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天路 第四章 缺损的界心

赤明长啸一声，从黑煞深渊中咆哮而起，全身里挟着无以计数的神光火焰，气势汹汹地想找开皇和延康算账。谁知刚一出来，就看见两人悬停在空中，笑咪咪地看着他。

「师尊！」

「师弟！」

赤明知道李强会来救自己，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在那一瞬间，他愣住了，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在他最危险的时候，有兄弟和徒弟赶来援救，让这个曾经的大魔头产生了无限感慨。

「哈哈，你们来得太快了，老子差点灭掉开皇，可惜那家伙跑了！」

李强和秦小天顿时无语。这家伙明明被开皇困在地底，差点困死在陷井里，却在这里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哎，乖徒儿，你不在神境大陆待着，怎么跑到黑魔界来玩？」赤明见两人不说话，知道自己的大话有点过头，急忙转移话题。

秦小天比谁都明白，师尊死要面子的脾性到底有多大，笑道：「没见识过黑魔界，所以跟着师伯过来……玩。」最后一个字说得特别响。

赤明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知道徒弟给他留面子，故意顺着话说。他对李强招呼道：「大哥。」和徒弟可以口花花，李强可是专门冲进来黑魔界救他的，再怎么皮厚，他也不敢乱说。

李强笑道：「你想掌控黑魔界，有没有头绪了？」

赤明摇头道：「没有。他***！进来和开皇，延康两个老东西打了一架，根本没有来得及找界心。」他四下张望，沉吟了片刻，又道：「这里是黑魔界的中心，是开皇魔尊的地盘，尤其是黑煞深渊，是开皇的禁地，我也是一次进来。」

赤明早就怀疑黑煞深渊这个地方，所以落入陷井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以他的能力，即使打不过也能逃掉，他不逃被困就是因为想进去看个究竟。

秦小天心里微动，刚才在抽取阴煞之气的时候，他就感应到了一丝怪异的波动，说道：「师尊，师伯，等一下……」晶嗜链开始抽取三十七条阴煞之气，他细细体悟其中的奥秘。

李强和赤明对视了一眼，两人退后一步。赤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知道自己的徒儿不会无的放矢。

一条条阴煞之气收入歧天界。如果黑魔界有界主，一定会找秦小天拼命。这就如同有个家伙在歧天界抽取地下的神晶，那可是削弱一界力量的毒辣手段。

如果将阴煞之气抽取出来，但仍然留在黑魔界，那么对黑魔界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是收入歧天界就不同了。就像一个人来到别人家里，从桌上拿起一件物品，看过后不是随手放下，而是收入口袋里带走——秦小天是在偷取黑魔界的基础灵宝。

随着越来越多的阴煞之气被抽走，一阵阵波动从黑煞深渊传上来。好在三人都悬停在空中，眼看着大地像水面一样波动。

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地面上，无数个隐藏在地下的魔头仓皇逃窜。赤明惊讶道：「小天。你在干什么？」

李强的双目射出一道尺长的金芒，一闪而逝，他看出了一些名堂。

秦小天说道：「师尊，别急，我似乎找到了界心所在！」

赤明两眼放光，急不可待道：「哪里？哪里？是不是在黑煞深渊中心？」

秦小天微微点头，晶嗜链继续抽取阴煞之气，每抽取一条，大地就剧烈震颤。七十二条阴煞这还剩余三条，地面已经逐渐下陷，巨大的缝隙遍布千里方圆，黑如墨汁的浓雾从缝隙里升起，仿佛世界末日一般，一种令人绝望的感觉压在心头。

开皇魔尊距离黑煞深渊不足千里，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里的震动。他的身形不停聚散，一会儿变得巨大无比，一会儿又收缩下来，显示出他内心剧烈的波动。至于延康魔尊，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开皇魔尊几次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可是想到那两人的厉害，更别说还有一个赤明，便陷入极度矛盾中。

当最后一条阴煞之气被抽走，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整个黑煞深渊塌陷了。就在这一刻，不仅是秦小天把握到了黑魔界的界心，李强和赤明也同时把握到了界心的所在。

赤明怪叫道：「哇呀！好小子，真丨***能干！哈哈，我先进去啦！」

与此同时，开皇魔尊也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之处，知道黑煞深渊生了巨变，而且这巨变和他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灵魂深处的强烈波动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等待了，咆哮一声，他也向着黑煞深渊冲去。

