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声音里饱含着待客的热情可亲,还有对他到来的满怀期待。
总之这立刻让陆沪上觉得满意,受到了应有的尊重,心情立刻愉快。
看来大人物就是大人物,方方面面都可以。
没话说的,只要对方可以,陆沪上这就立刻愿意为他效犬马之劳,甚至不惜在危难中肝脑涂地。
“是!”随着陆沪上干练应答一声,深吸一口气,起手双掌推门进入。
眼前瞬间一暗。
不过他立刻适应,炯炯目光在迈步进入时立即有所发现。
首长正在里面靠壁的一个脸架上洗着脸。
他身穿一件洗得灰白的棉布袍,头发有些长乱。
“陆沪上啊!你来得正好!我准备见完你就睡一觉。冬天来了,天气冷得很哟!”首长侧身转过头来,神态和蔼,没有丝毫架子。
他熬了一个通宵,还说是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大中午的都还没休息过,片刻也没。
辛苦啊!陆沪上身躯凛然一震。
在这里革命圣地,尤其在国难当头之际,每个人都不容易,各有各的难处,绝对远离舒适区,跟安然自在无缘。
“漂亮!门关得很好。”首长对陆沪上随手关上门这个细节感到很满意,继续侧身微笑着点了点头。
彻底适应了里面靠着门上方的纸糊窗户透进光线后,陆沪上更清楚看见了首长的模样。
衣着陈旧,面容清瘦,头发胡子一把抓的憔悴苍白之色十分强烈。
嗯,据说这大人物时常通宵熬夜,导致睡眠不好,这么看来的确是真的,没有半点假。
陆沪上心中更有一个对方形象看上去除了并不光辉没有英明神武外,仿佛还有股风吹得倒的病态判断感觉。
但他喜欢,丝毫不减对他的敬意满满。
对方给到他的亲切随和让他又更近一层觉得没有距离感,愿意为他立刻扛枪干到底,他手一挥指到哪里他打到哪里,照敌人往死里弄。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大人物领导魅力,跟他的父亲类似,陆沪上喜欢。
他父亲在世时也是有多少人愿意听命,为之鞍前马后,也是手一挥指哪里人就拼命打到哪里,各种牺牲在所不辞不消多说。
只是,革命尚未成功,照眼前所见,首长他老人家要彻底扎实地保重身体啊!
对此陆沪上心里显得无比关心,希望对方能感受得到。
“外面天气是很冷呢!首长,你肩担重任,要格外保重好身体啊!”陆沪上心中深层感触,言语却格外简单,看着对方直迈步过去。
他并没有在对方指示的中间办公桌前空置椅子上落座,而是腰身硬挺,标直地站着。
在等对方先坐了他才坐。年轻人先站会儿,腰不酸腿不痛的没什么关系,这是礼貌。
“嗯,你先坐!我很快洗完脸,办公桌旁那有茶,自己倒。”首长说起话来时室内一直有种嗡嗡作响的感觉。
到此陆沪上算听明白了,首长大人虽然以前也曾在北平呆过,还不少时间,但始终丝毫也没有口音变化,保持着原样。
首长毕竟是首长,具有自己的特质,不容易被外部环境改变自身骨子里的东西。
而陆沪上则不一样,算得在北平长大,大部分时候都操北平口音,北平话说得倍儿溜。
当然从名字上看他出生在沪上。
事实上他也是十四岁的时候才随父转移迁居到的北平。
陆沪上原名陆宇庭。
十年前执政当局发动四·一二政变,其母罹难,其父在组织安排下才不得不带着他转移出逃离开了上海,最终抵达北平,一居八年时长。
后来公开盛行的说法是,其父因掌握着蚁穴,还有地下党的一批重要成员名单……
后遇叛徒出卖,遭执政当局特工总部和军方密查组的联合派人刺杀。
但在临终前,其父说是为安全计,给他改名了叫陆沪上。
不过其实这一年陆沪上已十九岁,早已是地下战线上的一个情报侦搜和行动老手。
无论从那方面说,都已不存在还需要安全保护的问题。
而到底他爹陆擎天这番神操作为的啥?不清楚。
至今也直令陆沪上大惑不解,完全不得要领。
陆宇庭虽然成了陆沪上,然考其履历,在对地下党的忠诚度上始终绝对可靠的没话说。
当然这还不足以担当大任。
在他从小耳濡目染根植在骨髓的信仰里,加入了其遗传和自身的机敏能干,十年白色恐怖年代下的生死历练,自然形成了一身本领。
这才让他在关键时刻,能这样直接进入了部门的最高层法眼。
不然此时不会出现在这。
“呃!上海花花世界,这场举世瞩目的大会战终究会结束,你去那里后可不要被糖衣炮弹袭击了哟!”
首长洗完脸顿见精神涨起,拧干毛巾挂在窑洞壁上,乐呵呵一笑,算是先提个醒。
在还未正式接见谈话前,也明确了陆沪上的此行任务目的地。
“是!放心吧,首长!我来给你倒水。”陆沪上赶紧小殷情献上。
他如此言行举动,当然是见对方始终不摆谱,接地气,心中喜欢。
不过对方摆了摆手拦住了他,呵呵一声笑道:“这水得留着洗脚用,倒了太可惜了。如今举国抗战,物力维艰,节约也得成一种习惯……”
“啊?”对此陆沪上顿时佩服无比。
看来首长的确就是首长,所思所想所为格外与众不同。
此时洗完脸后的首长再迅速点上一支烟,精神在涨起中更为大振。
见陆沪上有些呆呆状,首长继续乐呵呵笑着道:“是不是觉着我有点怪异?”
“呃……”陆沪上没话说了,要说不觉得那是假的,要说有吧,又有点唐突冒昧。
对方自己说了算。
“是就对了!我们总不能按常理出牌。”首长抽着烟,眯着眼边走过来边看着陆沪上。
对方神情怪异,陆沪上心中一沉,感觉他仿佛在研究着什么。
但不知为何,陆沪上总觉着对方异常欣赏自己。
嗯,不客气,要这么的话,算他有眼光。
自己虽然目前暂居方子梅之下,但能力各方面,其实方子梅都要比他差太远了,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甚至完全不在一个维度空间。
对方刚说的不能按常理出牌这话,陆沪上听起来也觉着格外舒服,不停点头,心内对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坐!”首长过来后拉开办公所坐椅子,同时一伸手示意对面。
那就坐!陆沪上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