意雪藏了她。否则,怎会给她配了暗卫?”
那轿夫也点点头道:“主子说的极是。那您看?”
李征眼中露出一抹阴鸷,“杨木,将此处守严了,没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那杨木跟随李征多年,自然知道主子这是要干什么了!忙吩咐众人将两处巷子口守了,又在马车的不远处布了人手,保卫晋王。
李征撩了袍子,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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