李强忽然抬头看向远方，说道：「咦，竟然还敢再来？」他回头望望深不见底的黑煞深渊，说道：「小天，挡住他，用大衍神雷！我来遮住黑煞深渊！」他手一扬，上百道五彩旗帜飞出，划破浓浓的黑雾，按照特定的方位快落下。

一百零八杆紫色的天火旗，是李强利用闲暇时间，用了几百年才炼制出挜的。为了这套阵旗，他专门去恒星附近收集了大量火能，用来孕养旗魂。

这套阵旗至今还没有用过，因为阵旗经过恒星的高温孕养，性质已经转化成了神器。

秦小天感觉到一股无与伦比的炙热扑面而来，奇道：「师伯，这是什么法宝？」

李强不断地打出神诀，说道：「这不是法宝，是一套阵法神器，名叫紫阳旗。」

秦小天咧嘴道：「好土的名字，哈哈。」

李强不禁笑了，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根本不在乎阵旗的名字，只要好用就行了，「臭小子，还不去阻挡开皇，别给我面子，使劲打！就用你那个大衍神雷炸他！」

紫雾神雷瞬间充斥大地。这手雷法连李强也很羡慕，实在是太便捷了。

秦小天若是没有修成歧天界，复制这样的大衍神雷，只要一次，就会让他的实力下降一层。但是现在完全不同，有歧天界作为后盾，消耗的一切可以从歧天界快补充。只要有歧天界在，他就能不停地释放出大衍神雷。

开皇魔尊在距离黑煞深渊不足两百里的地方停下。他是不得不停下，因为一股紫色的浓雾延伸开来。他见识过大衍神雷的威力，也见识了延康魔尊的狼狈，所以不敢深入紫雾之中，可是不进去又不行，他急得暴跳如雷，只好向远处逃遁。

一声尖利的咆哮，开皇魔尊召唤来无数大小魔头冲入紫雾。在大魔尊的万威压下，那些魔头不敢违抗，只能充当炮灰来消耗大衍神雷。

秦小天并没有让大衍神雷爆，但是在大小魔头的冲击下，自动引爆了不少神雷，因此他必须不停地补充消耗的神雷。

紫阳旗的外形不是普通旗帜的形象，唯一和旗帜相同的地方是有一根旗杆，上面没有实质性的旗帜，而是由天火凝结成紫焰。当旗阵落下，被李强启动后，巨大的威力令秦小天也暗自震惊。

就像有一百零八座大型火山同时喷，又如同一百零八个恒星降临大地，冲天的紫光直上霄汉，无论是魔头还是魔炎、黑雾，瞬间被一扫而空，靠近旗阵的大地甚至开始融化，形成红色的岩浆流。

秦小天估计，仅仅是旗阵边缘的温度，就可能达到摄氏上万度，普通物质根本无法抵挡如此高温。他忍不住说道：「师伯，有你这套旗阵就足够了，还用我出手吗？」

李强笑道：「你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给你干还不好？」

秦小天差点跌倒，无奈地看着李强，苦笑道：「一次大衍神雷……我很亏的！」

李强道：「别管亏不亏，这一招很厉害。你不想仔细琢磨一下，如何让它成为自己的杀招？我觉得你对大衍神雷还不太熟悉，也没有挥出其中的力量，和大神劫的大衍神雷相比，你只挥了四分之一的力量。藉着这个机会，你可以好好的研究一下。」

秦小天心服口服，不愧是大宗师，看得比自己远。他点头道：「嗯，我会仔细研究和试验的……呵呵，师伯，能不能给我炼制一套旗阵，这玩意好用啊！只要扔出去就行，不用费力操心，哎……好东西，好东西！」

李强笑着摇头，「要自己炼制的才好用，尤其是到了我们这种层次，都要会自己炼制合手的神器。」

秦小天赖皮道：「我不会嘛！」

李强嗤之以鼻，说道：「以你现在的法力修为，不论炼制什么都易如反掌，比我们还有优势，不会……不是理由。」

秦小天嘟囔道：「师尊没有时间教我，我想学，也没有地方去学。」

李强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小天，你不需要学什么固定的典籍，以一界之主的境界，还有什么创造不出来的？你在歧天界……也许连生命都能创造，你所欠缺的不是学习，而是创造的本领。」

两人正聊得开心，开皇魔尊终于硬着头皮冲入紫雾中。

他不仅召唤了千万魔头护身，还拿出一件护身魔宝和一件攻击魔宝。黑魔界是一个贫瘠的地方，缺少天材地宝，所以魔头们大都使用本源力量，唯有大魔头和魔尊以上级别的，才有可能自己炼制魔宝。

