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文再次走了出去,在门边等着。
办公室里重新回到一种格外严肃冷静的状态。
“蚁穴的重启就交给了,这是你的任务,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李明博两手放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相扣。
陆沪上感受到他的目光变得格外锐利起来,仿佛老鹰盯着小鸡就要飞扑而下将他抓住一般。
毋庸置疑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压迫之力。
不管怎么说都得去完成任务,但在这种压力之下,陆沪上感觉到了内心的极度不愉快不舒适。
总之心情变得极度压抑极想要强力反弹。
深呼吸。
他强力屏住了内心里的某种野蛮的不理智冲动。
“没错,这是我的任务。”陆沪上看着对方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道。
“现在是我得告诉你一些重要的话的时候了。刚才说过,有一些最重大的机密,你父亲要我转告的……”
李明博仿佛只是为了要兑现承诺。
陆沪上对之也不客气,点了点头。
既然对方始终是这个调调,那么就顺应着对方。
“你父亲最后一次来,跟我详谈了许多,他已知道危险降临,把所有的后路都想好了。”
说到这里李明博注视着陆沪上,看他的神色变化。
陆沪上没有什么变化,虽然内心里急剧冲撞,但完全没有显示在脸上和眼里。
“记住!我即将告诉你的都是最机密的东西,你只能一个人知道,谁也不能说!”
李明博轻轻咳嗽了一声,仿佛这些东西令他在启齿前碍着了什么。
“好的!我发誓……”
陆沪上对着头顶之灯举起了右手。
“不用,这都是你父亲跟我说的,让告诉你的。我相信你,就如你父亲相信你一样。”
李明博阻止住了陆沪上的举动。
放下手,陆沪上等着。
他始终觉得,跟李明博谈话是一种压迫。
受压迫。
“你父亲说的都是关于重启蚁穴的。他是蚁穴的负责人!”
陆沪上惊讶地发现到,对方在说这话时显得异常地淡定,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也许你很奇怪,之前我曾强烈反对过,组织上把时间和精力用在你父亲身上是一种浪费。”
“有这事,我也曾相信过你说的,虽然后来我否定了自己,觉得你说的不应该相信。”
“嗯。看来你始终还是你爹的儿子,当然选择相信你爹。”
“你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要保密吗?时机不成熟,要想办法避开?”
李明博缓缓点了点头:“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充满了理智和冷静。”
“你没说错,我始终是我爹的儿子。”陆沪上显得有些骄傲。
“你父亲那次跟我说,蚁穴必须得在他遭遇不测后关闭。因为任何试图接过去的人,都不会得到信任!”
“超越对组织的信任?”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毕竟是蚁穴,方方面面,渗透进去的发展起来的,都是要害部门,要害大人物。”
“所以,这就显得非常严密,已经不能用需要谨慎来形容。”
陆沪上长长吁了口气,像在五台山下被压迫了五百年终于恢复自由身,得见天日,呼吸到了最新鲜的空气。
“最害怕的是叛徒!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什么位置上的人,突然就叛变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么,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可是!冒险是要的,如果蚁穴只是封存起来没有启动,那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陆沪上的问题令李明博一愣,显然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来回答这个难题。
“当然有区别!”缓了缓后,李明博已经有了最好的解释回答:“封存起来,整个蚁穴都还是最好的,最完整的状态。所有的东西,都在内部运转。”
“可情报传递不出来,不也就等于白费了吗?”
陆沪上还是没想通这点,变得有些执着,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怎么知道没有情报传递呢?这种事手段可以是多方面的,比如报章杂志,比如一个饭局上的不经意言谈……”
“有心人会看到,寻找道蛛丝马迹?隔墙有耳,或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样?”
陆沪上好像明白点什么了。
情报传递只是没有一对一地,通过地下交通的方式。而变成了别的方式,甚至第三方买卖。
当然这要费时费力些。
蚁穴既然令方方面面都想要得到,自然有它的最高明之处,不然那谁还在意?
只是组织上必须得要完全掌握在手,第一时间能获知有用情报,重大的情势变化要随时掌握,不能太事后被动。
而敌对方,当然忌惮害怕自己的事被泄露,尤其那些属于绝对机密的。
简单点说就如桥本三郎身边的那个神秘人,一路上暗中保护了高佳丽,不然她绝对没法活着抵达革命圣地。
更不用说现在还能再进入到日军司令部,明天将带着他们去搞破坏。
马三也应该得到过对方的帮助,不动声色泄露出的东西马三捕捉到了,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是一个自己人在当中帮助。
马三绝对只以为是自己胆大心细,善于观察捕捉细微之处,从而窥斑知豹啥的。
“听着,陆沪上,如果你想要好好记住你父亲要我转达给你的,必须要用心静听,而不要心路太多。”
李明博绝对善于察言观色,知道陆沪上心中的瞬间闪念想法。
分心是大忌,在最危险的地下斗争中,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如此。
“是!我刚才的确想多了点。你请继续!”陆沪上脸上一阵尴尬,希望能得到对方原谅。
李明博看着他:“你父亲的意思,希望你能重启蚁穴,并牢牢掌管。这不是家天下,这个意思得到了组织的批准!”
李明博话音未落,陆沪上立刻又想到了在革命圣地受命时的情况。
“嗯!”他点头答应一声。
“如果可以,你将成为像你父亲那样的人。他唯一的不足点是没有保护好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三个人。”
“哪三个人?”陆沪上好奇地问道。
“我,你母亲,还有你。”李明博回答得很简单。
他将自己排在了第一位,当仁不让。
“我有点好奇的是,既然你是他信任的人,也让你传话给我,把最机密的东西让我知道,为何不直接让你接管?”
陆沪上的确觉得这是个问题,需要李明博的最真实回答。
“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当然,如果我有一个助手的话。可惜我没有,我还要经商,要为组织经费操心。”
李明博好像十分遗憾,不过说的都是最坦诚的话。
“那么,组织上也在不断寻找线索试图重启蚁穴,是为了示敌我们不在状态,没有掌握,麻痹敌人的吗?”
“三七开吧。三成掌握,七成失落。其中三成掌握的能真正利用上的,也只有其中的三成。”
“我很好奇,到底你能否掌握得了这个组织,如果完全受命给你来重启的话?”
陆沪上不知怎么地非常想要一探对方的底和实力。
“也是三七开吧。解说跟上面一样的!毕竟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可以达成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嗯,那倒是。请说吧,我要问的东西都问完了,现在能专心致志地听你说了。”