开皇魔尊的护身魔宝也是旗，阴煞魔炎旗。旗子里禁制了一百万以上的大魔头，其中有上千的高阶大魔头。这些高阶大魔头都是有进阶魔尊潜力的家伙，为了消除隐患，全被他禁制在阴煞炎旗中。

这是开皇魔尊修炼了百万年的本命魔头，不但能够护身，还能攻击一切近身的生命和法器，威力极强。

攻击魔宝也是用大魔头炼制而成的。在黑魔界，大小魔头都是奴仆，大魔尊能够决定他们的生死存亡。由于黑魔界的资源匮乏，魔头便成了最好的炼器材料。攻击魔宝名为九窍灭魂吼，这玩意阴毒异常，攻击针对灵魂而来，是开皇魔尊最好的魔宝。

他一直都在寻找黑魔界真正的秘密，所以比延康和赤明知道得多一点。对于界的认知，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模糊的概念。赤明如果没有离开黑魔界，没有认识李强，对界的认知就远远不能和开皇相比。

当界心打开的时候，开皇魔尊虽然没有明白这是什么，但他意识到，这是关系他生死存亡的所在，是他一直追寻的秘密。

阴煞魔炎旗一出，周围的高温陡然降低，冷热相遇，蒸腾起大量的水气，遭遇到冰冷的阴煞气后，化作无数细碎冰粒落下。围拢在身周的大小魔头立即精神大振，随着开皇魔尊的咒语，前仆后继地向紫雾神雷冲过来。就算一个神雷能灭掉十个魔头，亿万大小魔头的冲击也足以打出一条通道。

百十里路程所花费的时间，以开皇魔尊的神通也就是一个念头而已。开皇魔尊以大小魔头为敢死队，瞬息间就冲到黑煞深渊旁边，不过冲得太猛，一头撞到紫阳旗阵上。

秦小天和李强在旗阵的另一边，两人都清晰地感应到开皇魔尊闯进来。秦小天也不恼，反正有紫阳旗阵守护，他连大衍神雷都没有大面积引爆，而是直接用晶嗜链收回。大衍神雷相当耗费神力和物质，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师伯，看你的了。」

李强笑道：「小滑头，怎么这么懒！」说着打出一手灵诀，旗阵开始快运转。

紫阳旗阵一旦全力运转，威势极为惊人。热腾腾的气流笔直地冲向上空，看得见的紫光犹如爆炸轰然四射。

秦小天微微后退一点，晶嗜链环绕身周，将无量的热能传送回歧天界，忍不住赞道：「好厉害的火！」

开皇魔尊心里又悔又怕，没想到冲得太猛，一头撞到旗阵上。这哪里是旗阵，分明就是一团天火紫花！仅仅几秒钟时间，他身周的大小魔头就被烧掉几十万，吓得他怪叫一声，急后退。幸好秦小天收回了大衍神雷，不然他更加狼狈。

秦小天的神识紧盯着开皇魔尊，笑道：「师伯，他又跑了。」

李强点头道：「不跑的话……后果严重，哈哈！这家伙竟敢撞击旗阵，天火威力正好克制他。嗯，他应该无法进入黑煞深渊了，只要你师尊掌控了黑魔界……不管是开皇还是延康，生死都在你师尊的一念之间，走！我们也去见识一下黑魔界的界心。」

可怜的开皇魔尊就这样被无视了。

两人直接通过黑煞深渊，进入界心。黑魔界的界心和天演的界心完全不同，里面像一个迷宫，完全由黑色的圆球组成，密密麻麻，无以计数。

对于界心的认识，秦小天是他们这批神级高手中最强的一个，其次是青帝和李强，然后是天姑和博聚，最差的是赤明。师尊和弟子的强弱正好对调了一下。

凭着某种玄妙的默契，李强很快找到赤明。这家伙正停在一个巨大的黑球前，静静地呆立不动，眼中金芒吞吐，似乎在察看什么东西。

秦小天好奇地东张西望。他现在有点明白了，每一个界心都不相同，界主可以决定界心的形状，也可以随时改变界心。如果界主殒落了，界心就会保留最后的形式，但是无法完全隐藏起来，拥有大神通的高手可以占据界心，成为新的界主。

很显然，黑魔界的界心没有主人，秦小天一进来就感觉到了。

界主和界主只要靠近，就会有所感应，就像磁铁的两端，若是靠近，必定出现排斥。而当一个界主进入另外一界的界心，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因为界主可以轻而易举的吞噬掉无主的界。

秦小天皱着眉头说道：「这里的主人，至少有一百多万年不在了……」

李强奇道：「你怎么知道？」

秦小天也很奇怪，「师伯难道没有感应吗？你也是一界之主！」

李强莫名其妙，「这和一界之主有什么关系？」

秦小天愣了一下，说道：「呃，界主的一项本能就是感应其他的界主，我对黑魔界的界心有感应，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界心的基本情况。」

李强暗自苦笑，他也是一界之主，不过这个界不是他修炼出来的，当然没有这样的神通，点头叹道：「原来如此，这我可不会。」

李强心里有点沮丧，他已经炼化了原界的界心，只是还没有彻底融合，现在看来，得来的东西，毕竟没有自己修炼来的强。

赤明紧锁眉头，眼中的金芒伸缩不定。他强行用神念打入黑球，试图找到界心的秘密。

李强沉默不语，似乎在寻思着什么。

秦小天体内的晶嗜链快延伸，片刻就包裹整个界心，细细体察黑魔界心的奥秘。这对歧天界有极大的好处，能够进入一界的界心，仔细观察界心的构成，学习别人的经验，这样的机会非常难得。

黑魔界的界心很奇特，他的构成属性非常单一，是由极阴物质架构而成，跟歧天界恰好相反。歧天界的界心是由神晶构成，至刚至强。

如果单比两界的属性，倒也没有什么高下之分，都是单一的大陆，没有形成宇宙。但是歧天界是以神晶为基础，展的潜力远胜于黑魔界。

秦小天透过晶嗜链探索着界心的奥秘，无数讯息流入心中，花费了差不多一年时间，他完全把握了黑魔界的界心。其实他可以直接吞噬掉界心来扩大歧天界，不过这一界是师尊想要的，他不能也不会去收取。

赤明呆立在最大的黑球边，整整一年都没有动弹。他抓住一丝灵感，知道这黑球就是界心的关键，可是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炼化这个黑球，甚至无法探察其中的奥秘。他束手无策，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一点点尝试。好在他对这件事极有耐心，打定主意慢慢磨下去，总有一天能够掌控这一界。

李强在这一年中也有所悟，毕竟他已经炼化过一个界心，欠缺的只是对界的基础认知。他现这一界比原界差很多，所谓越是基础的就越简单，黑魔界的界心相对于原界的界心也简单得多，因此他的收获也很大。

秦小天悄悄传音：「师尊，我找到了界心的秘密。」

这悄悄的一句话，惊雷般轰醒了还在沉思中的赤明。

赤明一阵风似的窜到秦小天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急道：「是什么？是什么？」难怪他着急上火，早一点炼化界心，就能早一点成为一界之主。这是他的梦想，否则他也不会冒险回到黑魔界来。

秦小天说道：「一共有七个点……也就是七个黑球，要同时炼化。」他带着赤明，迅指出七个黑球的所在。

赤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若不是秦小天指出来，界心里成千上万的黑球，即使知道其中七个黑球是关键，也是一个个去尝试，就算每个黑球试验一下，没有上万年也不可能完成。这七个黑球大小不一，位置不一，他只找到其中一个，就是眼前最大的这个黑球。

赤明说道：「好小子，你怎么找到的？」

李强跟过来，若有所思道：「嗯，这七个点很奇怪，似乎有缺陷，少了两个点……」

秦小天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忍不住说道：「这是一个没有完成的界！

李强顿时醒悟过来，「怪不得我总觉得不对劲，没错！这是一个未完成的界，经过无数岁月的自我运转，才形成了黑魔界这样怪异的地方。」

赤明急的直跳，连声道：「快说！快说！什么叫未完成的界？」他满脑子浆糊，不明白两人说的是什么。

秦小天安慰道：「师尊，你别急，我来解释。」

赤明安静下来。黑魔界关系到他以后的实力，无论如何也要认真对待。

秦小天将界心的构成简单讲解了一番，李强在一边不时补充说明。三人相互探讨，转眼间过去几个月，赤明这才真正理解了界心的含义。

赤明的心里又喜又愁，喜的是可以得到这一界的界心，愁的是如何才能完成界心的构成。

「大哥、乖徒儿，这界心要用什么来补足？」

这一刻，赤明就像小学生一样好学。但李强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赤明哑口无言。

秦小天则躲在一旁，嘿嘿偷笑起来。

歧天路2o3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